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八章 拂曉明未明

在萊卡翁準備對自己的獵物大開殺戒的同時，蕭焚的注意力已經被完全的吸引進了那個巨大的洞穴中。不過這一次他沒有貿然孤身犯險，而是在平靜的觀察著這個深坑裡的一切變化。

那些稚嫩的手臂，就像是飄搖的蒲公英，虛弱無力的動彈著。蕭焚以為自己見過世界上最為凄慘的景象，但是那些景象和眼前的這一幕相比，反而顯得純凈了很多。

蕭焚微微點頭，重新低頭看著那個大坑。就目前而言，西鄉隆盛那邊似乎取得了一個重要的勝利，只是不知道這位大人物為此付出了多少的犧牲。

西鄉隆盛同樣大步走了過來，他的一隻眼睛已經消失無蹤，就連肩膀上，也到處都是向外滲血的傷口。

只是，它們的行動似乎受到了什麼影響，過了不到一秒的時間，這些身影才不約而同的發現在它們的腳下，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條條鎖鏈。而這些鎖鏈最終正被一個身材至少有2米5的魁梧大漢持握在手中。伴隨著萊卡翁的低聲怒吼，雙臂猛然用力，那些怪物們轉眼間就被壯碩的覺醒者拖拉的東倒西歪。它們想要做出一些掙扎，但是萊卡翁沒有給這些怪物掙扎的機會，他雙臂上肌肉再次虯張，伴隨著新的力量傳來，又將這些怪物進一步的拖拉到自己的身邊。

近藤勇低低怒吼了一聲，問：「怎麼辦？」

話音剛落，兩道刀光已經在整個宮殿中四處回蕩，轉眼就變成了一道刀光的天羅地網，將這個宮殿全部囊括進來。直到此時，緋村真蘭依舊沒有真正的動刀，她僅僅只是站在那裡，雙手持握太刀，僅僅如此而已。

而現在，當這兩名相當於惡魔身邊最為強大的護衛冷冰冰盯著蕭焚的時候，少年覺醒者已經不再注意它們了。它們已經不再是蕭焚的敵人，到現在，它們已經沒有資格與蕭焚對戰，在蕭焚的身後，自然有足夠的人等待著對這兩個已經與惡魔徹底沉淪的妖怪們致命一擊。

「蠢貨。」

蕭焚此時已經走到了王座附近，此時的王座的位置早已變成了一個巨大的深坑，這個深坑深邃無比，即使以蕭焚現在的視覺，也無法看見裏面有多深。

近藤勇的一隻手臂已經消失，原本和他一起的新撰組成員里，現在只剩下2個人跟他一起過來。他們的身上到處都是血跡，不過精神看起來非常不錯，甚至連近藤勇一直陰鬱的臉孔，現在看起來也有一種說不出的喜色。

聽見那個巨大的吼聲，蕭焚停住腳步，扭頭看了那個方向一眼。隨後卡里斯托在紛紛揚揚的粉塵中走了過來，低聲說：「是那個大人的方向。」

果不其然，兩名武士注意力在下一秒就被蕭焚身後的拔刀聲所吸引，那是兩把鈍刀慢慢滑出刀鞘的聲音，聽起來就像是尖銳的指甲劃過玻璃一樣，那是一種刺耳到讓人覺得全身難受的聲音。但是，在這個聲音中，似乎還有種懾人的魔力，即使距離兩名武士還有段距離，兩把刀已經足以讓兩名武士不敢稍微轉移一下目光和注意力。

「我的刀，已經鋒利了。」

萊卡翁帶著卡里斯托從緋村真蘭的身邊走過，那些煊天赫地的刀光對這兩個人沒有造成任何影響。看上去就像是這些刀光僅僅只是虛像一樣。

不過，在到達蕭焚所站的地方后，這些新撰組的成員一個個臉上變色。近藤勇壓抑不住內心的恐慌和驚訝，低聲問：「它找到了？！」

最終，這些妖怪，或者說，妖怪後面的那個惡魔已經無法抽調出更多的戰鬥力對西鄉隆盛他們發動攻擊，除非使用野武士。不過與野武士的聯絡，那位陸奧宗光也被蕭焚抓住后，皇宮徹底的失去了對整個京都的控制。

蕭焚能夠聞到這個常御殿里飄散出來的巨大血腥味，能夠感覺到在那裡面有著太多的強大怪物正在蠢蠢欲動。還能感受到在怪物的最後面，似乎有著一個黑暗到了極致的存在正在向著地底墜落。

隨著煙塵的漸漸散去，幾個身材不同的身影開始從煙塵后慢慢浮現，它們在發出各種各樣的聲音后，不約而同的向著蕭焚這裏沖了過來。

確切的說，是緋村真蘭的氣質已經變得無比純粹，同樣也變得無比鋒利。她行走的每一步，她說的每一句話，現在都像是冰冷無比的刀鋒。當她說到自己的雙刀鋒利起來的時候，鋒利無比的刀芒就在她的身邊開始劇烈回蕩。

就在此時，在皇宮的另外一個方向上，忽然傳來一個驚天動地的吼聲。這個吼聲甚至讓整個地面都在微微的顫抖，聽起來就像是一個史前巨獸在發出臨死前的絕望嘶吼。

不過兩秒之後，萊卡翁還沒有走遠，刀光的威力就全部展現出來。最開始是和服少女頭頂上的木樑發出「咔嚓」的聲音，隨後兩邊的血肉之牆也在瞬間分崩離析，最終，這個與扶桑其他房間相比也算巨大的宮殿在劇烈的崩塌聲中轟然粉碎。但是從空中落下的全是粉塵，無論是房頂上的磚瓦，還是那些雕梁畫柱，沒有一塊大一點的殘渣落在和服少女的身邊。

緋村真蘭在拔刀而出的刺耳聲音中平靜的說著，事實上，她的刀並沒有真的變得鋒利，過多的血跡沒有擦拭，甚至讓這兩把刀變得銹跡斑斑。即使房間里的光耀術，也不能讓這兩把刀變得明亮起來。不過，在這樣的表象之下，即使是站在緋村真蘭身後的卡里斯托，都能感受到這兩把刀確實如和服少女一樣，鋒利無比。

抬頭看著兩名武士，經過多次惡戰，內心已經淬鍊到了極致的緋村真蘭低聲說：「你們的惡，由我的刀來審判。」

在今夜之前，幾乎在每個夜裡，蕭焚與這些惡魔控制的妖怪們都在京都的不同地方搏殺。那是從這些妖怪第一次對西鄉隆盛發動暗殺，最終被緋村真蘭所阻攔開始，這樣的相互搏殺到處展開。西鄉隆盛他們進入皇宮的那一天，這樣的暗殺行動達到了最高峰，當時玉藻前的至少6根尾巴，同時還有那名薩滿，全部投入到了暗殺行動。在那一天的戰鬥中，蕭焚成功的殺死了那名薩滿，同時除掉了玉藻前的另外一隻尾巴。為此，地方豪強至少30名高級武士犧牲。幾天後，在海援隊，蕭焚他們解決了土蜘蛛，與土蜘蛛一起死亡的，還有幾乎整個海援隊的成員。不過在那之後，蕭焚他們在人數上的頹勢逐漸扭轉，到後來，隨著地方豪強與各地扶桑守護者的聯絡，更多的秘法傳承人加入到了這些戰鬥中。

蕭焚抬起頭來，看著天空，問：「現在是什麼時候？」

兩名強大的武士對於緋村真蘭的這個動作，也變得神情緊張，他們的手各自持握著腰刀，準備對和服少女的這次攻擊做出最為有力的反應。

從宮殿的大門到達最深處的那個王座，有一條用血肉構築的可怕通道，這個通道壁上全是已經變形的血肉，多少人的手臂在這個牆壁上不斷揮動。他們似乎還沒有死，只是在那裡若有若無的動著，在牆壁的深處，依稀能夠聽見那些未死的人不斷地慘呼著。女人們的聲音，孩子們的聲音變成一道道的聲浪，足以讓意志堅定地人都流下眼淚。

時間悄然溜走，蕭焚就像是一個入定的禪師，一直安靜的看著這個深坑。無論身邊身後發生了什麼，都不能讓他有一絲動搖。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幾個小時后，新撰組的到來，才把這種獨特的寂靜打破。

「凌晨四點左右。」

不僅僅如此，那兩道血肉之牆也被緋村真蘭的雙刀完全攪散，最終被那些粉塵完全覆蓋。無論是嚶嚶啼哭的女人，還是那些陷入絕望的孩童，連同他們的手臂和生命一起，就此消亡。

蕭焚這才抬起頭來，扭頭看著新撰組的成員，微微點頭，說：「是的，它已經找到了龍脈，而且現在它已經潛入了龍脈里。」

緋村真蘭扭頭看著在碎末中落在地面的兩個強勁對手，沒有說話，只是雙手猛然一緊，然後身體微微塌了下來。看上去就像是一隻強大的弓弩正在被拉開，隨時可能爆發一樣。

不等這些怪物們支撐起自己的身體，萊卡翁已經對著它們劈面大吼。這個吼叫聽起來就像是山林中的王者宣示自己的領地，又像是古代的獵手對自己的獵物施加標記。那些被獵手施加標記的獵物們，那些擅自闖入王者領地的怪物們，避讓無法逃脫死亡的命運。

蕭焚如此說著，隨手拿出權杖，抬手對著常御殿的上方就是一記光耀術。在那瞬間，大廳中的一切變得一覽無餘。

那兩位曾經與緋村真蘭對抗過的強大武士，此時正站在通道兩邊的血肉之牆上，冷冰冰的俯瞰著蕭焚。他們的身體已經有部分消失不見，那是之前多次對抗過得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