第五卷 彎弓射天狼
第五百四十章 跑吧
王巨也微微一笑，算是算，但將算變成現實，還很困難的，不過現在的發展基本沒有脫離他與章楶的計算，發展到這一步，王巨才長舒了一口氣，他說道：「下令，讓這兩部夏軍投降吧。」
僅是一會，夏騎勇氣就被大量的死傷磨盡了，一個個紛紛逃回來。
蔡令龐尚的軍隊是沒辦法救了，但再不撤，后營一抄，這一萬多兵馬又要葬送在這兒了。
「喏。」
這也是一個辦法，除非苗授還能弄出一個車陣，不過就是弄出一個車陣，兩面夾攻。再加上那三千下了馬的戰士從後面側擊，蔡令龐尚之困便可以解了。如果苗授弄不出車陣，在這個平坦的區域，那便是騎兵的天下！
雖然有許多戰馬死傷，不過沒有受傷的戰馬還有很多，多達三千余匹，蔡挺可能馬上就要襲擊天都山了，想要襲擊天都山，那就要奇襲，快襲，可是涇原路最缺的是什麼，同樣還是馬。
當然，寨中剩下的夏兵不足千人，前方又慘敗如此，聽到傳話，必然會放棄肅遠寨，逃回大落乾川。
蔡令龐尚又讓騎兵強行衝車陣，反正待會要全軍覆沒了，哪裡顧得上強行衝車陣會產生多少死亡。然而這些輜重車是空著來的，現在車裡全部裝滿了沉重的泥土。
號令傳出，漫山遍野在大喊：「放下武器，抱著腦袋走過來，投降不殺。」
另一部也在跑，種古的部下。
「明公，放過我們吧。」
騎兵優勢就是在速度，還有戰馬的衝擊力，因此有人稱騎兵是冷兵器時代的坦克兵種。不過這些輜重車加上泥土，每車都有好幾百斤，並且幾百車聯在一起，將馬撞飛了，也撼動不了車陣。也許這時蔡令龐尚才明白為什麼宋軍推得那麼慢。能快得起來嗎？
「這個夏將犯傻了，他不撤，明公也會讓他撤啊。」野龍咩勝樂道。
投降多半會成為礦奴，不過宋朝苟和派多，如果國內運作得當，也許還能有一線生機回國，但再反抗，至少他這一部一個也不想活了。
王巨兇惡地說：「當你們參与背叛時，當你們拿
王巨走下山頂，接受戰俘。
開始時投降的夏兵不多，不過隨著罔藏逋消失得無影無蹤，加上兩道車陣漸漸擠近，蔡令龐尚頹喪地說：「投降吧。」
王巨與王君萬昨夜三更起來，先是從慶州城跑到環州城，隨後還要帶著輜重車，當然，它帶走的時候只是空車子，然後再推到戰場，天色未明潛伏下去。
往山上沖更不可能，隨著空間擠壓，各個山峁上的宋軍也開始集中，他們站在上面，手中又有強攻利器，甚至還能搬起山石往下砸，如何沖得過去？
下完這道命令，他伏在地上號淘大哭。
關健他們死了，他們家人恐怕以後也休想有好下場了。
但他們戰略意義已經實現，一是堵住了車廂峽路，這條路離仁多零丁的兵馬很近，必須堵上，才可能實現會戰時取得更大的大捷。
宋軍鎮壓了慕容白子等人的反叛，他們還在觀望，但三四天後他們請求將強人送到宋軍中，宋軍不同意了。這意味著戰後宋朝必然會對他們進行打壓。然而不管怎麼說，宋朝不是一個生性殘忍的王朝，他們也又沒有反叛，還能對他們屠寨么？現在因為這個慕清勸說恐嚇，帶著族中的丁壯投奔了西夏。結果呢？
蔡令龐尚也是一員悍將，他急了，因此先讓騎兵強行上冰面，不過他的對手同樣很可怕。騎兵上了冰面，王君萬不停地指揮著，各個兵士始終利用速度優勢，不停地從側面射擊。
他們離永和寨最近，但帶了許多物資來，因此離得雖近。來得卻很慢。
罔藏逋不知道自己老窩馬上就要被抄掉了，他繼續目眥欲裂地看著前面的戰場。
另一將說道：「罔將軍，撤吧。」
罔藏逋站在遠處是聽不到蔡令龐尚的怒吼，但看到那群人的騷動。
木瓜堡也有駐兵，趙普的手下，兩部會合，再次跑向惠丁堡，趙普就在惠丁堡，只留下強人，餘下的兵馬再度向永和寨跑。這時周趙二部
跑的人很多。
安塞寨還是原來種古分出去的三營未動，苗授調出來了，但他的兵馬去了馬嶺川，與種古不相干。種古從環州以及周邊地區又暗中調集了三千餘人，撲向永和寨。
這三千多匹戰馬送到鎮戎軍，蔡挺就會如虎添翼。不過罔藏逋手下的馬更多，更更多的是仁多零丁與梁乙埋手下的馬，那才是讓王巨垂涎三尺的。
這才有幾百人大著膽子走出來，王巨挑出其中一人問：「那幾個寨子參与了叛變？」
王巨又繼續說道：「誰是肅遠寨周邊宋境的丁壯？」
實際事情演變到這一步，也是王巨有意慫容的結果。不這樣，環州以後就無法整治。但這些人真賴著不走，王巨還真下不了手。當真舉起屠刀，對著一群婦女老幼開殺啊？
野龍咩勝下去，王巨又從六個寨子隨意挑出三十幾名丁壯，對他們說道：「你們立即回各自村寨，對寨中的餘下人等傳令，讓他們帶著財產行李，立即滾出宋朝，一天時間，如果到明天這個時候還不滾出宋朝的地盤，無論男女老少，一律格殺勿論。」
只是這一繞，得繞很遠的。而且還有一些溝道十分地崎嶇不平。
王君萬也分一半兵力，射擊著滑下冰面的夏軍。
兩排輜重車緩慢地擠壓著空間。
王巨任意點了點，點出二十幾名戰俘，對他們說道：「你們立即回肅遠寨，對寨中的戰士說，某放過他們了，讓他們回去，如果天黑時還不回去，某將率領這支軍隊強攻肅遠寨，寨中所有士兵全部坑殺。」
滾出宋朝的地盤容易，西面不遠就屬於西夏的疆域，但各村寨丁壯一起集結過來，要麼被殺，要麼被俘，餘下一群婦女老幼逃向夏境，能有什麼下場？
「不好，」罔藏逋魂飛魄散，這是宋軍一次有意識的行動，他們不僅想吃掉蔡令龐尚的兵馬，還想吃掉自己的一萬兵馬。
苗授則帶著他的手下從安塞寨而來，雖然離得近，可他們一不會滑冰，二也無河面可供他
因此他又再次下令讓三千兵馬強行沖回來，就在這時，後方傳來急報，說是大營遇襲，無數宋軍正在圍攻他在永和寨的軍營。
兩部沖向永和寨，永和寨還有敵人，近五千名西夏步兵。
這不亞於一場輝煌戰役的勝利，因此讓他們繼續名義上守衛萌門三岔，實際上的休息。
騎兵與步兵乾的是兩個活計，騎兵騎上馬才能發揮威力，下了戰馬甚至還不如普通的宋軍。眼看三千夏軍再度傷亡慘重，罔藏逋只好下令撤退。就在這時，側翼山峁上再度出現一支宋軍。一下子將三千夏軍堵死。
王君萬與苗授則立即分兵東山。
那三千夏軍眼見不妙，有的投降，有的則不要命地向更東邊的茫茫梁峁逃去。
他幾乎在怒吼：「不是說環州這裏兵力少嗎，那來的宋軍？」
於是將怒火發泄在慕清等人身上。
那三十幾名丁壯只得悲憤的離開。其實就是王巨不殺，他們也未必有好下場，昨晚他們殺了那麼多強人，有不少也是來自周邊各村寨的強人。這些羌人又喜記仇，等到戰後各村寨百姓陸續返回，這七個村寨只有一群婦女老幼，會有什麼下場？
蔡令龐尚大步走過去，手起劍落，一劍一個，迅速將幾十名動亂的羌人砍死。餘下羌人不敢鬧事了，只是埋頭低低的哭泣。
宋軍仍對罔藏逋的分兵熟視無睹，繼續圍殺。
三千夏兵迅速地爬過幾個峁嶺，眼看就要到了王君萬的後方，忽然前面峁頂閃出一支宋軍，用箭猛射。
王巨對野龍咩勝說道：「你帶著一隊兵馬，對這六個寨子傳令，說某寬恕他們了，但讓他們立即收拾財物牲畜，等西夏人撤出肅遠寨后，進入肅遠寨，但必須替朝廷將肅遠寨守住，戴罪立功。」
攻城非是西夏所長，不過換成宋軍，想要攻城，同樣吃力，這是用最少的代價重新奪回肅遠寨。不過肅遠寨現在也不是那麼地重要。
這個悲催的馬。
不過對著這群丁壯就不客氣了，王巨派出一隊兵馬，將他們連同傷馬一道
當然，這個王巨就不管了，然後他又看著眼下最大的收穫，幾千匹戰馬，有一些馬射死了，有一些馬受傷了。王巨說道：「王君萬，你立即派人將沒有受傷的戰馬送到鎮戎軍。」
實際種古的部下官兵數量並不多，但若論部下的數量。非是王君萬與劉昌祚，而是種古。環州百姓多達兩萬余戶，雖然他們不在戶冊上，但不代表著真正脫離了朝廷的管轄。這些百姓九成是蕃戶，朝廷不會向他們徵稅，但必須要送出丁壯做強人壯馬。因此種古如果將這些強人壯馬算上，可能他的部下兵力能達到近兩萬人。
周永清留下幾百兵馬給了高敏，然後率領餘下的兵馬離開了萌門三岔。這樣一來，高敏部下兵力立即銳減，不過整個冰砦修建設完繕，敵人想要攻下很難了，而且這一戰過後，夏軍也沒有心思會去打萌門三岔的主意。高敏三軍可以休息了。
罔藏逋無奈了，他立即下令，三千官兵下馬，從側面山路行軍到王君萬那幾營官兵的後方，又分兵五千，從後面繞道行軍。抄到苗授的後方。
罔藏逋眼睛要噴血，他說道：「撤。」
二是掐斷了這一糧路向敵人源源不斷地提供糧草，讓夏軍糧草越來越產生危機。
他眼光尋去，看到慕清被幾十名羌人活活摁倒在地，然後用刀子在他身上狠戳。
不能不救，這可是好幾千兵馬，難道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一一殺死？
三軍解甲投降。
當然，這是不可能的。比如那麼多「中立派」，人家根本就不瞥宋朝一眼。還有一些強人抽調到其他各軍中。因此種古手中兵力不弱，不過真正能抽調出來，參与這樣的大規模運動戰的兵力並沒有多少。
後方救兵又無法衝過來，肅遠寨還有兵馬。不過那些兵馬都是從大落乾川集結來的民兵，並且數量又少，那個敢出寨相救？
「明公，我們知錯了。」
忽然人群中傳出一陣慘叫。
能敗，但不能這樣敗。
沒有人敢
「誰是來自大落乾川的戰俘？」王巨看著黑壓壓的俘虜問。
「啊。」
就是滑冰而來，因為距離有些遠，三軍上下也折騰了半夜。
實際眼看滅亡在即，蔡令龐尚有些後悔，若非指望著永和寨的援兵，從開始就向山上發起衝鋒，雖然死傷數量大，但還會有大部分兵馬逃出生天。現在遲了。
但不僅他們兩部在跑。
看到宋軍來了這麼多兵馬，西夏人面如土色。一邊匆匆組織反抗，一邊派人稟報罔藏逋。
又沒有人答話，背叛比入侵更可恥可恨，王巨只好繼續說道：「某是王巨，以前的華池知縣，相信你們有些人也聽到過我的名聲，我說不殺就不殺，現在還是給你們一些人回家的機會。」
那人小心地回答，合計七個寨子，但不是肅遠寨周邊所有「中立派」都參与了背叛，還有六個寨子繼續保持著沉默。餘下的還有好幾個村寨，但都聽從王巨命令，撤到後方去了，包括王巨身前兩百步開外的一個小寨子的百姓也撤到了後方。
三更時分，周永清離開萌門三岔，帶著手下再次返回木瓜堡。
連那三千下了戰馬的手下也不要了。用號角傳令那支從遠處繞道的五千騎兵立即返回，然後率領著餘下的兩千騎迅速沖向永和寨。
這些人全部是肅遠寨附近前來投奔西夏的各村寨羌人。
前面說完，後面走出來好幾百名戰俘。
幾百名羌人一起跪下，哭求道。
罔藏逋嗷嗷大叫，他出身名門。罔家子弟，作戰勇敢，因此萌門三岔失敗后，依然得到仁多零丁重用。可沒有想到。馬上他自己又要迎來第二次慘敗。
二十幾名戰俘匆匆逃向肅遠寨。
其實打到現在，宋軍之所以勝利，有三個原因，一是謀算，二是地形，三就是跑吧。
因為王巨發起的數次夜襲戰，雖然他們圍困了永和寨，來的時間也比較短，然而大營扎得森嚴，連夜樹起了嚴密的柵牆，壕溝，並且還有許多士兵日夜巡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