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清》第七卷 忠魂依舊守遼東

第09章 韃子來了(下)

第七卷 忠魂依舊守遼東

第09章 韃子來了(下)

像這種游騎之間的殺戮正在如火如荼的展開,各省勤王軍的游騎在一個上午就被徹底掃除,只有遼東軍的游騎還在與女真游騎展開廝殺,這場戰爭已經進入了遼東軍預設的軌道,能保衛京師的軍隊,也就只有俺們遼東軍,也就只有俺們袁督師帶來的遼東軍!
女真哨騎也低吼一聲,並列一字,準備自己的衝鋒。這個陣型衝鋒時會逐漸從中間凸起,變成一個尖錐,撕開敵軍,接著後續部隊會將敵人徹底粉碎。這是一個十分簡單粗糙的陣型,卻無往不利,因為這些女真士卒個人的武勇完全掩蓋了陣型上的粗糙,再好的陣型,沒有精銳的士卒也沒用。
「殺!」
一方是偕同民族崛起之氣運,轉戰塞外無敵手,士氣如虹的女真勇士!
回答他們的是張哥五人更加快速的衝鋒,以及更加濃郁的殺氣。
「你們做啥子!」逃兵們慌了,從張哥五人的裝束來看,他們是遼東軍,那個牛氣衝天的袁督師手下的兵。
那些個原本準備逃離女真游騎的明軍,發現迎面居然又跑出來一支軍隊,黑衣黑甲,即使五個人,卻有著千軍萬馬亦可破的氣勢,逃兵門愣住了,因為在對方眼中,逃兵看到了鄙夷,和殺意!
真實的殺戮永遠是殘酷的,很少有奇迹發生,因為張哥缺少了一支胳膊,無論對戰馬的操控還是身體平衡的掌控都已經大失水準,被女真兵輕易斬殺了。
一方是袁崇煥以遼東難民為兵員,以整個大明之力供養而出的關寧鐵騎,夾雜著家破人亡的仇恨訓練出來的虎賁!
而女真那邊,四名女真勇士長眠了,還剩下兩名,身上濺滿了鮮血,不知道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不過可以看出來,他們二人的氣息也已經亂了,不受點創是不可能的。
不過仍有幾個抓著手中的財物,猶豫著沒動,眼神中滿是怯懦,沒有剛才搶自家百姓東西時的猙獰與霸氣。
張哥眉頭皺了皺,一輪火銃齊射竟然只打死了一個韃子,這意味著剩下的五個韃子就需要自己用刀槍去搏殺了。人數一樣的搏殺,或許?短暫的猶豫後世更強的堅定,自己投軍是為了什麼,還不是為給在韃子手中死去的爹娘報仇么,還怕個球!
兩方人馬完成了第一次穿殺。
這是對對手的尊重,這是一種敵人之間的尊敬,值得尊敬的對手,應該在隆重的對決中死去。
大明王朝,甚至這片大陸上唯一一支可以與滿洲族騎兵野戰的部隊,以零傷亡的代價砍死四個逃兵,是那麼的正常。你要是被幾個逃兵弄死了,你們遼東軍不覺得丟人,我們女真兵還覺得丟人呢!
這種很奇怪的現象經常發生,后金給手下的大明百姓和明軍俘虜發兵器,驅趕他們攻城,這些人就會這麼傻乎乎地向自家城池發動進攻,不會想轉過頭,用手中的兵器和韃子拚命。這幾個逃兵,沒有勇氣面對女真兵,卻有著勇氣對著自家兵馬揮舞起武器。
「放!」五把火銃同時冒出了白煙,最前方的女真勇士瞬間被打成了篩子,遼東軍所裝備的三眼火銃近距離發射被打中,足以破掉一般的甲胄,何況他僅僅披了幾件皮衣。唉,窮啊,沒辦法。
接著,時間彷彿在那一刻靜止了,也就一個呼吸間,吸氣,再吐出,安靜,絕對的安靜,眼角只感覺片片白芒閃爍。張哥感覺自己似乎嗅到了韃子身上濃濃的臭味兒,以及淡淡的;令人作嘔的血腥味道。
五把火銃被拔了出來,對準前方,遼東軍可都是被袁崇煥裝備了新式三眼火銃。
一名女真兵從背後取出下弓,可是拿箭的另一隻手卻被身旁的另一個女真兵壓下去,接著這名女真兵挺馬上前,舉起了手中的兵刃,向著獨臂的張哥發起了衝鋒。
哥等人率先發起了衝鋒。
那邊的六個女真哨騎也發現了這裏的情況,看見了那后冒出來的五個騎士將這四個逃兵像切菜般的解決掉的一幕。
沒等張哥下令呢,對面居然有一隊女真游騎來了,約六個女真騎士,看見這居然有這麼多難民,就「嗷嗷」大叫地衝上來,劉頭手下十幾個兵丁被他們直接無視了。
張哥摸了摸手中的長斧,眼中閃現出一絲赤紅,眼前這幫子明軍的行徑已經超越了自己忍受範圍了。他已經挺了挺身子,準備下令衝鋒,將這些個雜碎全部砍了。這就是袁督師帶的兵,袁督師牛氣哄哄慣了,自家帶的遼東軍也是一樣牛氣哄哄的,袁督師不給朝廷打報告,有了毛文龍通敵的消息就立刻拿著尚方寶劍把人家頭砍下來了,自家小兵看見友軍獸行,也沒想著打什麼報告,第一反應就是衝上砍死這幫子雜碎!這就是遼東軍,這就是這支軍隊的風格,這樣的一支軍隊,替整個大明守住了遼東咽喉,只有這樣的軍隊才有資格與民族氣運達到頂峰的女真軍隊爭雄!
這就是兩支精銳在一起拼殺的後果,兩敗俱傷。雖然遼東軍損失似乎比女真大了點,但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女真蠻子在這個時期就是一種絕對的野戰變態,張哥的這支隊伍可以將這支女真游騎打殘了,已經算很了不得了。這或許也是袁督師的悲哀,自己手下的關寧鐵騎絕對是如今大明首屈一指的精銳,但是單體戰鬥力和人數都被滿洲穩穩壓死。袁督師也想主動出擊,可是真的打不過啊。或許如今這個大明也只能供應這支足餉的軍隊了,再多,不需要農民軍也不需要滿洲兵,自己就能把自己耗死。
戰爭是殘酷的,冷兵器的拼殺更是如此,冰冷的兵刃,戳進滾燙的人體,再拔出來,原本滾燙的血肉也就冷卻了。
六個女真兵都沒有披甲,作為哨騎,機動性最重要,他們沒有披甲的必要,況且整個滿洲建設發展才剛剛起步,還沒那個能力給全部士卒都披上甲胄,不過,即使沒有甲胄,女真兵也是女真兵,面對迎面而來的明軍就像老貓遇到耗子一般,還提了馬速,興奮地衝殺過去。
時間恢復了正常,張哥感覺自己的呼吸變快了許多,下意識地掃了眼自己身邊,發現竟然沒了一個兄弟,來不及感傷,因為張哥發現自己的左臂也沒了,空落落的,疼痛感逐漸襲來。
「這是哪個鳥蛋帶的鳥兵,怎麼這個德行,張哥,讓俺們上去把這些個兔崽子砍了吧!有這種友軍,丟人啊。咱遼東軍到頭來還得陪這些個雜碎打韃子,真噁心死俺了。」
大部分明軍都轉過馬頭,隨著自家頭兒,向著女真兵衝去,當兵的,不就是等著這一天嘛,千辛萬苦來這裏,不就是為了殺韃子嘛!
弟兄們舉起了手中的兵刃,向著虛空重重地揮舞,發出刺耳的破空聲,用比言語更加直接的表達方式,告訴了張哥自己心中濃濃的戰意。
「干!咱們打不過韃子是真的,你們遼東軍居然也想來攔著咱們,真當咱們是軟柿子嗎?弟兄們,跟他們拼了!」
隨著領頭的女真兵中槍跌下馬去,後面的五個女真兵都將隨身攜帶的斧頭從腰間取出,徑直甩向對面的遼東軍。這些個打造粗糙的斧頭,在這些女真兵手上也能爆發出強大的殺傷力,張哥身邊的一名兄弟居然就被一把斧頭劈中了腦門,還有一名兄弟被擊中了胸口,當即吐了一口血,差點摔下馬去。
「火銃!準備!」張哥看著距離,果斷下令。
接著自己提起馬速,第一個向著女真兵衝去。剛才看見自家兵丁搶自家百姓的東西,劉頭心裏真不是個滋味,感覺是那麼的不得勁,眼下韃子來了,那就拼吧,告訴那些個百姓,咱們也是殺韃子的兵!咱們也不白拿你們東西!
能夠充當后金哨騎的騎士都是滿洲軍隊中的精銳中的精銳,什麼是精銳?精銳就是一個照面后,劉頭兒等八名明軍就這麼躺在地上變成了快速降溫的屍體,而女真方面僅有兩人負了傷,但還可以騎著馬,沒一個死亡。無數次的拼殺衝鋒,已經讓這些女真精銳們掌握了最有效最快捷取掉敵人性命的方法,也懂得了如何才能在拼殺中最大可能地保存自己,其實人和動物天生就有這樣的本能,但是有些人在安逸中這種本能被削弱了,有些人卻因為生存環境的不同,這種本能還保存的很好。這些外省的勤王軍,沒打過幾場像樣的仗,頂多打打農民軍,可現在的農民軍還沒有十年後的那麼強大,純粹的算農民不能算軍,所以也沒什麼戰爭經驗,就這麼稀里糊塗地以極其誇張的比例死在了一場遭遇戰中。
突然出現的女真兵讓正在搶掠的明軍大驚失措,還好劉頭還能鎮得住場面,大吼道:「弟兄們,搶夠了吧,韃子來了,跟我取韃子首級領賞去!」
張哥看了眼遠處倒在地上已經死去的劉頭兒等人的屍體,眼中露出一絲欣賞和嘆息,但當他的目光掃過這些掉頭逃跑的明軍時,赤紅色完全填滿了張哥的眼眶,「弟兄們,殺了眼前的雜碎,再去和韃子拚命!」
「兄弟們,對面是六個熟女真!真韃子!告訴我,你們怕不怕!」
女真兵沒有絲毫的驚訝,從他們的神情上看,顯然對方五個騎士砍死了四個明軍逃兵很正常,因為從裝束上,女真兵們已經知道了對方的身份——遼東軍。或者說更加精確的身份——關寧鐵騎。
緊隨的是女真騎兵也發動了衝鋒,雙方都提起了全部馬力,為這可能是生命中最後的輝煌!
不遠處,五名身著黑甲的騎士顯出身影。
「韃子,來吧!」張哥雙腿狠夾馬腹,催動著戰馬再次發起了衝鋒,右手高舉長斧,帶著必死之志,發動他人生中最後一次衝鋒。
一個照面,剛剛的一幕再次重演,遼東軍用零傷亡的代價滅了這四個逃兵,再次向我們講述了精銳對上鳥兵的後果就是鳥兵被屠殺的事實。
「直娘賊,這幫子賊兵是哪裡的,韃子在前面不去打,居然對自己百姓下手了!」
幾個逃兵也是弄出了火氣,即使我們臨陣脫逃,也輪不到你們遼東軍來管吧。既然對方已經露出了明顯的殺意,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都是頭上沒辮子的人,誰怕誰!
張哥等人沒有時間再填充火銃,再發射一輪,而對面的女真兵也沒有第二把斧頭可以丟了,兩隊人馬都夾緊馬腹,等待著那最血腥的一瞬間。
看著自家弟兄們就這麼一個照面全給女真兵撂倒了,剛才猶豫著沒衝鋒的明軍徹底喪失了膽氣,掉過馬頭,提著剛剛搶來的細軟,就準備跑了,根本就打不過啊,也不敢打啊。
真正的軍隊,最鄙視那些個在戰鬥中拋棄袍澤,自己逃跑的逃兵,面對這些個逃兵,只有一個衝動,殺!殺!殺!
張哥打了一個手勢,四名兄弟從後面頂上來,擺出一個衝鋒陣型。剛才只是開胃菜,現在才該面對正主了。
五個遼東騎士應諾,提起馬速,沖向正想自己這個方向逃跑的明軍逃兵,眼神中只是冷冷的殺意!
最前面的女真騎兵看見明軍拔出了火銃,並沒有本能地閃避,而是對著後面族人喊了一聲,自己還是這麼直愣愣地沖向遼東軍,只是他的族人全都下意識地縮攏在他身後,這就是戰場,這就是袍澤,可以毫不猶豫放棄自己的生命,只為將生的希望留給袍澤,留給自己的族人。一個可以生死相依的部隊,往往在戰鬥中可以爆發超強的力量。過幾年孫傳庭的秦軍就是這樣的一支軍隊,打不死,咬不爛,可把咱費胖子弄得頭疼死了,當然,這是后話。
兩個民族在這個時代最巔峰的戰力對決,在這裏濃縮展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