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章 墮落

隨著蕭焚的輕輕滑動，托爾革的右臂被驟然切割下來，在空中驟然分解崩散。那些在法陣周圍的覺醒者和試煉者們一個個如臨大敵，就連深坑頂部的地面上，也開始拉響警報。

說完，蕭焚的身體猛然一晃，法陣的能量衝擊讓他呼吸受阻，在劇烈的噴出一口鮮血后，蕭焚顫抖著舉起手，遙遙對著托爾革再次滑動手指。

「茲」的一聲，似乎有什麼擋在了惡魔的前方，蕭焚的這次攻擊沒有產生任何效果。

托爾革的口號在蕭焚的第二次隔空滑動中再次被切斷，這一次，他的一條腿變成了煙霧消失在空中。

蕭焚在切除的惡魔的四肢之後，已經站立不住，巨大的壓力讓他的一條腿跪在地面，並且瞬間變成了一種可怕的扭曲形狀。劇烈的疼痛反而讓少年試煉者為之清醒，他用力搖了搖頭，低聲說：「嘿，托爾革，你也有今天。」

說完，法陣中新的能量涌動再次在蕭焚的意志中爆發，巨大的衝擊力讓蕭焚的眼睛都有些發花，不過他依然用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揮動手指。

「他是一個好孩子。」

蕭焚憤怒的想要抬頭看看究竟是誰讓他的這次攻擊失去了作用。不過不用他抬頭仔細觀察，一個銀鈴一樣的笑聲忽然從惡魔的上方傳了出來，這個聲音不僅讓所有的覺醒者都為之悚然動容，同時也讓蕭焚的心中一沉。

沒有成功？沒有成功！

在倫敦的那個霧夜，當法爾拉死在傑克的面前時，那位被稱為最接近神的傳奇對傑克說過一句話：「活下去。」

對於托爾革的這個承諾，蕭焚連回答的力氣都沒有，他能聽見自己的骨骼在巨大的壓力下發出輕微的咯吱咯吱的聲音，除此之外，他的呼吸聲在耳朵中也變得極為響亮。除了能夠聽見自己的呼吸聲托爾革的聲音，蕭焚什麼都聽不見。巨大的壓力不僅讓蕭焚的耳朵變得失聰，同樣也讓他的雙眼開始充血，血液讓蕭焚的視野不斷變窄，原本讓蕭焚引以為傲的視野，現在已經變得非常狹窄，在視野的邊界上，到處都是鮮紅一片。

撒廷頓聽見電話那邊的忙音，微微搖頭，隨手把電話丟給身後的黑衣人，大聲說：「所有單位提高警戒標準，我們必須確保這次儀式完成！」

「夏洛希！你墮落了！」

這是托爾革在遭受重創之後發出的第一個問題。

蕭焚扭頭看著傑克，說：「為了這個惡魔，已經犧牲的太多，我不想讓犧牲繼續，僅此而已。」

惡魔沒有迴音，事實上，現在的惡魔並不比蕭焚好到哪裡去，它已經成為一個徹頭徹尾的肉塊，甚至連鼓動聲音對覺醒者們發動攻擊的力量都已經徹底喪失。

「你需要什麼？」

站在地面上的撒廷頓通過監視器看著這個場景，臉色也有些動容。他當然知道，蕭焚如果直接對這個托爾革的本體動手，就不必承受這樣的折磨。但是在這次儀式開始前，蕭焚就明確說明，自己不會這樣做。

蕭焚聽著自己的胳膊也發出清脆的骨折聲，劇烈的疼痛讓他的身體再次晃蕩起來，不過，少年沒有遲疑，在感受到新的能量波動沖刷而來時，再次滑動手指。

「我會幹掉你，徹底幹掉你！」

這種事情無法交給其他人，時間太短，那些覺醒者根本來不及掌握安得思體系十四環傳奇法陣的運作方式，就算是撒廷頓同樣如此。所謂差之毫厘謬之千里，一次能量涌動把握不準，就可能讓整個計劃功虧一簣。

曾幾何時，他在黑暗的地底也曾困惑，也曾迷茫，甚至詛咒這個世界。但是，他堅持了下來，他要活下去，無論如何也要活下去，他要看住這隻惡魔，永遠看守住。

至於蕭焚身邊的傳奇背叛者，傑克的身體已經被污穢能量侵襲，這個時候讓傑克使用這個法陣，首先滅亡的不是惡魔，只會是傑克。

「我會給你一切！」

是的，即使身體被可怕的污穢能量感染，傑克也要讓自己活下去。只有他活下來，才能鎮壓住那隻惡魔，才能讓人類的世俗世界保持足夠的平安。

夏洛希的雙手中忽然展現出一隻光明投矛，一個巨大的光明圓盾，無論投矛還是圓盾上，都燃燒著熊熊的聖火。聖女用圓盾護住自己的身體，一邊猛然用力，像是戰場上的女武神一樣，把手中的投矛向著蕭焚投了過來。

因為地底和地面的凈化能力不足，如果一次性切下來更多的惡魔身軀，那麼這些崩散的污穢能量會對周圍造成更加可怕的影響。一旦凈化能力無法滿足需要，就會有相當部分的污穢能量進入世俗，到時候，就不僅僅只是鞭毛的問題，整個蘇格蘭可能都會出現大問題。

「原來你就是耶和蘇，最有智慧的精靈王，最愚蠢的精靈王！」

「好的，再努力一下，勝利就在眼前。」

「你可以不必這麼堅持，大部分的工作已經完成，你可以動作快一點，不用讓自己承受太多的痛苦。」

撒廷頓低聲說，他的手上，正拿著一部手機，西爾維婭的聲音從電話的那邊傳來：「所以，怎樣？」

西爾維婭的聲音沉默了一會兒，最終只剩下一句：「讓他活下來。」

對於傑克的勸誡，蕭焚微微一笑，勉強的回答：「既然你們都說尤克特拉希爾對我格外寵愛，那麼我怎麼能夠忽視這份寵愛？我來到這裏，可不是為了看看惡魔長成什麼樣子。」

蕭焚低低咳嗽了幾聲，一縷血痕從他的嘴角溢出。被那些陽光籠罩，這縷血痕不能被站在其他地方的覺醒者們看見，但是傑克卻看得一清二楚。這位獨自站在黑暗中的背叛者微微皺眉，低聲說：「你會毀壞自己的身體。」

「耶和蘇？」

撒廷頓盯著監視器，低聲說：「我只能說，他是一個好孩子，選擇權在你。」

看著眼前的托爾革快要真正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傑克的手也開始微微的顫抖，他為了這一刻已經等了太長時間，失去了太多的朋友，親人。為了束縛這個晉陞為傳奇的惡魔，傑克已經所剩無幾，就連他的身體，也堅持不了多久。

所以，沒有別人，只能是蕭焚。

撒廷頓的聲音突然從通訊器里傳來，與此同時，那隻光明的長矛距離蕭焚的腦袋，不過一寸的距離。

托爾革的頭顱被精確的切割下來，這個頭顱上的雙眼第一次有了瞳孔，那雙看不出什麼表情的瞳孔盯住蕭焚，然後在空中崩散。

蕭焚忽然問了一句誰也聽不懂的問題，至少在場的覺醒者們並不清楚精靈的七王之亂，更談不上知道誰是耶和蘇。與此同時，在蕭焚腳下的法陣突然開始如火山一般爆發，無數只骨骼巨手從四面八方出現，不斷揪住那隻光矛，在發齣劇烈的咔咔聲后，這些骨骼巨手和光矛在同一瞬間煙消雲散。

夏洛希，果然還是來了，而且是在最關鍵的時刻。

蕭焚憤怒的大吼，然後再次劇烈的咳嗽起來。

這一次，托爾革剩餘的手臂也被切割下來。

蕭焚平靜的回答，他輕輕擦去臉上的汗，操縱十四環的傳奇法陣，給他的身體帶來的影響遠遠超過他的想象。僅僅只是啟動這個法陣，就讓他感覺到全身似乎被幾噸重的石頭壓住，別說移動，就連呼吸都非常困難。而且不斷落下的陽光好像有著重量一樣，不斷壓在蕭焚的身上，讓他在短短的幾分鐘時間里，身體就已經接近透支。

不過，蕭焚同樣不在意這一點，也許會有一些遺憾，也會想到自己的父母，也會想到他愛的人。但是，面對惡魔，總需要有人挺身而出，能夠避免災難的人這個時候不站出來，誰站出來？那些無辜的兒童？那些手無寸鐵的平民？

不過，他還是能夠看清托爾革在哪裡，這就足夠了。

「你無法殺死我！我是永遠不死……」

「那是神降！聖女被神降了！」

蕭焚憤怒的咆哮著，在他身邊，因為剛才和夏洛希的光矛對抗，那些完美的法陣開始紛紛崩潰，所有的金水都在瞬間蒸騰成點點滴滴的光粒，向著洞穴的上方飛去。

一隻手伸到蕭焚的面前，作為傳奇，傑克的這個舉動代表著對蕭焚的真正認可，從現在開始，傑克已經將蕭焚當成真正的覺醒者，而不只是一個孩子。

五分之一的托爾革本體在蕭焚的這個動作下滑落，在空中消失。

蕭焚用力對準托爾革，再次滑動自己的手指。

這個過程無比聖潔，但是在蕭焚的眼中，卻顯得格外醜惡。

不知道什麼時候重新擁有一身雪紡披掛的聖女慢慢的惡魔上方的岩壁上展現出自己美麗的身姿，然後，她的後背突然展開十二隻翅膀，在這些翅膀的揮動下，夏洛希慢慢的降落下來。

對於傑克的激動，蕭焚只能用咳血來回應，如果說神降是從身體內部開始摧毀整個身體的話，那麼用4級的身體去啟動14環的傳奇法陣，則是從外部毀滅自己的一切。

「我需要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