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忌遊戲》第三卷 惡魔的盒子

第12章 何日君再來

第三卷 惡魔的盒子

第12章 何日君再來

我記得方舟的學生資料上記錄的瑤瑤家的地址,於是就打車直奔那裡。我忽然感到了一種力量,一種可以戰勝一切的勇氣。
120急救車也已趕到。眾人將受傷的林蘭與孩子抬上車。木森一直守在林蘭身邊,他面色蒼白大汗淋漓地看著我,費力地說:「顏容,你先幫我照看一下我的店……」車門關上的那刻,我分明看到了木森流出淚來。
方舟沉默了片刻,輕輕放下盒子,轉身抱住了我:「容兒,你別問了。我無法回答你,請你原諒我。我不是故意隱瞞你,如果有一天你知道了一切,你一定會原諒我的。請你相信我!」
方舟一手托著盒子,一手拉著我回房。在外面站得久了,身體已被寒意浸透,一進暖室我就打了個冷戰。方舟將盒子放在梳妝台上,然後回身將我抱住,緊緊的,彷彿要將我揉在他的身體裏面。
我一愣,一時反應不過來。林蘭不見了,這是什麼意思?
我沒有追問方舟要去做什麼,他不會告訴我的。即使我是他如此深愛的人,他也不會告訴我的。我只是在想:他要走了,他要離開了,他不再屬於我了!這個念頭瘋狂地佔據了我的思想,絕望排山倒海襲來,而我們則像一雙弱小的魚兒,就要被巨浪衝散了。
今天的會議要決定我們這批新員工的轉正問題。儘管我已心力交瘁,還是強打精神參加。畢竟,飯是要吃的。不管吃飯是為了活著,還是活著是為了吃飯。這已經不重要了!
於是站在瑤瑤家的樓上,看著這隻小白鴿,我忽然想起了瑤瑤,鳥和人的目光如出一轍。我恍然大悟——怪不得那天見到瑤瑤的目光會覺得熟悉,那是因為我與這隻鴿子的目光較量過,就是在跟蹤林蘭的路上。
我忽然冒出了一個荒唐的念頭——難道瑤瑤就是這隻小鴿子?
冬日的午後,木森的唱片店。
而這個時候,那隻白鴿也看到了我,目光聚焦到我這裏。它看我的目光充滿了詭異。
木森說:「顏容,目前我們唯一的線索就是那個奇怪的小女孩了。」
一同進公司的十五人,此時已經只有十四人了。沒有在場的那個人當然就是林蘭了。我悄悄嘆了口氣,甩甩頭,努力將注意力暫時集中在述職報告上。一會兒每個人都要發言的,然後在場的各級領導當場做出口頭評價並打分,分數通過後就可以轉為正式員工了。
我沒有心思去做任何事情。幾個月發生的事情像過電影似的,驚駭的,心動的,溫情的,絕望的,錯綜複雜,無法理出頭緒來。
一聲「請進」之後,門被推開。一看到來人,我不由大驚失色!
我求救地向方舟望去,卻見方舟的臉上竟然沒有一絲恐懼,只有興奮。他轉頭望了我一眼,示意我不要怕,然後放開我,拿起盒子。
盒子!我又看到了那隻黑色的盒子!我感到眼前一黑,身體搖搖欲墜,幸而方舟扶住了我。我軟軟地靠在他的身上,卻覺得他的身子也在顫抖。
我的眼前忽然晃過瑤瑤詭異的目光,正是這個時候,我聽到外面開始喧鬧起來。
快八點的時候,我只用冷水洗了把臉,就匆匆趕往公司。
我送方舟去車站。雪還沒有開始融化,踩在腳下的感覺非常不真實。去的時候是兩對腳印,回來的時候只剩下孤單的一對。
我獃獃地看著方舟,終於點了點頭。我感到有些東西要離我而去,那曾經無限美好的東西,曾經以為可以永久的東西,不再屬於我了。
一隻潔白的鴿子!它從遠處飛來,一直落到了瑤瑤家的陽台上。三樓與地面離得並不遠,所以我可以清楚地看到那隻鴿子落在陽台的欄杆上,收攏雙翅,四處張望。
我的眼神里全是驚慌與疑問。而方舟的眼裡,剛才的興奮已經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絕望。這種絕望像深不見底的井,將我的心整個兒吞噬掉,讓它跌入無盡的深淵。
木森喊著就也要衝進火海,我不顧一切地去拉他,但沒有拉住。我大喊一聲「木森,你不能進去!」話音剛落,卻見那女子已經衝出了火海。但是她已經成了一個火人了!有人已經拎來了水,清醒過來的人們開始去撲救女子身上致命的火焰。
漆黑的盒子泛著怪異的光澤。我不敢去想盒子裏面會有怎樣可怕的東西。
木森不停地在跟我講她的芊芊。我詫異地看著這個與往日迵然不同的木森。一場刻骨銘心的愛戀,讓這個陽光氣息十足的大男孩變成了一個沉默內斂的男人。
下班后我精神恍惚地在外邊遊盪,忽然想到了一個人。對,瑤瑤!
木森接著說:「我一直在監護室里守著她。下半夜打了個盹,睜開眼睛的時候,她竟然不見了!」
卻是那種激動的顫抖。方舟的聲音帶著輕微的喘息:「找到了,容兒,我終於找到了!」
事實非常清楚,儘管這些事情紛亂無序,但可以得出明顯的結論:我們是處在同一件事情之中的。
周一的時候去上班,聽同事說林蘭請病假了。我輕輕吐了口氣,這樣也好,我就不用擔心見到她了。隨即想到木森,給他撥電話,卻是關機。
是木森的電話。他的聲音極度慌張,開口就說:「林蘭不見了!」
直到醫生宣布林蘭已經脫離了危險,我們才緩了口氣。木森緊緊抓著我的手,一遍遍地對我說:「顏容,我會照顧她一生的。她在我心裏是永遠是最美的。顏容,你相信我嗎?」我流著淚點點頭。木森那張英俊而堅定的臉浮出蒼白的笑意。
這時消防車也到了。當眾人將火人身上的火焰熄滅之後,每個人都發出了絕望的嘆息聲。我聽到木森瘋了一般地叫著她的名字:「芊芊,芊芊啊!——」
那曾經美若天人的林蘭,此刻竟被燒得焦黑一團。我感到眼前一陣發黑,淚水不可遏制地湧出眼眶。無論她究竟是人是妖還是魔,火中救人就已經證明她是一位純潔無瑕的天使。
我只好失望地往回走。走出那個小區的時候,我無意地回頭望了一眼瑤瑤家的陽台,目光卻忽然被什麼東西緊緊抓住了。
木森說,他已經不在乎她的芊芊究竟是人還是妖了。就算是妖,他也會一如既往地愛她的。許仙與白娘子的愛情不就流傳至今嗎?當初許仙也曾經被他的白蛇嚇暈過去呢。
他的身體滾燙,而我的身體冰涼。我貪婪地攝取著他的體溫,聽著他令我心碎的耳語:「容兒,請你相信我離開只是為了你,為了與你永遠在一起,為了能夠實現我對你的諾言。等我,相信我,我一定會回來的……」
可是,找到瑤瑤家后,按了半天門鈴卻無人應答。問一位過路的鄰居,他居然告訴我這裏一直沒有人住,更別說有一個叫瑤瑤的小女孩了。我的心突突地跳著,覺得一切更深不可測起來。
我們的吻沾滿了彼此的淚水,甜蜜和咸澀的滋味混合在一起。我們瘋狂地要了彼此,彷彿要將對方永遠地留在自己的身體裏面。我有一種預感,這是最後一次,是我們的訣別。
我與木森迅速奔出唱片店。我看到離唱片店不遠的一家布藝店冒出濃濃的煙。在布藝店門口,一位年輕的婦人正在撕心裂肺地哭喊著:「兒子啊,我的兒子呀!他還在裏面呀!」幾個人使勁兒抱著她,才不至於讓她不顧一切地闖進火海去救她的孩子。
果然方舟接下來說:「容兒,我要離開一段時間。」
木森一遍遍地放著周傳雄的《寂寞沙洲冷》。我不知道他這是在療傷還是在傷口上撒鹽。
我和木森被這一幕驚呆了。在我們還沒有反應過來時,我看見人群中忽然衝出一位身穿白襖的女子,箭一般射進了火海。那女子的身影雖然只是一晃而過,但已經足夠讓我看清楚她是誰了。
陽光很燦爛,但因為此刻太陽直射在南回歸線附近,所以陽光只不過是一道風景罷了,沒有實質性的意義。而雪已經開始融化了,就像我們各自的愛情開始融化了。我穿著厚厚的羽絨服,仍覺得冷。
夜已經很深了,我卻無法入眠。我的世界還被那團大火所籠罩。牆上的鍾敲響五下的時候,手機忽然響了。
終於我也開始講我的方舟,講我們的愛情。木森的目光越來越驚愕。然後,我們互相望著,點了點頭,苦笑了。我們知道,以我們多年好朋友的默契,不用宣布,我們已經是不折不扣的戰友了!
第一個同事剛剛開始發言的時候,忽然有人敲門。發言者沒有中斷髮言,但大家的目光都轉向了會議室的大門。是誰在這個時候貿然闖進呢?
如果在方舟離開之前,我對所發生的一切都在下意識逃避的話,那麼現在我將要鼓起勇氣來面對了。我要揭開重重迷團,只為了我深愛的方舟。
如果時間可以因為我的呼喚而停留,如果距離可以因為我的乞求而消失,那我可以在每一個朝陽初升的清晨,和著風聲呼喚他的名字,可以在群星閃爍的蒼穹下將「我愛你」說給每一顆星聽。可是我知道,陽光留不住彩虹,夜空挽不迴流星……
方舟最後的一句話讓我的心徹底空了。他猶豫了好久還是說:容兒,我若是一個月回不來,你……就別再等我了。
木森說,他每天的時間是以秒來記時的。沒有一秒鐘不被思念佔據。而這種思念是絕望的,就像一個行走在沙漠里的人,不知道綠洲究竟離他有多遠。
木森的電話讓我這一夜徹底沒有睡覺。我惦記木森,更惦記著林蘭的安危。我返回醫院,事情的結果讓我與木森陷入了深深的迷茫:沒有人知道林蘭是怎麼不見的!按理說,一個嚴重燒傷的病人,尚在昏迷中,絕對不會自己離開的。而醫院的保安則發誓說林蘭沒有被任何人帶走,有出入人員的監控錄相為證。
她救下的三歲男孩,因為被林蘭裹在了她的白襖里,只受了點輕傷,正驚恐地在媽媽的懷裡大哭不止。那年輕的婦人邊哭邊悔痛無比地說:「都怪我在隔壁打牌,沒有看好他。他怎麼玩兒起火來了呢?」她的目光愣愣地看著倒在地上的林蘭,以及那幾乎化為灰燼的布藝店。她還尚未從驚懼中回過神來。
「著火了!救火了!……」有人高聲喊著。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下意識將目光投向木森。我看到他瞬間極度驚愕與緊張的表情。同時我聽到他狂喊了一聲「芊芊——」
我的心狂跳起來。就是它,那隻曾經與林蘭在一起的小白鴿。我怎麼就忘記了它呢?我只是第一次看見林蘭的時候見過這隻鴿子,此後在跟林蘭親密相處的日子里,我始終沒有再見到過,林蘭也是絕口不提。
因為是冬天,林蘭穿得厚,所以燒傷面積並不大,但她的面部、脖子和雙手都已是深度燒傷。我沒有勇氣再看一眼那張被火焰燒掉的臉。我的眼前一直浮現著林蘭那張絕美的面容……
我已經很久沒去那裡了,再去時竟恍若隔世。
我能理解木森的這種感覺。事實上,我的每一秒鐘也是在相思中煎熬著的。相思如同一杯茶,只把清香溶散在水裡,苦是深藏在葉子里的。
我擺脫了剛才的眩暈,回過神來才明白,那隻雪人已經在極短的一刻化掉了。雪人身上的飾物浸在雪水中,而那隻黑色的盒子,藏在雪人身體里的盒子,此時已經完全暴露出來。
「告訴我,舟,這一切究竟都是怎麼回事?」我忽然瘋了一般撲向方舟,抓緊他的胳膊,「這盒子究竟是誰的?你為什麼要找到它?」
木森要我回去休息,說明天公司就要開轉正會了,我一定不能耽誤的。臨走的時候,我擦乾眼淚對木森說:「你沒有愛錯人。你做得對。」
方舟搖搖頭:「那不知道。因為我從來都沒有見過這隻盒子,更別說打開。我只知道,如果打開會有意想不到的危險。」
我的大腦亂作一團。我匆匆關掉了唱片店便趕往醫院。我看到木森坐在急救室外的椅子上,雙手抱頭,整個身子在不停地抖動著。我走過去,抓住他冰冷的手,眼淚掉了下來。
「別打開!」我猛地叫出來。方舟一愣,即而笑了:「打開?我不會打開的。這個盒子是不能打開的。」
我愣了一下,喃喃地問:「為什麼不能打開?如果打開會……會怎樣呢?」我眼前忽然晃過那一對可怕的蛇頭,但我知道,看到的儘管可怕,但在這背後一定還有看不見的更可怕的事情。
我給那幾個學琴的孩子打電話,通知他們方舟出差,琴課暫停。打到瑤瑤家的時候,卻久久無人接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