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親情

一個奇怪的聲音在蕭焚腦中炸響，這也不能完全算是聲音，沒有在空氣中傳播，也談不上被蕭焚的耳膜感知。就像是當初火焰地獄世界中那位強橫的傳奇覺醒者一樣，這個聲音直接在蕭焚的腦海中出現，讓他的腦海「識別」出聲調和意義。

換句話說，當蕭焚因為莫瓦爾的寶物選擇了高級銳利目光，世界之樹已經做好了後面的一系列安排，無論如何，也要讓蕭焚來到這裏。既然已經做出了這樣的決定，那麼不用考慮，真正的任務必然是，關閉通道。

最終，好奇心讓它開始順著親人的身體向上攀爬，在度過了一個讓蕭焚覺得痛苦的時間后，這個毛頭毛腦的小三頭犬終於爬上了自己親人頭顱前，並且親昵的用舌頭舔舐著親人留下的眼淚。只不過，天空之語掌控者總共有3個頭顱，每個頭顱的眼睛都在流淚，這讓小三頭犬舔不勝舔，最終只能對著自己的親人發出了類似嗚咽一樣的叫聲。

「在無數絕望中的最後一絲希望嗎？」

「疏通一條通道，非常危險，因為沒有誰知道這條通道究竟會到達什麼地方。另一方面，我必須確保這個通道的安全，同時最終負責毀掉這個通道。不用這麼驚訝，我必須留在這個世界，毀滅這條通道，然後和這個世界一起毀滅。否則，以你的等級，怎麼可能毀掉這條通道？」

雖然橫卧在地面，另外兩隻頭顱似乎缺乏生機，但是白色三頭犬的橫卧高度依然相等於蕭焚的身高，換句話說，這是一個肩寬就相當於蕭焚身高的龐然大物。

「我對離開自己的世界猶豫不決，對尤克特拉希爾的建議產生了懷疑，誤認為它想要剝奪我的生存環境。對此，我對尤克特拉希爾進行了強硬的反擊，最終讓它帶領著覺醒者們離開。」

看著這個，蕭焚的眼圈忽然有些發酸，不管什麼時候，智慧生物里那種無法切割的親情似乎都凌駕與一切之上。這隻巨大三頭犬所表現的樣子同樣如此。

那個巨大的犬頭做出了微笑的樣子，雖然這個微笑看起來更像是一次呲牙咧嘴。它停頓了一下，問：「那麼，你怎麼會走到這裏？這裏可是整個叢林中最為隱蔽茂盛的地方，即使是這個世界的土著，想要找到我的存在也非常困難。」

「幼小的孩子終須長大，我並不擔心它們，我只是，眷戀，它們。我只是，還想再多看它們一眼，哪怕是多一眼，多一秒。」

蕭焚忍不住低聲自語。

看著眼前的巨大生物，如果說在成為試煉者之前蕭焚可能只聞其聲未見其身，從而不知道對方是什麼，那麼在成為試煉者，在圖書室中看過太多資料的他，在第一時間就已經猜出對方是什麼了。

到了這個時候，巨大的三頭犬才睜開眼睛，看了左邊的頭顱輕輕叼起自己孩子的后脖頸，將它拽了起來，放在地面。隨後，這些頭顱一起看著蕭焚，說：「感謝你的到來，覺醒者，我並不畏懼自己的死亡，每個世界都在經歷這個過程。我畏懼的是它們和我一起死亡，而你的到來給我帶來了最後的希望。」

「在那之後，覺醒者們再也沒有來到這個世界，這是一個無比漫長的過程，直到我現在看見你的到來，告訴我，覺醒者，你因何而來？」

「所謂絕望，是因為你的等級是如此之低，看見你，我也明白了尤克特拉希爾對於這個世界的放棄，是的，放棄，尤克特拉希爾一定對當初的那件事情耿耿於懷。」

「尤克特拉希爾曾經建議我離開天空之語，如果我離開這個世界，就算還有生命存在，惡魔也會失去興趣。就像是大多數被毀滅的世界那樣，惡魔們最終的目標，還是我們這些守護者。」

如同流水一般的順暢曲線從這隻三頭犬的頭部一直延伸到尾部，長長地尾巴輕輕的拍打著地面，在那裡，蕭焚依稀看見還有幾隻體型不大的三頭犬互相嬉戲。說是體型不大，但是基本上也和現實世界中的大型犬相差無幾，只不過這些小三頭犬年齡看起來都不算大，以至於根本沒有注意到它們的父親或是母親已經奄奄一息。當然，指望這些小三頭犬發現它們所在的世界其實已經變得岌岌可危，下一秒可能就會變成地獄更不可能。

「對於你的到來，讓我感到驚喜，同時，也讓我感到絕望。」

即便這樣，那隻巨大的三頭犬依然輕輕的拍打著自己的尾巴，似乎在和自己的孩子玩耍，又似乎僅僅只是證明，自己還是活著，讓孩子們不要擔心。

「所謂驚喜，是因為如此漫長的時間之後，我終於看見了尤克特拉希爾的覺醒者再次來到這個世界，這說明尤克特拉希爾依然記得這個世界。」

蕭焚揉了揉眉毛，在三頭犬發現自己想什麼之前首先回答：「我並不清楚你和世界之樹之間的衝突，也不想涉足其中，事實上，我到這裏的原因僅僅是一個選擇。我要找到一個叫做骸拉斯頓的惡魔究竟從何而來，隨後世界之樹給我開啟了通往這個世界的通道。在此之前，我隱約知道，這個世界和我所在的世界之間還有一條通道，在此之前似乎被堵住了。我想世界之樹最終的目的還是希望我在不驚動惡魔的情況下徹底毀掉這條通道，從而讓惡魔無法利用這個通道進入我所在的世界。」

顯然蕭焚並不清楚這個三頭犬所說的當初事情究竟是什麼，但是，他心中隱約產生了一種聯想，很快，這個聯想被面前的龐然大物認可。

「是的，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沒錯，就是那樣，我曾經是這個世界的守護者，最大最後的王，而現在，我依然努力的守護著這個隨時可能毀滅的世界。」

三頭獵犬，人類神話體系中最著名的地獄看門犬，刻耳柏洛斯，在大量的遊戲和小說中都能看見它的身影。它的名字是如此出眾，以至於蕭焚在第一次見到嘉爾姆，聽說對方才是地域看門犬時，腦袋裡幾乎立刻宕機了一下。

這種龐大的身體，如果在地球，或者說在現實世界，會因為自己的體重而把自己直接壓死，但是幸運的是，這裡是天空之語，不用受到太多現實世界物理理論的束縛。

蕭焚剛想說自己能夠通過高級銳利目光和莫瓦爾的寶物配合找到進入這個叢林的道路，不過很快他就意識到，這完全不是什麼巧合，而是一次必然的相遇。

在希臘神話中，這種地獄三頭犬全身上下都是火焰，有一條可怕的龍尾，身上還爬滿了毒蛇，雖然蕭焚無法想象那些毒蛇如何在這麼巨大的火焰群中生存。但是，這一次在蕭焚眼前出現的龐然大物沒有那麼猙獰，相反，這隻三頭犬反而呈現出一種讓人驚心動魄的美感。

「不過我必須說明，我並不能確定我一定要做這樣的事情，或者說世界之樹的任務也許並不是讓我來毀掉這條通道，這一切都只是巧合和推論，並不確定。」

「你在觀察我的孩子？」

看著蕭焚恍然大悟的樣子，三頭犬的笑容更甚，它扭頭看著自己的孩子，說：「關閉通道前，必須首先打開通道，用來確定這條通道究竟需要怎樣才能毀滅。尤克特拉希爾讓你來到這裏，其實已經說明，它希望利用這條通道，讓更多天空之語的生命逃離這個世界，進入你們的世界。對此，我非常感謝。」

蕭焚同樣扭頭看著那幾隻小三頭犬，問：「你擔心它們？」

正面面對蕭焚的那隻頭顱看著蕭焚，不等蕭焚回答，接著在蕭焚的腦海中傳遞了新的聲音。

「跟我來，人類，我帶你前往封閉的通道那裡，在那裡，你將回到自己的世界，沒錯，對你來說，你的現實世界。」

隨後，這個天空之語最終的掌控者將三個頭顱全部抬了起來，呈現扇形的看著蕭焚，沉悶的複合音在蕭焚腦中轟隆隆響起，這一次不是一隻頭顱的聲音，而是三隻頭顱共同的聲音。

白色如同綢緞般光滑的毛髮覆蓋了這隻三頭犬的全身，這種毛髮與那些散發著死亡氣息，乾枯的白色鞭毛完全不同，那是一種充滿生命氣息的顏色，甚至可以說，帶給人一種聖潔感。

銳利目光來自世界之樹，莫瓦爾的寶物同樣來自世界之樹，蕭焚完全有理由相信，自己眼睛中所看見的一切，其實也是世界之樹的分析和投影。

三頭犬合上所有的眼睛，陷入沉默，蕭焚能夠清楚的看見，這個不知道算是母親還是父親的掌控者眼角溢流的眼淚。這些眼淚順著它光滑潔凈的皮毛滾落在地面，一個小三頭犬發現了這些，它抬起頭，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親人，似乎並不明白這些眼淚的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