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六章 大而化之

蕭焚看著平板電腦上最終顯示的巴黎全城地圖。低聲說：「不要考慮什麼世界之樹與夏洛希同流合污之類，把以前的所有的推測都放在一起，說不定我們另有所得。」

一切繞回到原點，蕭焚揉了揉眉毛，現在他需要回到那個巷道附近，然後好好找找，到底是什麼決定著根莖是否能夠浮現出來。

一旦惡魔將大部分的枝幹吞噬，枝幹下面隱藏的根莖就會浮現出來，即使歐洲長老會暫時無法挖掘出那些接入點，但是傳奇們完全可以通過這些根莖前往法國，然後將那隻惡魔解決。

所以，如果沒有猜錯，現在巴黎這邊的任務，應該是世界之樹之前計劃的延續。蕭焚應該想辦法讓世界之樹的根莖浮現出來，這恐怕才是整個巴黎任務的重點所在。

這一點蕭焚之前已經有了確實的推論，重複這一個推論，是為了對下一步的變化做出新的思考。

這是一個讓蕭焚有些心煩意亂的推論，這樣的推論讓他總覺得有些被欺騙或者說，被利用的感覺。不僅僅是他，就連那些大家族的子弟也在其中。

「但是，在一個廢棄的枝幹中殺死一隻惡魔對世界之樹來說並不算太大問題，而我們的前往只能算是恰逢其會。即使我們沒有出動，當惡魔的本體完全進入枝幹后，一個傳奇可能也會前往那裡……」

答案是否定的。

霧氣中隱約傳來了什麼聲音，似乎是一個人在說話，又似乎是車輛在行駛，總之，由於被霧氣遮擋，這些聲音聽起來混沌無比。

腦中回憶了一下街景圖，蕭焚隨手從斗篷中取出兩把匕首，矮下身體，開始向著發出聲音的地方悄悄接近。

大約行走了40米的距離，蕭焚已經隱約看見寫字樓前的大理石墩，而在寫字樓那邊的聲音已經變得清晰起來。那是一個人的聲音，似乎來自地面，低沉的喘息聲帶著某種痛苦的感覺，聽起來像是受到了嚴重的傷害。

正因為如此，在幹掉一隻惡魔后，蕭焚他們沒有得到世界之樹的任何獎勵，也就能說清楚了。

蕭焚對這部分街景已經瞭然在心，看了看左右的樓房情況，就已經確定了自己的位置。他現在距離餐館那裡有大約300米的直線距離，而距離魁斯特之前所在的寫字樓，不過一牆之隔。繞過前面的那個三角型的岔路口，走上幾步，就能找到那個寫字樓。

蕭焚慢慢降低了行動速度，抬手看了一眼手錶，那上面的指針沒有混亂的旋轉，這說明在前面應該沒有什麼電磁控制能力的試煉者或是覺醒者。

夏洛希是否知道這一點？

蕭焚想了想，微微點頭。還是那句話，只要能夠讓世界之樹的根莖浮現出來，那麼大量的覺醒者和傳奇就能利用根莖進入巴黎。到那個時候，夏洛希對於巴黎的控制就會立刻失效，聖潔領域對於傳奇來說可起不了任何作用。所以，夏洛希一定會想盡辦法避免蕭焚完成這個任務，而這也是蕭焚的連續接出不斷被干擾轉移的重要原因。

濃重的霧氣遮擋了一切，嗅覺，聽覺，知覺，等等，蕭焚感覺不到對方，在這個距離上，對方多半也無法發覺蕭焚。

左右看了看，蕭焚轉身走向寫字樓。身邊多一個幫手，就多一份成功的把握。雖然已經掌握了不少的法陣，但是對於和老牌的聖女對抗，還要對抗波夫斯基家族在這裏的防線，僅僅只是一個蕭焚還遠遠不夠。

蕭焚沒有貿然前行，他的敏捷屬性可以讓他行動悄無聲息，但是卻不能讓他完全不為人所知。想了想，蕭焚轉身繞向寫字樓邊的裙樓。

想到這裏，蕭焚停住了前進的腳步，這樣的推論有一個潛在的問題沒有答案。那就是，如果蕭焚他們沒有進入這個枝幹，甚至是蕭焚沒有前往歐洲，那麼這個惡魔最後的結局又會怎樣？將整個廢棄的枝幹吞噬掉的惡魔，會不會升級到世界之樹無法控制的地步？

一開始蕭焚以為自己已經把一切都弄明白了，但是現在他才發現，其實他還是一無所知。這種感覺很讓他有些煩躁，不過這也毫無辦法，不想清楚未來如何，接下來他還是那隻無頭的蒼蠅。當然，也不是全然沒有線索，只是這些線索總讓人有種「差」一點什麼的感覺。

在那之後，夏洛希的行動開始加速，甚至於拋開世界之樹對波夫斯基家族設下的禁令，以聖女的姿態前往巴黎。她相信，世界之樹在沒有根莖出現的時候，會容忍她的這一舉動。事實證明，她的判斷沒錯。世界之樹放任夏洛希離開雅典的「幽居之所」，前往巴黎。在那裡，夏洛希阻截了蕭焚，並且現場主導了搶劫興業銀行的全部過程。

「好吧，好吧，我們把這件事情想的大一些，很大很大。」

讓法國境內的世界之樹根莖浮現，這對於蕭焚來說似乎有些過於高端，不過蕭焚也不是全無線索。剛才的那幾次接出已經告訴他，解決這個問題的關鍵就在那個餐館的巷道附近。

不過現在不是感慨的時候，按照這種推論，當蕭焚他們在惡魔真正開始吞噬之前就幹掉了惡魔后，世界之樹的計劃也隨之被蕭焚打斷。

霧氣漸漸消散，蕭焚已經隱約能夠看見不遠處的路燈，暈黃的光芒讓路燈下面看上去有些動蕩，除此之外，還有一些隱約的聲音正在從不遠處傳來。

在這一點上，夏洛希沒有越界，無論她做了什麼，至少在惡魔出現的時候，她控制了整個事態。沒有讓惡魔在現實世界造成太大的影響，最終只是對那些大家族的子弟造成混亂，並且最終讓惡魔進入了「死亡囚籠」。從這一點上，世界之樹沒有進行干涉，甚至提供了某些幫助，倒是很好理解。無論如何，首先要確保的是現實世界不會因為惡魔受到太大的影響，至於大家族的子弟會怎麼做，世界之樹不會主動干預。事實上，一旦世界之樹的根莖因為枝幹的緣故浮現出來，那麼大量的覺醒者和傳奇就可以通過根莖而不是現實工具進入巴黎，屆時巴黎的動蕩會在很短的時間里平息下來。

「那是一根世界之樹的枝幹，同樣可能也是那個王的棺槨。」

說完，蕭焚將平板電腦放回斗篷，打開車門走了出去。外面的霧氣驟然撲面而來，隱約中有種潮濕的感覺，這種感覺讓蕭焚差點以為自己回到了倫敦試煉世界。同樣的深沉的霧氣，同樣不知道未來如何的謎團，以及那位同樣掌控一切在暗中冷冷凝視自己的世界之樹。

蕭焚排開霧氣，低聲嘟噥著，周圍的霧氣似乎淡了一些。現在已經是凌晨3點12分，距離整個巴黎完整的回歸到現實世界可能不到3個小時的時間，遮蔽一切的霧氣可能正在逐漸消退，給試煉者們搭好的舞台，現在也在消失。

說到這裏，蕭焚猛然搖頭，低聲自語：「不對，沒有傳奇可以到達那裡，在這個枝幹沒有完全離開法國之前，覺醒者無法接入到枝幹里和惡魔戰鬥，傳奇又會給現實世界帶來太大的衝擊。所以，與惡魔的戰鬥只有我們才能做到。」

所以說，就目前來看，殺死惡魔並不是世界之樹的全部目的。甚至可以說，惡魔進入枝幹本身也是世界之樹刻意為之，否則在夏洛希抓住惡魔的第一時間，世界之樹完全可以想辦法在雅典或者其他地方暗中除掉惡魔。

「夏洛希擁有王的衣服，擁有惡魔，可以進入棺槨之中。暫且不論她的目的，世界之樹利用夏洛希的計劃，趁著惡魔進入枝幹，殺死了它。由於這是在枝幹中發生的變化，因此避免了對現實世界造成干擾。」

顯然，夏洛希也清楚世界之樹的這個目的，她利用世界之樹對於根莖的重視，開始慢慢的實現著自己的計劃。歐洲金融動蕩，殉死派，這些都是夏洛希的一次次試探。她必須掌握世界之樹對根莖浮現這種事情的容忍程度有多高，必然發動反擊的底限在哪裡？這樣的試探不斷升級，直到9月1日對歐洲許多接入點的同時攻擊。那一次攻擊，大量的傳奇出現在各個接入點，這也算是世界之樹對夏洛希的警告，但是同樣，夏洛希也測到了世界之樹的容忍底限。

推論到了這裏，整件事情已經開始明朗化。世界之樹需要惡魔，而「需要」的真正原因，是因為它需要惡魔將那些枝幹吞噬掉，然後讓法國境內的根莖浮現出來。同樣，歐洲長老會一直沒有對那些大家族的子弟進行干涉，恐怕也是因為得到了世界之樹的某種啟示。在這一點上，世界之樹和夏洛希事實上是某種合謀。

所以，只要那個惡魔進入枝幹，最終的結局一定是被毀滅。無論是被蕭焚他們，還是被未來的傳奇，這個棺槨不僅是那個王的，同樣也是惡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