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此間少年
第38章 畫面太美我不敢看
「是嗎？」范二聽少女張口，也覺得她的聲音異常熟悉，身上色彩斑斕的衣裙也是與眾不同。
「除了有一個不在，其餘十七人一個不少。」刁聘意氣風發地回應起來，然後一指門口，「喲，這就齊活了。」
彷彿看透了甘純的心思，范二指了指大殿的方向，「你不用在此陪著我，你過去吧，自己小心些。」
再想想此前在東府城看到的醉生夢死的官員，他們除了在酒池肉林中廝混，還有收復中原的理想嗎？
跟在范二身後的阿仁和扶余清慧，卻嚇得條件反射般用手捂住了眼睛，踉蹌著倒退幾步后，便嘔吐起來。
「是……是嗎？那天的確是我耍了你，可如今我也得到了教訓，你不會還生我氣吧？」百濟公主終於想起了與范二的初遇，然後才意識到這是與晉國士族子弟在交談。
畫風正逐漸轉向冷色調時，一個衙役匆匆跑了過來，開口道，「范公子，裏面已是塵埃落定，刁校尉有請。」
范二自然明白刁聘的借代手法，接過賬簿后便翻了翻，上面詳細記載著上百個女孩的拐進和賣出的記錄，後面部分則是支出的賬目。
「你怎知我是百濟公主？」百濟公主一愣，又不由自主地警惕起來。
「這是要跟我分贓的節奏？」
「你失蹤的事雖未傳開，卻驚動了丹陽府衙。你沒認出我來？那天在雲來樓門口是我幫你擋住僕從的，然後他們就找我要人，以為是我把你藏起來了！」
「我也不知被拐的具體數目，現在殿中一共是十四個，加上百濟
偏殿內也亮著七八支火把，大部分衙役都在其中，地上更是躺了十余具屍體；這些屍體幾乎被射成了刺蝟，已沒有任何生命跡象。
刁聘帶著三十余衙役一一包抄玄真觀內的房舍，再各個擊破的策略進入每一個房間，范二很快就聽到了此起彼伏的慘叫聲從遠處傳來。
聽著百濟公主開始品評自己，范二頓時就不淡定了，只得岔開話題問，「你這一天是怎麼過來的？你真的沒事吧？」
說著話，范二意識到少女嘴上塞了毛巾，尷尬地幫她摘了下來后，才聽到少女那讓人心煩意燥的啜泣聲。
甘純點頭，又對阿仁道，「你可要保護好你家二公子。」
在刁聘手中火把的照耀下，范二馬上就發現這逼仄的儲物間中堆著許多銅幣，大概有幾百貫之數，也有朱釵首飾什麼的，這些很可能是從那些被拐女孩頭上拔下來的。
對現在的范二而言，這不過是三瓜兩棗罷了！
范二無奈，只得帶著阿仁和扶余清慧一起往玄真觀正殿走去。
范二剛一進門，看到如此場景時便倒吸了一口涼氣；要不是因為正好是晚上，又加之領導者光環的作用，說不定他當場就會噁心得嘔吐起來。
站在偏殿門口裡面的刁聘似乎剛意識到范二到來，趕忙轉身招呼道，「范公子來了？」
抹胸半露的畫面實在太美，范二簡直不忍直視。
除了銅
扶余清慧似乎有些尷尬，喃喃自語道，「我觀公子人品風流可為上品，怎會出身寒門呢？」
「范公子，借一步說話。」刁聘神秘莫測地說完這話，便向范二一擺手，又搶身領先往外走。
范二不得不轉過身，拍拍阿仁的後背，又低聲安撫扶余清慧幾句。
衣櫃之後原來另有乾坤，卻是一個方圓不過三四丈的密室。
「便在裡間。」衙役一指偏殿。
范二也知刁聘現在最需要做的是解救其他少女，也知自己的戰鬥力不如他們，便答應了一聲，接了少女。
如果是在三天前，或許范二會開始算計自己能分得多少贓款，可現在有了白糖工藝在手，他又怎會看得上這點小錢？
儘管打定了主意不要贓款，但范二也還是有虛榮心的，他可以一文不拿，卻不能沒有分錢的資格。
如果能建立一個人人為我，我為人人的國度就好了。
刁聘說完話，又向左一拐，進了一間房屋后便直接走向衣櫃，並打開了櫃門。
范二默默地擦了一下眼角，看甘純走來時，便拉住他問道，「姑娘們都救出來了嗎？拐子是否全部伏法？」
初見時扶余清慧像個精靈古怪的小可憐，被鞭打而不屈時則更像秋瑾一樣的革命志士，現在的樣子嘛……
看著身穿官服的衙役全部變身成強盜，范二正義凜然地責問道，「你們這
扶余清慧一絲不苟地演了一套晉國仕女的禮節，頓時就把范二唬住了，要不是早就聽過她大喊「思密達」，他怎麼都不會相信她是百濟國人。
玄真觀正殿不過十余丈見方，整個殿中卻燃起了十數支大牛油蠟燭，加之衙役自帶的火把也點了十余支，看起來倒真是亮如白晝。
范二只得跟著他走了出來，然後七拐八拐的過了好幾個房屋，差點連方向感都轉沒了；好在刁聘手上沒有任何武器，范二也不用擔心他害自己。
好在扶余清慧很快意識到了這一點，遂又緊了緊范二裹在她身上的披風。
發現少女不住地顫抖時，范二隨即解下披風裹到她身上，又開口安慰道，「沒事的，我們都是丹陽府衙役，是來救你們的。」
刁聘一愣，欣喜若狂地從牆上摘下了弓，恭敬地遞向范二，「范公子如此高義，我刁聘口服心服！」
「刁校尉，咱們這是要去哪？」
吩咐完阿仁，范二便轉身問刁聘道，「刁校尉和兄弟們辛苦了，所有拐子都在這裏了？」
「當然是準備點一把火讓罪惡化為烏有啊，這是府君早就安排的，范公子還是出去吧，免得髒了您的衣服。」刁聘的賤笑聲從身後傳了過來，話中儘是關切之語，又未嘗沒有警告的意味。
范二舉步往偏殿走去，一路看著那些啜泣的少女們，也不知該如何安慰才好。
幾百貫分下來，就算自己佔了大頭，能得一百貫就頂了天了，這不過是七八兩冰糖而已！
范二笑了笑，把後面部分果斷撕了下
「好，我這就來。」范二答應下來，又吩咐阿仁照顧好扶余清慧，後者卻是不依，非要跟著他一起過去。
所有人都為自己而活，說明這個國家真的生病了，這樣的國家還有希望嗎？
「這就到了。」
范二打定主意，便笑問道，「刁校尉領我來此，是怎麼個意思？」
「你看我像是有事的樣子嗎？」扶余清慧扯了扯衣衫，挺胸問道。
好在路程並不算遠，少女們也都各哭各的，並沒太在意范二的到來。
范二笑了笑，一手握劍，一手持弓，轉身離開了密室。
聽著連續的慘叫，甘純的心如被千萬隻螞蟻啃食一般，總是擔心那兩個人漏網，或根本不在此處。
刁聘心念一轉，只得從腳邊的木箱子上拿了本賬簿遞向范二，「范公子看看這個，似乎這些帳算得有些糊塗。」
結果了這倒霉漢子，刁聘隨手接過身旁衙役的刀隔斷了綁住少女的繩索，把她交給范二，並誠懇地說道，「范公子，照顧她的重任就麻煩你了。」
「這麼一來，賬目就不糊塗了。」在刁聘的目瞪口呆中，范二把賬本還給了他，又指了指牆上掛著的一張弓道，「我正好缺一張弓，要不刁校尉就把這張弓讓給我吧，其他東西我都沒看見。」
仔細看清她的臉時，范二終於恍然大悟，「你就是那個思密達，不對，你是百濟公主。」
十余個年齡從七八歲到十二三歲不等的小姑娘，或坐著或站著或蹲著，她們同時在殿中啜泣。
阿仁自是滿嘴答應，同時心中
來而不往非禮也，范二也整了整衣衫，抱劍還禮道，「原來是百濟公主，在下失禮了。我叫范逸之，只是個寒門而已。」
直到阿仁和扶余清慧臉色緩和下來，范二才對前者道，「你先帶公主到外面去，這裏邊氣味太污濁了。」
此時無聲勝有聲，范二的心被震得如同置身於哀鴻遍野之中。
走回大殿後，范二才發現剛才還在此啜泣的女子，如今全被帶出門口等待馬車了，而衙役們已開始著手拆卸可見的一切值錢的東西。
范二想想也就瞭然了，這是一個現實的社會，還有誰不是為了自己的私心在行事？
把錢全部讓給衙役沒問題，但他們至少該欠自己一個人情。
范二回身望了一眼門外，此時正好有兩個衙役抬了一具屍體進來，也就是最先被殺死在桂花樹下的倒霉鬼。
「那就好，你給周叔發信號吧，可以他們了。」范二點點頭，又問身邊的衙役道，「刁校尉在哪？」
范二點點頭，單刀直入道，「刁校尉找我何事？」
「我似乎在哪裡聽過你的聲音呢。」少女不知何時已止住了哭聲，定定地盯著范二的臉說道。
自己是為了幫甘純殺人滅口，王國寶是為了遮掩事情的真相，衙役則是想多貪浮財。
她掙脫出范二的懷抱，又理了理衣衫，這才矜持地行起禮來，「百濟國扶余清慧多謝公子救命之恩，還請公子告知尊姓大名，郡望何處。」
刁聘原還以為范二會提出分成方案，然後兩人就進入討價還價的下一步了，哪想人家根本就不按常理出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