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對峙

卡里斯托劇烈的咳嗽起來，她的眼角依稀有血色的眼淚流出，這些眼淚並不多，但是讓她原本已經乾淨一點的臉龐重新變得猙獰起來。

但是，即便如此，卡里斯托依然沒有退步，她站在門口，任憑外面的人看見她流淚，看見她的脆弱，對她來說，這似乎是第一次，也似乎是最後一次。

在火團的那一邊，蕭焚始終沒有聽見有人說話，被高溫干擾的知覺也讓他無法感知到火團之後有什麼人，有幾個人。

「對，你說的都對，聰慧的薩莉，所以，關閉你的法陣，讓我進去，讓我活下去。」

蕭焚想到這裏，手中的法杖猛然攢緊，左手中的匕首也開始微微閃亮，只等到異常突然發生的時候，枯萎之花就能在最需要的地方綻放。

「薩莉，你就這麼迎接我嗎？還是說，你的心中已經有了別人？」

安靜維持了大約15分鐘，蕭焚隱約能夠看見月光從天上灑落，卡里斯托製造的火團漸漸熄滅，就連萊卡翁身上的重甲也到了消失的時間。

「我們沒有想過殺死你們！薩莉，我們從頭到尾都沒有想過殺死你們，你還記得嗎，是我把你投出了牆外，我讓拉布羅離開，我讓陳離開，他們都不肯走，我想盡辦法讓你們離開，讓你們不再是這個院子的入侵者，但是你們始終不肯離開。」

卡里斯托平靜的看著門外的月光下的世界，低聲回應：「你可曾聽說過，我們種族會背棄他人，你可曾聽說，我們種族的女性，會如此善變的愛上他人？」

在卡里斯托製造火團之前，她和萊卡翁還在時不時的與企圖從正門溜進來的地獄生物作戰，戰鬥雖然談不上特別激烈，但基本上也沒有中斷過。

「是的，和蘇菲沒有關係，所以，蘇菲還活著，對嗎？那些技能對你們就如此重要?你們究竟從什麼時候因為技能而下決心把我們全部殺死？在完成技能任務的中途，還是進入這個院子的同時？」

頓了一下，卡里斯托接著說：「這一次我依舊聽懂了你說的話，不止是表面上的話，而且聽懂了你在內心深處發出的咆哮和不甘，你在憤怒什麼？憤怒這個院落被地獄生命佔領？憤怒屬於你的任務無法進行？還是憤怒與我的存在？」

出乎蕭焚的意料，外面的試煉者沒有發動衝擊，而是開口說話。

卡里斯托追加了一句解釋：「當你因為技能而背叛隊友后，你很快會為了更多的得到而背叛其他的人，最終，你會背叛尤克特拉希爾，事實上，你已經知道了這些不是嗎？尤克特拉希爾已經對你合上雙眼，你無法穿上任何天然品，無法使用任何天然品，會受到試煉者法陣的傷害，而現在，這種情況還在進一步惡化，如果我沒有猜錯，這裏的後續技能任務能夠讓你免於繼續被尤克特拉希爾懲罰，對不對？」

「閉嘴！薩莉，我們說的已經夠多了，相信我或者不相信我，都隨便你，但是你必須承認，你需要我，隨著月亮在明天凌晨消失，畏光的地獄生物會比現在更加活躍，而你，好吧，還要加上你後面你的兄長，你們兩個人是無法度過這個難關的。」

卡里斯托點頭，說：「好的，請進，歡迎你回來，我從來沒有阻擋過試煉者，或者說，你在畏懼那個對試煉者毫無意義的法陣，你現在已經不是正常的試煉者了？」

卡里斯托扭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哥哥，看到萊卡翁點頭之後，卡里斯托回答：「你應該非常清楚，這樣的夜晚我不可能離開這個房間，這個法陣，阻止的不止是你們，還有我自己。」

卡里斯托盯著外面的空間，頓了頓，反問：「但是你呢，你為什麼不進來？明知道這個法陣對你們毫無傷害，明知道試煉者之間禁止相互廝殺，為什麼不敢進來？」

外面的聲音突然變大，而且也帶有某種哭腔，在卡里斯托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外面的聲音接著說：「殺死所有的入侵者，我們要殺死所有的入侵者才算完成任務，你們只要離開，就不是入侵者了，小隊還在，我們還在，不是嗎？可是你們都不肯離開，都不願意離開，你要我怎麼辦？你要我怎麼辦才好？」

到了這個時候，卡里斯托僅僅只是微笑，從一個側面，蕭焚依稀看見，這位女試煉者的面頰上正在不斷的灑落淚水，這些淚水將她臉上的血污清洗出一條明顯的痕迹，血污后的肌膚在月光的掩映下，顯得格外白皙。

「我曾經聽懂過，代價是差點死掉，曾經朝夕相處的同伴也因為聽懂了你的話而死，帕爾，我曾經想過今晚會有誰出現在我的面前，唯獨沒有想過，我們小隊真正的內賊，其實就是我們所尊敬的隊長，我所深愛的人。」

「是的，收起我的敵意，共同面對敵人，將後背交給你，然後呢？」

不過，蕭焚的自我矛盾很快得到了卡里斯托的解答，這位已經不再流淚的女試煉者平靜的回答：「你可以不接受這個任務，帕爾，還是那句話，你的慾望蒙蔽了你的雙眼，為了那個技能，你接受了這個任務，和隊友對你無比信任相比，你剛才的那些話都只是狡辯，無論如何，你背叛了我們，背叛了死去的陳和拉布羅。」

「好啊，你說的很對，我們無法度過這個難關，那麼，請進來吧，就像我剛才說過的那樣，我從來沒有阻止過你進入這個房間，不僅僅是你，連你身後的那個看上去已經失去自我的試煉者同樣如此，你們隨時都能進入這個房間。」

要麼外面的人類已經強大到足以震懾那些地獄生物的地步，要麼外面的人類有古怪，無論如何，這兩種選擇似乎對主線任務都有一些潛在的影響。

「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薩莉，我感覺你有些混亂了，讓我進去，我們可以好好的談一談。」

「那麼為什麼站在那裡，不讓我們進入，這可不像是你的作風，薩莉，如果是以前，你早就衝上來擁抱我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在門口布設下巨大的法陣，阻止我們。」

「這和蘇菲沒有關係，薩莉，我說過，那是偶然，和蘇菲沒有任何關係。」

而現在，門外根本就沒有人類和地獄生物作戰的聲音，也沒有新的地獄生物從正門那裡衝進來的聲音。

因為卡里斯托的話，外面驟然陷入安靜之中，過了很久，外面的聲音再次出現：「薩莉，你不知道，這些技能對我，對蘇菲有多麼重要，薩莉，你無法感受到我們的掙扎。」

看起來，現在正是卡里斯托和萊卡翁最為脆弱的時候，同時也應該是最好的機會，如果想要衝進這個房子，現在正是時候。

隱約聽見外面的抽泣聲，蕭焚揉了揉眉毛，可以想象，當時那些隊員如何的信賴自己的隊長，不願意讓隊長獨自承擔危險，諸如此類，這種情況確實非讓人糾結，他很難想象，如果自己是那個隊長，應該怎麼辦才好。

「蘇菲呢？如果你活著，蘇菲也一定活著，因為說蘇菲已經死亡的人是你，帶我們離開這個大廳到後面的人還是你，你和蘇菲之間掌握著什麼，以至於要讓你們背叛我們這個小隊，甚至不惜將我們這些隊友全部殺死？」

「還是狡辯，帕爾，沒有大家族支撐，一個小隊確實過得非常艱難，想要不過的那麼艱難，可以有很多選擇，唯獨不能因為獲得技能而背叛隊友。」

「該死，薩莉，我再說一遍，關上你的法陣，我們需要彼此不那麼提防，然後才能談得上其他。」

還有一點讓蕭焚非常在意，在外面沒有戰鬥的聲音。

「抱歉，帕爾，對我們種族來說，有恩報恩，有仇報仇。」

「這些事情我們可以以後慢慢爭論，但是，薩莉，相信我，那樣的錯誤我不會再犯。」

女試煉者接著做了一個請的動作，說：「如果你真的想要看看我是不是已經有了其他的人，請，請進來看，不用站在門外猜疑，你現在所做的一切，都在證明你有問題，而不是我。」

卡里斯托的身體微微顫抖，蕭焚能夠從她的聲音中聽出一點歇斯底里的感覺，似乎這位女試煉者正在陷入絕望的狀態。

「薩莉，你為什麼就不能聽懂我的話？」

卡里斯托臉上忽然呈現出一股莫名的微笑，她回應說：「當然，你從沒想過會發生那種事情，但是隊友卻真的死在我面前，而你，原本應該死去的人，現在卻也出現在我面前，這真是一件讓我感到困惑的事情，不是嗎？」

「那是失誤，相信我，薩莉，那僅僅只是失誤，我沒有想過會發生那種事情。」

「夠了，薩莉，夠了，收起你的法陣，收起你的敵意，我們需要共同面對敵人，那些地獄怪物會變得越來越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