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莫道相逢不相識

「你的書呢？」「書呢？」「書呢？」

蕭焚扭頭看了一眼周圍還在不斷撲簌簌掉下來的石頭，問：「那麼這些呢？」

「書在哪裡？」

「那是精神體，」卡里斯托閉目感應著，一邊說：「一個惡魔的精神體，它已經失去了在現實世界動手的能力，就是它製造的幻境。」

蕭焚還沒有來得及對卡里斯托發出祝賀，身後的變化已經讓他悚然回頭。

蕭焚揉了揉鼻子，依稀想起匆匆那流利的普通話中，似乎還參雜著一部分他所在的地方口音，當時並不以為然，甚至多少還有些親切感。倒是完全沒有想到，居然還是這麼一個緣故。不過仔細想想，這個匆匆也說過，自己是想象出來的生命，而他也同意讓匆匆跟在身後，這種分割出一部分在他腦海中，似乎也不算什麼大問題。

蕭焚點了點頭，扭頭看著那個接入點，說：「也就是說，只要我們能夠毀了這個接入點，不僅僅幻境可以除去，而且我們說不定能夠徹底幹掉一個惡魔，無論從肉體還是精神，全部。」

卡里斯托忽然說，她盯著那個接入點的上方，那裡似乎存在著什麼，但是如果仔細觀看，似乎又是一片空白。

即便如此，蕭焚依然無法控制自己的知覺，惶恐和緊張讓他在一瞬間心靈出現漏洞。在得出剛才的那個攻擊並不是實際攻擊，而是自己腦海受到影響產生的幻覺之後，他已經發現，自己身邊出現了的巨大的變化。

不過下一秒，當蕭焚看見萊卡翁紋絲不動，甚至身體表面也沒有任何被衝擊波掃過的跡象時，他立刻意識到，這是一個精神衝擊波。對於精神屬性很高，但是沒有足夠抗性的蕭焚來說，這樣的衝擊波會讓他大腦中自動產生一種被攻擊的假象，甚至可能會因為這種假象產生自己的身體被切割之類的感應，直到自己覺得自己已經死亡。

蕭焚愣了一下，過了一會兒，將信將疑的問：「跟我學習的？」

那些火焰在蕭焚眼中不斷炸開，就像是一簇簇荊棘在蕭焚的腦海中不停崩散，細微的疼痛感讓蕭焚覺得極為痛苦。在那些火焰之後，蕭焚能夠看見一雙巨大的火焰眼睛，正在平靜的盯著他。

這種模糊帶來的迷惑並沒有持續多長時間，就在蕭焚想要進一步接觸這個板書來確認自己的想法時，一個聲音突然在他身後響起。

此時的他，根本沒有呆在什麼黑暗的地下坑洞中，身邊也不是萊卡翁和卡里斯托。窗戶外明媚的陽光灑在他的身上，在他的手邊放著一本小說。而他此時正伏在學校的課桌上剛剛睡醒，外面依稀傳來說話的聲音，那是班上的幾個女生在談論什麼，偶爾發出的咯咯吱吱的笑聲讓周圍的陽光似乎變得更加慵懶散漫。

隨著卡里斯托恢復正常，整個山洞似乎都有些動蕩不安，也許是幻境的變化，也許是因為那個幕後操作者對於心魔失敗的憤怒。

不過這些對卡里斯托來說不算什麼，專攻能量體系能力，並且精神力極高，同時已經恢復了巔峰狀態實力的她清楚的感應出，在那個空白區域里，確實有著一些奇怪的東西存在。

在這些變化中，一個古怪的聲音在從接入點的後面響起。這種感覺同樣奇妙，雖然這個虛浮的圓點沒有「後面」這種概念，因為試煉者可以很輕鬆的圍繞它一圈。但是，無論是萊卡翁還是卡里斯托都承認，他們聽到的這個聲音並不來自接入點的裏面，而是他們各自面對接入點的後方。這種距離感，讓這個聲音最終有著一種模糊疏離的感覺，雖然能夠聽得非常清楚，知道對方在說些什麼，但是內心中卻有一種感覺，這個聲音似乎隨時都會消散。

蕭焚晃了晃腦袋，想要站起來，剛才他似乎做了一個漫長的夢。在夢裡，他參加了高考，而且考了一個不錯的成績，不過他好像陷入了一個奇怪的組織里去，那個組織被稱為覺醒者。這是一個混亂無比的夢，各種事情參雜在一起，他在夢裡似乎同時出現在幾個地方，在他面前的人也在不斷發生變動。最終，這些變動在一個全身都是火焰的巨人那裡停了下來，蕭焚依稀記得這個巨人的名字，似乎叫做火焰之呼吸卡薩諾拉。

「你可以把這個接入點看成是這個地洞的控制樞紐，精神體寄生在上面，可以控制這個樞紐，但是它無法親自出現，對我們造成傷害。」

這樣不斷回蕩在蕭焚腦海中的聲音終於讓蕭焚從夢中驚醒，他重新活動了一下身體，確定自己的一切都還算正常。在教室的後面隨意走動了一會兒，蕭焚抬頭看了看黑板上那些已經算是老生常談的文字，讓他有些迷惑的是，以往非常清晰的板報，現在變得有些模糊。好像有人將這些板書擦得模模糊糊，不僅如此，老師留在前面黑板上的板書也同樣模糊不可辨認。

蕭焚楞了一下，扭頭看著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那裡已經站著一個朦朦朧朧的女生。說是朦朦朧朧，那是因為這個女生身上似乎到處都是無法看穿的霧氣，這些霧氣不斷繚繞，讓這個女生似乎處在虛無縹緲與現實的夾縫中一樣。這種突然出現的，隨時可能幻滅又隨時可能成為實體的迷幻感，讓蕭焚腦海中也開始出現了一定的動搖。透過這個女生，他似乎能夠看見霧氣之後的世界和他所處的教室很不相同，甚至隱約看見，在那些霧氣之後，有著洶湧燃燒的劇烈火焰。

看到這個場面，蕭焚的眼角又是一跳，似乎想到了什麼。不過還沒有等他繼續考慮下去，一個難以想象的巨大衝擊力猛然對著他掃了過來。

「你在這裏幹什麼？」

「在哪裡？」「哪裡？」

「如果我們能夠從這些石頭砸落的過程中逃生的話，可以這麼說，它對我們無法構成直接威脅。當然，你也可以這麼理解，如果它控制的石頭絕對能夠把我們幹掉，那麼又何必使用精神蠱惑來誘惑我們自己自殺？」

周圍那些男同學有的正在忙著寫卷子，也有的和蕭焚一樣，正在抓緊午後的片刻時光趴在桌子上大睡。高考就將到來，能夠充分休息的時間越來越少，抓緊每一個機會好好休息，才能讓自己的精神隨時保持比較好的地步。

蕭焚腦海中那些亂七八糟的紛爭在這位可怕的巨人面前曳然而止，巨人在不斷燃燒的火焰背後看著蕭焚，用轟隆隆的聲音問：「你的書呢？」

不等蕭焚提問，匆匆已經圍繞這個模糊又真實的教室轉了一圈，然後問：「你可知道，我這些語言還有知識，是跟誰學的？」

這種衝擊力在第一時間就讓蕭焚感到身體搖搖欲墜，整個身體似乎都在動蕩不休。他驚訝的扭頭看著卡里斯托，想要問一下女試煉者為什麼這個接入點居然擁有了實際攻擊能力。

就在此時，蕭焚他們頭頂上那些簌簌落下的石頭也慢慢停歇，偶爾有些石頭落在那個接入點的中，就被迅速的吞噬一空，但是接入點的變化也漸漸停止。

這種東西，對於其他試煉者也許是個謎題，不過卡里斯托曾經的家族中有著太多關於這方面的記載，所以女試煉者很容易的就得出了答案。

唯一奇怪的是，當時的匆匆不是說留在國公府鎮壓那些污穢之氣的嗎？現在怎麼又會出現在這裏，難不成這個匆匆還是一個分身？

看見蕭焚神色不定，似乎猜到蕭焚在想些什麼，匆匆又是一笑，說：「我在這裏既是全部又是部分，對於地獄生命，你還有太多未知。」

「它會不甘心這次失敗，進行一次垂死掙扎是它即將要做的事情。」

與此同時，接入點的顏色也在發生著改變，最初是無色的接入點在不斷地蓬鬆爆炸過程中迅速轉為黑色，然後黑暗變得渾濁不堪，當這些渾濁最終再次澄清時，這個接入點最終呈現出一種血淋淋的紅色。

匆匆展顏一笑，說：「沒錯，從潘家的宅院出來，我的一部分就在你的腦子裡，學習你的記憶，當你前往國公府的時候，我的那部分回到了我的身上。」

霧氣后的少女似乎微微一笑，說：「我一直都在你的夢境中，只是你從未覺察。」

蕭焚點頭，問：「這就是說，它對我們無法構成直接威脅？」

值得慶幸的是，蕭焚擁有一個莫瓦爾的寶物護身符，而這個護身符在提高了蕭焚+3抗性的同時，也保證了他絕對不會陷入混亂。所以那種巨大的精神衝擊波最多只是讓蕭焚感到身體被沉重打擊，但是真正那種自己認為自己死亡的結局並沒有出現。

最初是如同沸點中的氣泡一般，整個接入點在不斷地蓬鬆，然後又瞬間歸於原位。這個過程讓人有一種錯覺，似乎某種東西正在從這個接入點中慢慢出現，每一次蓬鬆和氣泡爆裂的過程，都是這個東西的一部分離開這個接入點一個階段。

蕭焚猛烈地搖晃著腦袋，驚醒過來，看著眼前被霧氣籠罩的女生，低聲說：「你好，匆匆，歡迎進入我的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