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天啟的騎士
第二百一十九章 借東風
魏忠賢平靜的回答。
中年人又是一笑，手中毛筆晃了晃，塞回袍中，看著蕭焚，反問：「你來說說，我有什麼必要坐山觀虎？你們打來打去，可在我眼中稍有停頓？」
突然爆發的戰鬥讓整個街巷的戰局混亂不已，雖然那些被感染的怪物基本上已經被蕭焚他們控制住，不會逃脫一個，但是那個4級的穢惡之犬，現在卻成了最大的攔路虎。
在那瞬間，慥慥兩字猛然破碎，與此同時，穢惡之犬的身上燃起熊熊大火，天空之上，還有一把寶劍懸垂而下，呼得一聲，猛然斬落。
中年人微微點頭，也不阻攔，任憑蕭焚抱著卡里斯托趟過那些怪物死亡造成的血池沼澤，慢慢走入巷道之中。
那隻穢惡之犬落在地面后，被一群番子圍住亂砍，身體表面多少傷口不斷出現，當下凶性大發，對著天空就是一聲尖銳的怒吼。
在這兩個字后，那名中年人忽然朗聲誦讀，接著伸手在那兩個字輕輕一點，說：「君子，君子，君子乎，君子也，誠不我欺，胡不慥慥爾。」
中年人微微點頭，又說：「你們在京城這般動作，只怕不得善終。」
魏忠賢微微一笑，撣了撣袖子，說：「善與不善，有什麼區別，莫非君子也有凈善信那般想法，死後還有地獄，來日還能輪迴？」
這兩個字剛剛寫完，穢惡之犬的吼聲後面就撲面而來，巨大的聲音猛然撞在這兩個黑色大字上，兩種
「聖上不錯。」
魏忠賢聽了這話，收斂微笑，看著那個深幽幽的巷道，說：「便是死了，也要找些宿敵墊背，總不能就這樣翩然遠走，身邊事情倒是放下罄盡，心中事情哪裡能放？」
這位中年人站在房檐之下，頭頂的月光無法照耀到他，黑暗中蕭焚看不清這個中年人的具體相貌，只覺得這人一出現，整個街巷都開始微微動蕩。就好像周圍的空氣變成了水池，而這個中年人就是那顆投入水池的石子一樣，讓整個水池中的水不斷蕩漾，就連灑落在這個街巷裡月光，都如同波紋一樣悄悄晃動。
中年人忽然打破寂靜，低聲問。
看看蕭焚語塞，中年人點了點頭，指著帽兒衚衕的巷道，說：「這些穢物，又不止一個兩個，你們在這裏守著，其他地方若是跑了一個，又待怎的？」
說完這些，兩個人一起沉默，看著巷子不再多言。
不過這樣的嘶吼在那個中年人面前似乎毫無意義，在穢惡之犬做出吼叫的準備之前，中年人就從寬大的袍袖中取出一隻毛筆，在空中隨意點寫。
這隻毛筆雖然沒有任何墨汁在那上面，不過說來奇怪，中年人寫出的這些字跡居然一個個清楚
蕭焚愣了一下，中年人說話倒也正確，以他的實力，早出來晚出來其實沒有區別，倒不必一定要讓蕭焚他們和怪物打的兩敗俱傷的時候才出手，相比剛才應該有更為重要的事情等著這個中年人去做。
「皇上如何？」
穢惡之犬從地面抖擻精神，站了起來，剩下的一隻獨眼死死盯著這些番子，就要準備吃人。
話說到這裏，蕭焚又怎麼會不知道，這個中年人剛才恐怕就在這個衚衕周圍四處封鎖，保證那些被感染的生物沒有一個能夠逃出這裏，避免更多的感染在這個京城中爆發。
那隻惡犬掙扎不得，站在那裡渾然不知頭頂危險降臨，還想要對中年人發動新的攻擊，結果頭頂那把墨漆漆寶劍直直斬在這隻惡犬的脖子上。連聲音都不曾發出一點，就將惡犬的頭顱斬下，咕嚕嚕滾到一邊。
中年人遠遠看著魏忠賢，也不施禮，除了手中的摺扇扑打的速度快了一點，倒也沒有別的變化。
那些番子雖然藝高人膽大，不過對於技能抗性還是不夠，被惡犬這聲怒吼震懾，各個身體麻木，一時動彈不得。
這樣的戰鬥力，只有魏忠賢與袁道人可以相提並論，再想想廣德門外那個宅子里曾經有過的遭遇，蕭焚脫口而出：「我們見過。」
卡里斯托和地獄少女匆匆先後對那隻穢
「子曰：庸德之行，庸言之謹；有所不足，不敢不勉；有餘不敢盡。言顧行，行顧言，君子胡不慥慥爾！」
中年人閃動手中摺扇，稍等一會兒，從萊卡翁的那個方向上快速跑進一隊番子，手起刀落，就將與萊卡翁對峙的剩下幾個變異生命砍翻，又過了一會兒，魏忠賢慢慢從那個街口走了過來。
中年人點了點頭，說：「也罷，你若這麼說，書生便也這麼奉陪，慷慨激昂，才是好事。」
穢惡之犬顯然沒有料想到在這個街巷中居然還有這麼一個人物存在，面對可怕威脅產生的本能反應，讓它放棄了對那些番子的攻擊，而是猛然扭頭對著這個中年人發齣劇烈的咆哮。
「慥慥」
魏忠賢又是一笑，說：「這幾日還在與你那些學生糾纏不清，那些儒生，別的不學，齊國平天下倒是學了不少，甚是喜歡學以致用，不錯不錯。」
蕭焚皺眉問：「你來這裏，一定不是偶然，而且看你這樣子，恐怕早就知道這個巷子有問題，為什麼直到現在才出來，東林黨人都喜歡坐山觀虎鬥么？」
在月光下，蕭焚明顯可以看見，惡犬的嘴角在這次嘶吼中猛然撕裂，巨大的傷口一直延伸到它的眼角下，整個
中年人安靜了一會兒，點頭說：「也罷，事後事不用現在想，現在事須得現在了，我那些學生，一個個都只顧自己，卻忘了君子之道，說不得，只有我這老師來替他們上陣。」
另一個方向上，寶劍落下斬斷頭顱只在瞬息之間，隨後黑色寶劍空中粉碎，只剩下那隻惡犬無頭的身體在原地不斷顫動，過了些許時間，這個身體四肢掙動，猛然倒地，脖頸處汩汩流出大灘血污膿液，轉眼死的不能再死。
雖然這隻4級惡犬在此之前已經被卡里斯托，地獄少女連番攻擊，受到重創，加上東廠番子滾刀亂砍，其實已經是強弩之末，但是被中年人這麼輕描淡寫的殺死，過程又是如此乾脆利落，這樣的景象足以讓站在一邊的蕭焚為之咋舌。
中年人對於魏忠賢的這連串譏刺倒也不鬧不怒，安靜了一會兒，低聲說：「世事變遷，人心渙散，這種事情，須怪他們不得，說來說去，能做幾分，便做幾分罷了。」
「天下如何？」
「天下擾擾，各取其就，諸般變化，不過如此。」
就在此時，街巷路口那邊，一個民房木門吱呀一聲打開，一個中年人走了出來，說：「閹黨番子固然可惡，你這畜生更是不堪，活在這裏作惡多端，怎能饒你？
等兩人完全消失在黑暗之中，中年人又從袖子中抽出一把摺扇，啪的一聲打開，扇子上也沒有勾畫什麼山水花鳥，只在正面用顏體寫著一行字：「寧靜以致遠」。
隨著魏忠賢和中年人的沉默，整個街巷都驟然安靜下來，空氣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得凝重無比，就連天空灑落下來的月光也變得沉重起來，壓在每個人的身上，心中。
魏忠賢看著腳下的屍骸遍地，微微搖頭，慢慢走近這個街道，不過與那個中年人之間至少還有幾丈的距離就停了下來，同樣轉頭看著蕭焚他們消失的巷道。
他的這個問題尖刻無比，暗指中年人早已在民房中看到一切，但是遲遲沒有動靜，直到卡里斯托和匆匆相繼重傷，那些番子也要遭受不測時這才出現，坐收漁利。
那個中年人在月光下轉過頭來，淡淡一笑，說：「正是如此，那日你在房上，我在車中，袁道人說我是個供奉，卻不知，他也是個供奉，到時你們，不受約束，甚是自在。」
想到這裏，蕭焚心中的憤怒慢慢平息，看了身邊慢慢恢復過來的匆匆一眼，低聲說：「既然如此，剩下事情還需我們來做。」
不等那個惡犬頭顱有所變化，中年人踏前一步，一腳踩在穢惡之犬的頭上，也不見他用力，砰的一聲，惡犬頭顱就此粉碎。
等中年人翻動手腕扇了兩下，扇子另一邊的也顯了出來，同樣沒有圖畫，卻是一行魏碑體寫就的文字：「淡泊以明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