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四章 告別

蕭焚沒有打擾緋村真蘭的痛哭。土方安奈子的存在，是為了鎮壓那個空間裂縫中隨時可能出現的怪物。而土方真緒的存在，則是為了鎮壓她的姐姐。一旦土方安奈子開始轉化成毒龍，土方真緒將會動手，將自己的姐姐殺死，避免整個京都陷入毒氣的沼澤之中。

蕭焚有些難以置信的環顧四周，他完全沒有想到，最終自己還是被瑞蓮當槍使了一次。而且這一次他確實做的不錯，雖然他從內心想要避免這種情況的出現。

瑞蓮已經開始新的計劃，而這種計劃最終被蕭焚合在電話的那一頭。無言的掛了電話，蕭焚長長的吐了口氣，重新環顧這個從厄運身邊擦肩而過的城市。在他的眼中，大量的文字正在源源不斷的出現。有世界之樹對他貿然行動的斥責，也有世界之樹對他成功的獎勵。

在那之後，就輪到土方安奈子的夢境成真，土方真緒不得不和自己的姐姐搏命廝殺，直到最終有一個人徹底倒下。問題是，即便如此，整個京都依舊會變成一片廢墟，毒氣籠罩的地方，成為真正的人間地獄。

土方真緒不可能聽懂蕭焚和緋村真蘭說的話，但是她已經從蕭焚的話中聽懂了，是的，她失去了自己的姐姐，也許是永遠。

和杜鵑完全不同的問題，但是意思卻相同。蕭焚笑了起來，用力忍住摸摸短髮少女頭的想法，雖然這名少女問出這個問題，讓她在蕭焚的面前顯得非常幼稚。

蕭焚是在京都御所的封印那裡進入的空間裂縫。當他出來的時候，卻是在另外一個古迹之中，在他懷裡的杜若溪正在沉睡，比起蕭焚，這位紅髮少女付出的更多。蕭焚非常清楚被一個高級傳奇降臨是什麼滋味，尤其是自己的身體還沒有成長到可以施展傳奇能力的情況下，強行成為一個通道，讓傳奇的力量發揮作用。那已經不能用痛苦來簡單的形容。

說到這裏的時候，她的臉頰上已經潸然淚下，就算是後來的吼聲，也充滿了哽咽。

不過這種事情，他不想和杜鵑進行任何爭論，沒有人總是正確，也沒有什麼選擇必然正確。如果杜鵑覺得理所當然，那麼就讓她繼續理所當然去吧。這個世界固然缺乏覺醒者，但是也不止杜鵑一個人才是覺醒者。

想到這裏，蕭焚微微搖頭，撥通了電話，平靜的說：「安排我的飛機，我希望會華夏。時間，那就明天吧。」

如果她能夠看見在空間裂縫裡痛苦而不能死去的人類時，還會問蕭焚這個問題嗎？

對於這個問題，蕭焚只能舉手投降，以他現在所得到的獎勵，或者說，以他現在能夠做出的奉獻，距離和一個高級傳奇互換還相差甚遠。

「哦，哦，哦，聽著，你們東方人有句老話，實則虛之，虛則實之。我們在京都製造那麼大的氣勢，甚至連他們的皇宮都拆了一半，難道僅僅只是為了京都的問題？不不不，你們在京都的行動，是吸引全扶桑警方和世俗注意的最好靶子，有了你們，整個扶桑的重要寶物，我們完全可以一網打盡。當然，我們就是這麼做的。按照事先的約定，五把刀歸你，在京都的那個猛虎食人卣歸你，其他的，歸我。」

問題是，當土方安奈子在空間裂縫中沉眠后，土方真緒將不會繼續承擔殺死自己姐姐的責任。而空間裂縫裡的混亂波動也被平息，在可以想見的時間里，土方真緒後背上的龍族封印也不會解除。她會就這樣活下去，在將來找到自己愛的人，生兒育女，最終把這個封印隨機的傳給某個後代。當然，也可能隨著血統的不斷稀釋，土方真緒的後代將會慢慢忘記龍族封印的事情。

土方真緒猛然拔出了木刀，對準了蕭焚，說：「不，不對，你在說謊。我的姐姐不會是你說的那個樣子，把我的姐姐還給我，還給我！」

伴隨在土方真緒身邊，居然一直堅持到現在的那名短髮少女撿起地上的木刀，狠狠的盯了蕭焚一眼，問：「這就是你想要的？」

剛剛掛了電話，蕭焚的手機再次響起，這一次，是強盜頭子瑞蓮。女強盜在電話那邊發出了竊竊的笑聲，說：「好消息，你要的5把刀，我們已經拿到了。」

「如果可能，我寧願用這些獎勵換回耶魯。」

她們兩個，確切的說，從土方真緒一出生，就註定要相互廝殺。

蕭焚平靜的看著土方真緒，說：「你夢見了什麼？你看見了什麼？」

除非，他能夠獲得決鬥的勝利，一個新的3級世界，也許能夠讓世界之樹滿意一點。

緋村真蘭在聽見這句話后，退了一步，用雙手捂住臉，哭著說：「我並不願意這樣，不對，我並不願意這樣。無論是安奈子，還是真緒，我一個都不願意失去。」

蕭焚按捺住內心的壓抑，左右看了看，走到了一個相對僻靜的地方問：「怎麼會牽扯到那5把刀？不是只在京都嗎？」

更為嚴重的是，這一次由於要與傳奇級別的惡魔戰鬥，要鋪設無法計量的法則框架，耶魯在杜若溪的身上停留的時間實在太長。如果按照正常的降臨結果，在耶魯離開杜若溪的身體同時，紅髮少女就應該四肢粉碎，全身血管全部爆裂而死。

蕭焚同樣看著這名曾經和自己並肩作戰的少女，他現在已經回想不起夢中有些什麼，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他現在已經覺得和杜鵑疏遠了很多。確切的說，他們兩個人現在似乎已經開始向著不同的方向行走。

丟下手中的木刀，土方真緒走到了自己母親的身邊，抱著緋村真蘭的胳膊慟哭起來。

這個回答讓一邊的緋村真蘭有些驚訝，她猛然扭頭看著蕭焚問：「這是怎麼回事？」

「5把刀？等等……」

「好了好了，」少年覺醒者嘟噥著說：「一個一個來吧。」

好在當初杜若溪就是作為耶魯在現實世界的容器而有著特別的地方，因此這一次，她好歹與死亡擦肩而過。但是劇烈的疼痛不會就這樣放過她，即使躺在蕭焚的懷中昏迷不醒，紅髮少女依舊不停震顫著。她的眉頭緊緊鎖在一起，原本冷冰冰的臉上現在多少有了一些情緒，只是蒼白的沒有血色的皮膚，讓這種情緒看上去非常可怕。

緋村真蘭猛然一握身上的衣服，這讓她的衣服發出喀拉拉的響聲，似乎下一秒就會被這個緊張的母親一把拽爛。過了片刻，緋村真蘭問：「她，死了么？」

在平靜的將杜若溪交給杜家的人後，蕭焚走到了有些惴惴不安的緋村真蘭和土方真緒的面前，揉了揉眉毛，低聲說：「很抱歉，她無法回來。」

無論怎麼說，土方安奈子在空間裂縫裡的一切，讓土方真緒解脫了。就像是蕭焚說的那樣，她不用天天呆在京都不能離開，也不會因為總是預言成功而成為同學眼裡的另類。她可以正常的活下去，蕭焚也希望土方真緒能夠正常的活下去，連著她姐姐的那一份。

那是命運嗎？蕭焚並不清楚，如果他離開沒有進入到那個巨大的空間裂縫裡去，未來的京都也許就會按照土方真緒預想的那樣，因為空間裂縫裡的混亂波動而變得更加動蕩不安。土方安奈子身上的封印將會迅速解除，直到無法遏制自己的身體，變成一條巨大的毒龍。想想看毒龍在那個空間裂縫裡剛剛出現時所爆發出來的可怕氣息，就可以想象到在人口更為稠密的現實世界，一旦毒龍出現會造成多麼可怕的後果。

蕭焚搖頭，說：「不，沒有死，她在沉眠。我不知道她什麼時候能夠蘇醒過來，不過我想，那一定很久，可能在你們死亡之後很多年。很抱歉我說起死亡，但是，這些事情總是不可避免。」

「你覺得，怎樣的獎勵可以和一個高級傳奇互換？」

蕭焚低聲嘟噥著，在他眼睛里的文字猛然一滯，然後浮現了一行新的文字。

杜鵑沉默不語的從蕭焚手中接過了自己的妹妹，在將杜若溪的身體放進救護車的同時，這位金髮少女看著蕭焚，問：「你滿意了？」

土方真緒向後退了一步，抽泣了片刻，說：「我不知道，我看不見，什麼都看不見。」

「我說，驚訝嗎？接下來我們還有很多地方，你覺得巴西和那裡如何？要不墨西哥也行。」

這種情況，無論是惡魔或者是世界之樹都無法預估，也許近藤明能夠有一定的感受，不過這些感受最終和近藤明一起變成了屍骸。

蕭焚點頭說：「是的，你的女兒，獨自承受了一切。將所有的痛苦轉移到了她自己的身上，這是雙份的痛苦，她的，以及土方真緒的。從現在開始，土方真緒能夠以正常人的身份活下去，愛她所愛的，尋找她想要尋找的。不必再被束縛在這個狹小的京都，無法離開。她身上的責任，她身上的危險，都從現在開始不再重要，讓她自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