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清》第十四卷 逐鹿中原

第23章 禪位詔書

第十四卷 逐鹿中原

第23章 禪位詔書

三才剖判,百王代興,治天靜地,和神敬鬼,庇民造物,咸自靈符,非一人之大寶,實有道之神器。昔我宗祖應運,奄一區宇,歷聖重光,暨於九葉。德之不嗣,仍離屯圮,盜名字者遍於九服,擅制命者非止三公,主殺朝危,人神靡系,天下之大,將非魏有。賴齊獻武王奮揚靈武,克剪多難,重懸日月,更綴參辰,廟以掃除,國由再造,鴻勛巨業,無德而稱。
自己無力承託大明國運,那就讓自己去當大明罪人,替父皇保留下來一些血脈吧。
十六年來,護龍軍接連滅掉了好幾個南明小朝廷,前明正朔基本被護龍軍收拾得乾乾淨淨,十六年了,以攝政王龍辰的意志為主導的新朝早就贏得了大部分民心,一個前明太子,又算得了什麼?
外盡江淮,風靡屈膝,闢地懷人,百城奔走,關隴慕義而請好,瀚漠仰德而致誠。伊所謂命世應期,實撫千載。禎符雜遝,異物同途,謳頌填委,殊方一致,代終之跡斯表,人靈之契已合,天道不遠,我不獨知。朕入纂鴻休,將承世祀,籍援立之厚,延宗社之算,靜言大運,欣于避賢,遠惟唐、虞禪代之典,近想魏、晉揖讓之風,其可昧興替之禮,稽神祇之望?今便遜於別宮,歸帝位於龍軒,推聖與能,眇符前軌。主者宣布天下,以時施行。」
裏,是大明朝最嚴肅的地方;
這一陣山呼聲中,朱慈烺感覺有一種叫勇氣的東西慢慢回到他的身上,他開始緩緩抬起頭,掃視這個永遠鏤刻在自己腦海深處的皇極殿。
逮文襄承構,世業逾廣,邇安遠服,海內動武,統茲大業,盡睿窮幾,研深測化,思隨冥運,智與神行,恩比春天,威同夏日,坦至心於萬物,被大道於八方,故百僚師師,朝無秕政,網疏澤洽,率土歸心。
諸臣琢磨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回過味來,從腦海中的某個糟蹋里找出了關於新朝監國太子的印象,似乎在本朝最開始,攝政王曾把前明末代皇帝朱由檢的長子推到了監國太子的位置,這也是這個所謂的太子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在新朝臣子們面前露面,無怪乎大家都沒什麼印象了。
朱慈烺的臉開始發燙,他感覺自己快要高興得飄飛起來,他甚至有種衝動,現在就命令這些正在向自己參拜的群臣幫他一起掃除龍家,恢復朱家江山社稷,恢復大明正統!
眼下,自己不得不這麼做了。
正在諸臣們驚咦之時,攝政王大公子龍傲和攝政王三公子龍缺一同走入了大殿,這二人都是身披亮鎧,畢竟都是上過戰陣的公子,認真起來身上的煞氣也是濃郁得嚇人。尤其是大公子龍傲,十年征伐中蓄養出來的驚人氣勢,他的眼神掃過之地,諸臣皆不敢與其對視。
「嘩啦!」
十六年了,開國老將們都已經老去了,朝堂上的面孔也是換了一批,大部分人已經忘了這個十六年前被攝政王龍辰推上建國太子位置的前明太子朱慈烺。政治,有時候就是這麼的冷酷無情,一旦你走入幕後,你就將被迅速地遺忘。
接著,龍軒踏著穩健的步子走入了大殿,今日的龍軒和往日有些不同,他收起了一些冰冷和倨傲,散發出來的是一種十余年養望所帶來的強大壓迫力。
這裏,如今已經不再是自家的地方。
在龍案上放著一道明黃色的詔書,朱慈烺知道,這是給自己準備的禪位詔書。
就像是一盆冰涼刺骨的水淋到了身上,朱慈烺終於醒悟過來,仔細看下,他發現這些大臣已經不是原來的大臣,這些大臣看著自己的目光中,沒有敬畏和尊敬,只有一種叫做敷衍的東西。
諸臣一下子都懵了,大家第一反應是:監國太子,是什麼東西?
諸臣呼吸都急促起來,他們或許猜到了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大家苦等了十六年了,攝政王終於準備登基稱帝了么?
只是俯身一拜,沒有下跪,甚至連說話的神情方仲刻意沒有放得很尊重。這是在給底下大臣們傳遞暗示,這些能混到參与朝政的大臣無一不是經過層層勾心鬥角的政治·鬥爭而上位的,智商和領悟力自然不會有任何問題。
「恭迎監國太子臨朝!」
「五運更始,三正迭代,司牧黎庶,是屬聖賢,用能經緯乾坤,彌綸區宇,大庇黔首,闡揚鴻烈。革晦以明,積代同軌,百王踵武,咸由此則。
念完,朱慈烺彷彿丟失了魂魄,整個人萎靡下來。
僅僅是因為自己前日里對龍軒發了怒氣,代價就是自己的一個弟弟滿門被滅,若是今日自己在禪位大典上再出一些紕漏,那父皇留下來的血脈就算徹底斷絕了。那個冷靜得像一塊冰的男人,朱慈烺是發自心底的對其畏懼。
朱慈烺心中很是糾結,很是痛苦,但是他沒有辦法,今日早晨有人已經把他一個弟弟的頭顱拿到了他眼前。
諸臣都站定了好一會兒,卻依舊不見攝政王的身影。
龍傲抽刀,龍缺也抽刀,整個大殿中的甲士集體抽刀,抽刀所發出來的鏗鏘之音迴響在大殿上空,驚顫了諸臣,更是直接驚醒了正在「夢境」中的朱慈烺。
方仲清咳一聲,俯身道:「臣等恭迎監國太子。」
對,就這麼辦!
他清楚,這個龍椅,不是給他坐的。
朱慈烺用顫抖的手拿起詔書,打開,開始宣讀:
在這一瞬間,朱慈烺的雙目中閃現出興奮的光芒。
「兩位公子怎麼帶兵上殿了?」這是文武百官心中共有的疑問。
來獻白環,豈直皇虞之世,入貢素雉,非止隆周之日。固以效珍川陸,表瑞煙雲,甘露醴泉,旦夕凝涌,嘉禾朱草,孳植郊甸。道昭于悠代,勛格於皇穹,明明上天,光華日月,革故著于玄象,代德彰于圖讖,獄訟有歸,謳歌爰適,天之曆數,實有攸在。
諸臣有樣學樣,一同俯身參拜朱慈烺:「臣等參見監國太子。」
穿上蟒袍的朱慈烺走進了大殿,被監禁了十六年,忽然看到了這麼多人,朱慈烺感覺很是不適應,走起路來也有一些畏畏縮縮,甚至低著頭不敢抬起眼睛。
就在此時,一群甲士忽然湧入大殿,在諸臣身後站立,這些甲士身上殺氣肅然,行進時步調一致,一看就是久經訓練並且上過戰場沾染過殺氣的精銳之士。而且這些甲士雙手都放在刀柄上,看似隨時準備拔刀,給大殿上空帶來了一股極為壓抑的氛圍。
在這些個資歷駭人的大將們首先進殿之後,諸臣也慢慢走入了皇極殿,等著朝會開始,或者說等著攝政王入殿。這些年來,文武百官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政治模式。大家在龍辰絕對的權勢下面各司其職,整個帝國也在龍辰的強勢面前保持著高效率的運轉,甚至在平定天下后還進行了數場開邊戰爭。要知道,新朝可是在百廢待興的前明廢墟上建立起來沒多久,就已經出現了這等盛世景象,說不得日後史書中講到這一段歷史時會被冠以某某盛世之開端!
孤雖庸貌,暗于古昔,永稽崇替,為日已久,敢忘列代之遺典,人祇之至願乎。今便遜位別宮,敬禪于陳,一依唐、虞、宋、齊故事。
梁德湮微,禍亂薦發,太清雲始,見困長蛇,承聖之季,又罹封豕。爰至天成,重竊神器,三光亟沈,七廟乏祀,含生已泯,鼎命斯墜。
龍傲和龍缺對視一眼,隨後側身各退一步,微微欠身,兩人同時出聲道:
諸臣十分震驚,皇極殿中禁兵士這是歷朝歷代的傳統,因為每次如果這裏走進了兵士,則是意味著王朝出現了大禍又或者乾脆是改朝換代。自古兵戈上朝,社稷震動!
我朱慈烺,有如綴旒,靜惟屯剝,夕惕載懷。公子龍軒,有命自天,降神惟獄,天地合德,晷曜齊明,拯社稷之橫流,提億兆之塗炭,東誅逆叛,北殲獯丑,威加四海,仁漸萬國,復張崩樂,重興絕禮,儒館聿修,戎亭虛候,大功在舜,盛績惟禹,巍巍蕩蕩,無得而稱。
朱慈烺就這樣彷彿行屍走肉似的,走到了大殿上首,在龍椅旁邊停了下來。
這裏,是父皇上朝的地方;
前明太子出現在皇極殿,他除了禪位一事還能做什麼?或者說,龍家留著他,不就是為了榨取其這一點用處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