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六章 大傻瓜

恩努恩笑了笑，說：「那是另外一個秘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如果你真的想要知道，應該去問杜若溪，而不是我。」

「歷史常識？不，那些已經無關緊要。這個世界的變遷可能還會加速，畢竟在弗萊曼的那個時代，就已經有人用力的推動了這個世界猛然向前移動過。」

恩努恩有些惋惜的把樹皮杯撿了起來，放在一邊，一邊說：「嘿，這可是高級伏特加，你知道這樣一杯酒放在現實世界能值多少錢？算了，對你這種沒有享受能力的人談這個毫無意義。」

「你聽說過，鎖匠嗎？」

恩努恩看著蕭焚，問：「你看見了？」

喝了一口酒，恩努恩長吐口氣，現在雖然是9月，但是斯堪的納維亞夜晚的溫度已經下降的厲害。恩努恩呼出的酒氣很快形成了一條白線，看著這條白線，恩努恩說：「感謝漢尼拔吧，如果不是它及時讓你昏迷，從而讓你擺脫了沉迷狀態，現在的你恐怕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漢尼拔無法回答，它僅僅只是回頭，舔了舔蕭焚的手。

更遠處，海浪的聲音似乎清晰了很多，一次又一次的涌動聽起來永無停歇。

恩努恩的身體再次僵硬了一下，就連手中的酒杯都變得有些顫抖。過了片刻，他說：「鎖匠，當然，我當然知道鎖匠。已經很久沒有聽見這種稱呼了，我以為這樣的稱呼都已經被遺忘，沒想到從你這裏，還是聽見了這個片語。」

當蕭焚因為疼痛蘇醒過來時，出現在他面前的既不是笛卡爾，也不是漢尼拔，而是恩努恩。這位無論從各個方面講都充滿了神秘色彩的覺醒者對著蕭焚微微一笑，伸手把蕭焚從雜草中拽了起來，然後遞過來一杯熱水，問：「感覺如何？」

「哦，這是酒？」

蕭焚能夠感覺到心臟那裡的疼痛正在迅速減弱，他微微皺眉說：「不是一個好體驗。」

蕭焚沒有問恩努恩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問題，笛卡爾自然會對恩努恩說出他的所見所聞，此時聽見恩努恩的問題，蕭焚點了點頭，說：「是的，看見了，你們去里約熱內盧幹什麼？」

漢尼拔在蕭焚的腳邊嗚咽了幾聲，隨後重新匍匐在地面，看著遠處的遺迹，發出了兩聲吼叫。蕭焚知道漢尼拔在想著關於諾萊爾姐妹的事情，他重新蹲了下來，摸了摸漢尼拔腦後的長毛。

蕭焚皺眉，問：「為什麼是我，而不是笛卡爾？」

看著那團發出「霹霹」聲音的火焰，恩努恩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脖頸，然後扭頭看著蕭焚，接著說：「這個正在不斷加速的世界正在接近失控，我們必須趕在這個決鬥世界失控並且被摧毀之前，結束決鬥，離開這裏。」

蕭焚嘴角翹了一下，對於恩努恩這種明知道答案，卻故意藏著掖著的做法讓少年覺醒者甚至有種憤怒的感覺。不過就像是恩努恩說的那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蕭焚意識到恩努恩話中有話，問：「發生了什麼？」

「鎖匠是什麼？」

蕭焚笑了笑，看著恩努恩走到篝火邊，隨便找了一片空地，躺在草叢中睡著。隨後，蕭焚勉強站了起來，不遠處漢尼拔猛然抬起頭來，然後急急忙忙的跑過來，圍繞著蕭焚轉了一圈。少年覺醒者撓了撓漢尼拔的腦袋，說：「好孩子，謝謝你的幫忙。」

蕭焚從這樣的想象中擺脫出來，忽然問恩努恩：「有人說我是鎖匠，我記得你曾經說過，你和我是同類，這個同類，指的是鎖匠嗎？」

蕭焚笑了笑，點頭說：「當然，我知道，除了這些之外，我同樣還有更為重要的事情要做。」

這句話讓蕭焚聽的有些迷糊，不過看起來恩努恩並不想談這些問題。這個從上到下都透露著奇怪的感覺的覺醒者看起來秘密越來越多，而且這些秘密看起來快要把恩努恩壓垮了。

同樣，因為見過太多的事情，弗萊曼比蕭焚更早的意識到這個世界會因為什麼而毀滅，也知道了關於遺迹的一切。形象一點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看不到的地方，比如自己的後背。往大了延伸，每個人經歷的事情都有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就像是蕭焚根本不知道在他看見杜若溪后，那邊還發生了什麼變化。而弗萊曼在經歷了那些世界之後，從意志上說，他已經能夠感知到身體的一切，就算是雙眼在前，也能看見自己的後背。他知道的更多，了解的更多，同樣更為強大。

蕭焚點頭，他原本就不打算進入這個遺迹，如果不是為了諾萊爾姐妹，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不是因為進入了這個遺迹，他也不會知道，自己曾經在某個空間障壁上留下那麼明顯的漣漪。

隨手給自己倒了一杯，恩努恩坐在蕭焚的身邊，指著更遠一些，即使在夜色中，依舊熠熠生輝的遺迹大門，重新問：「感覺如何？」

不再考慮恩努恩的事情，蕭焚開始回想這次進入遺迹以後的事情。很顯然，弗萊曼也進入過這樣的場景，作為蕭焚意志的一部分，弗萊曼共享著蕭焚的記憶。這次蕭焚看到的一切，弗萊曼當初也都見過。甚至蕭焚沒有見到的，弗萊曼也一定都有所了解。和蕭焚痛苦的無法自已相比，弗萊曼一定不斷地從這樣的痛苦中掙扎出來。每一次掙扎，都是一次進步，在這樣的掙扎中，弗萊曼最終走上了傳奇的道路。

恩努恩搖頭，說：「不知道，我並不清楚這些空間的運作原理。它們究竟是隨機進行選擇，或者是有一套自己的選擇規程，現在我無法回答。也許下一次進入這個遺迹后，會以那個狼人的記憶為主也不一定。不過我勸你最好不要冒這個險，狼人的歷史可比你想象的更加可怕，任何一次無法預料的經歷，都可能讓你們深陷其中，最終無法離開。」

「那些空間就像是一個個電影院，會把你不知道的事情記錄下來，然後重新播放在你的眼前。那些事情，必然是你親身體驗過的，但是你卻從不知道的。這些事情會讓你開懷或者痛苦，但是無論如何，它們都會讓你沉迷其中，不能自拔。」

「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傻？」

恩努恩笑了起來，他低聲說：「感覺那裡像是什麼？」

恩努恩一口喝完自己杯子里酒，回答：「鎖匠就是鎖匠，僅此而已。無法拯救世界，無法拯救親人，無法拯救一切。就算是擁有一切，也不過只是一個鎖匠而已。」

「睡覺吧。你們在遺迹中停留了3天，已經耽誤了不少時間。想要趕上杜若溪他們，我們還要加快速度才行。」

蕭焚忽然問：「我千方百計的保護了兩個對手，帶著她們熟悉一切，然後就這樣放她們離開，最終什麼都沒有得到。如果我能夠同意亞莎主教的要求，現在我們也許根本就不會有這樣的麻煩。繆拉圖伯爵僅僅只是讓我們把這兩個孩子送到斯圖加特，可沒有讓我們過了斯圖加特繼續照顧她們，不過現在，是不是一切讓我看起來像是個大傻瓜？」

恩努恩將剩下的半瓶酒倒在火焰中，轟的一聲，火焰騰起有一人多高。不過這裏的變化並沒有引起其他生命的關注，他們還在聆聽著時不時從不知名處傳來的飄渺歌聲，或者低聲應和，或者在這樣的歌聲中酣然入睡。

像是什麼，蕭焚感覺有些莫名其妙，想了想，他只能搖頭。說：「我感覺不出那裡像什麼，畢竟我只進入過一個空間，很難做出評價。」

「教皇在幾天前死了，新的教皇此時正在前往英法戰場的前線。這個世界提前的不僅僅是耶路撒冷的陷落時間，幾乎整個世界的節奏都在加快。我們需要面對的是一個很快超出我們預想之外的世界，如果不加快我們的速度，就會被這個世界拋下。」

蕭焚抬頭問恩努恩，在他的眼角余光中，天空的月光如同流水一樣灑落在周圍。不知道什麼時候，那些幾乎遮蔽整個空間高大蕨類植物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形式各異的房屋。距離他不遠處，有一團篝火正在熊熊燃燒。不遠處還有人正在歌唱著什麼，不時引來一陣陣的歡笑。很顯然，這已經不是什麼遺迹中切割的小世界，這裏應該是遺迹旁邊，那些弗萊曼追隨者聚集的地方。

恩努恩看著蕭焚，過了片刻，聳肩說：「好吧，你是隊長，聽你的。如果你為了拯救這個世界的智慧生命後代，而把自己犧牲進去，大不了我陪你一起死罷了。」

蕭焚勉力支撐起自己的身體，胸口和肩膀的疼痛讓他嘴角一抽，顫抖著接過恩努恩遞過來的水，少年覺醒者嘗試著喝了一口。突然而來的刺激讓蕭焚忍不住劇烈的咳嗽起來，就連用樹皮做成的杯子，也被他失手灑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