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00章 里正選舉
這人一走，李海歆與何氏商量，「我看咱們還是出去避幾天吧。替哪家兒說話都不行！」
李海歆倒知道這個老犟頭副里正的侄子，比他小些，也讀幾年書，為人也算是中規中距的，沒聽說過有啥惡行，鄰里之間也沒有與人有過大爭執。
吳旭與春蘭應下。
可是又一想著明明賺錢的行當，不能繼續發展下去，她有些遺憾。
李海歆仍搖頭，說人家是人家，咱是咱。再說了咱本就是泥腿子出身的，沒有祖上的名頭蒙蔭著，也沒有旁的根基，小心無大差！
第二日一早，何氏便去老三家說了說，讓她們幫著看家，便回家收拾東西，準備去宜陽。
那人看他死活不收，便不再讓。敘了些閑話，倒也沒說什麼里正的事兒，便家去了。
李海歆趕三個女兒去幹活兒，何氏抱著小虎子和他進了堂屋。
李薇一見這小夥計的熱絡勁兒，便知這是她爹有兩回送雞蛋過來，趕不及回去，住的那家小客棧。
大約過了兩刻鐘，聽見李海歆在院中送客的聲音，母女幾人立時圍了過去，問他里正來到底啥事兒。
何氏看了看李海歆，見他背著身兒，只顧趕牛車，話肯定是聽到了，這姿態怕是不太願意去。
逛到一個賣各種頭花飾品胭脂水粉的攤點跟前兒，春杏止了步，李薇看那攤兒上的絹花與年哥兒送家去的差太遠，扯春杏要走，卻見春杏指著攤上的其中一盆香粉問道，「這個怎麼是紫色的？」
李薇登時失望。
想了想，便出一副瞭然的模樣，甜甜笑著，「原來是這樣呀，那我們就放心了。不過這位大叔，你說的落葵子到底是什麼呀，別是拿沒有的東西騙我們的吧……」
李海歆急忙搖頭又擺手，「我們家也就是個普通的莊戶人家，哪比人家高多少？叔，這話可別再說了，街里街坊的，讓不知道內情的，背後會說我們呢。」
里正笑呵呵的點點頭，「好，好。」又往裡面瞄了眼，道，「不出十五不幹活的，你們這可就忙活上了？」
李薇也不確定貨郎是不是說慌，可也沒別的地方可問，便扯著她說，「再去問問唄，他實在不知道再說。」
進屋后，李海歆把老里正的來意一說，何氏登時笑了，「他就是想讓你到時候說句話，支持他家二小子當里正。還繞這麼大圈子！」
春杏想了一會兒，問了價錢，從自己的小荷包里掏出十幾個大錢兒
李薇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我們去藥店問問唄！」這個落葵子聽起來象是學名兒，也許藥店里的人會知道呢？
連問了兩家，裏面的小夥計都搖頭，說沒聽說這個東西，春杏有些氣餒，李薇想了想，便扯著她說，「四姐，我們再去問問那個小貨郎吧。」
李海歆擺手，「有啥敢不敢的。我這不還跟小時候一樣？！」
老里正搖頭，半開玩笑道，「大娃子，現在我可不敢大刺刺坐在家裡叫你上門兒去。」
李薇看著也覺得新奇的很，之前趙石頭給大姐的粉，都是雪白雪白的，擦上去能嚇死個人。
李海歆只好還和原來一樣，用草泥幫他們蓋茅草房子。
他們這一來，倒也正好，何氏拉兩人到堂屋把事兒說，又把鑰匙留給春蘭，「這兩天兒，你們先住家裡，等我們回來，你們再搬。旁人來問，就說年哥兒舅舅請我們去做客賞燈呢。」
咦，李薇有些驚奇了，原來這紫色不是那個叫落葵子花的顏色，而是籽的顏色，更沒想到這種籽還能做面脂。
剛收拾好，吳旭與春蘭來了，牛車上放著被褥等，何氏笑著，「怎麼不在家過完十五再來？」
老里正點點頭，嘆了口氣兒，才說，「大娃子，你不想做這個裡正，我也不瞞你了。老犟頭想讓他的侄子做里正呢。」
李薇伸頭往院中瞄了一眼，悄悄跟何氏說，「娘，這老里正到底啥意思？」
一家人到達宜陽時，暮色已降臨，李海歆進了城，也沒多往裡面走，從主街拐到次街上，行了大約二百多米，在一個小客棧門前兒停了下來。
一時李海歆跟著春杏匆匆回來，一見老里正，親熱喊了聲叔，又責怪他有事兒可以叫自己去。
春柳將小炕桌拎出來，倒了茶，何氏請里正喝，又說，「有啥事兒還得讓您跑一趟，叫你家哪個孫娃兒過來送個信兒，讓孩子爹去一趟就是了。」
春杏點頭。便在車上說起宜陽的正月十五花燈會來，春杏和春柳僅在大姐出嫁那一年，到大青山去趕集的時候看過一回燈，便問李薇宜陽的燈會好不好玩等等。
老里正看了看不遠的母女幾人，李海歆立時揚聲，「孩子娘，竹林子里罈子該點點數，早些清洗清洗。」
吳旭笑笑說，「我娘催著過來照看魚呢。」
老里正惋惜的嘆了口氣兒，「我老嘍，也干不
突然門外閃來一個人影，李薇眼角瞄眼，初始以為又是哪個近鄰沒事過來坐坐，定眼一瞧，卻是個不認得的，忙喊了何氏一聲。
她爹現在雖然正值壯年，可這樣下去，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住。
李薇抱著小虎子在邊兒上聽了兩句，覺得奇怪，看這老里正的樣子，象是有求與自己家似的。
里正端起茶杯子聞了聞，笑眯眯的道，「我老頭子活了大半輩子，喝過的好茶不少，這茶不錯！」
春杏想了想點頭，一家人又原路折了回來，貨郎看見她倆，愣了下，「小姑娘，你們有啥事？」
李薇忙拉春杏退後一步，賠笑道，「這位大叔別生氣，我們也只是好奇這落葵子是什麼樣的，你不知道就罷了，東西我們買，我們信你的話還不成嗎？」
想到這兒，又想想李家村的地理位置，從發展的角度上來講，還真不是個很好的地方。離鎮上又遠，離清蓮與宜陽都遠。也是因這個緣故，家裡的雞已經有兩年沒添新的了，就這樣，李海歆或者李家老三還得在整日忙的間隙往這邊兒，往鎮上往縣城送雞蛋，送一趟雞蛋，路上得耽擱一天的時間。
突然她抬起頭，「大山和柱子都來上工了沒有？」
春柳瞪他一眼，「咱爹都沒應聲，肯定是不想讓去。」
春柳這些天兒見春杏天天搗故那個稀奇古怪的東西，也有些好奇，便說也要去。本就是沒事兒閑逛，何氏與李海歆便同她們一塊去了藥店。
春杏一邊以指粘粉在手背上擦著，一邊點頭，「是啊，就是那什麼落葵子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李海歆與里正家兒子從小一塊玩兒，感情極好，只是里正家兒子這麼些年在縣衙門裡討了個巡欄的差，一年到頭不在家，走動的倒少了。里正說的這個大娃子的名兒，便是李海歆兒時，里正給起的。
春杏一拍手，笑著，「好，那我們現在就去。」
何氏從菜地里直接腰，把鋤頭歸靠著塌子放好，轉過堂屋山牆一瞧，卻是村子里的里正。
貨郎看看兩人身後，臉有急色的說道，「這個小姑娘，這粉咋會傷臉呢。這紫色是落葵子汁液的顏色，一點都不傷臉的。那落葵子還能作面脂護
春柳和春杏拿鋤頭給菜園子鬆土，李薇抱著小虎子，坐在塌子上，思索著院中的事兒。
李薇眼睛一轉，指著身後的何氏，道，「我爹娘聽人說這粉會傷臉的，不讓我們要，讓退了！」
春杏扭頭問李薇，「梨花，你知道不？」
一個小夥計從裡面兒跑出來，很是熱情的笑道，「喲，李大哥，十五還沒過，又來送雞蛋啊？」
春杏搖頭，「他剛才不是說他不知道嗎？」
那貨郎笑著搖頭，「這個我就不知道了。」
李薇心裏也想去，可又怕去了見不著，那樣的高門大戶，便是找著他家了，下面的人替不替她們傳話兒還是一回事兒呢。
姐妹三人在屋裡坐了一會兒，春杏問道，「梨花，你知道哥哥家怎麼走嗎？」
何氏一邊叫春柳去堂屋倒水，自己拎了張凳子請在院中坐下，擺手說道，「這兩天暖和，在家沒啥事兒，就先收拾收拾唄！」
何氏好說歹說，也沒說服他們兩個，後來就與李海歆說，孩子們願意吃苦，就別管那麼多了，按他們的意願就好。
一面自謙著，一面問老里正的來意。
李海歆也頭痛，客客氣氣的讓他進了屋，禮卻死活都不收。這漢子急了，「海歆大哥，你這是看不起我么？」
何氏應了一聲，帶著三個女兒與小虎子，轉到堂屋的東山牆之後。
那賣胭脂的貨郎笑著回道，「這個叫紫粉，在京城裡可流行著呢。這粉比那白粉擦上顏色好。要問這粉為啥呈紫色，是因為裏面加了落葵子汁液的緣故！」
那貨郎立時急了，伸手去抓春杏手中的紫粉，「你們兩個小姑娘胡說什麼，東西我不賣了！」
春柳搖搖頭，「那些鋪子都是過了十五才開門兒的，估計是沒來呢。」
能去的只有一處，宜陽縣城！對外可以打著去做客的名頭，自己一家正好趁機也去散散心。
這個紫粉與前世的紫隔離霜倒是極為相似，極適合臉色黃黃的膚質。看小四姐一邊走一邊研究那盒粉，突然想到她問貨郎的話，扯著她問道，「四姐，你想做這種紫粉？」
李薇坐在車上笑著，「娘，咱怎麼象去逃荒的？！」
李海歆擺手笑著，「都是鄉里鄉親的，這話從哪兒說？可正是因為鄉里鄉親的，這禮我就不能收。文軒和石頭往前要參加會試，官場上的事兒我雖不懂，可也不能替他們招閑話！」
李海歆不管他怎麼說，只
一家人簡單的吃了個午飯，便趕著牛車匆匆出了李家村。
老里正悶著頭不說話了。一副很為難的樣子。
何氏笑了笑。他又說，「今兒這事兒我得親自來找大娃子呢。」
李海歆扔是搖頭擺手，「我啥也不是，能參謀這事兒？叔，村子里不是幾個副里正咧，跟他們商量商量唄？！」
何氏看著幾人衣衫乾淨暖和，拍她的頭，「有你們這麼穿得光鮮明亮的去逃荒的么？」
說著拉春杏要走，這時一旁傳來了個清朗的男聲，「落葵子俗名叫做胭脂菜。」
老里正說了半兒，見他死不吐口，又是很惋惜的深深一嘆。又扯了些收成閑話什麼的，便把話又轉到這上面兒來，「你不應真是可惜了。這麼著，我這裏還有幾個人選，你幫我參謀參謀？」
那漢子笑了笑，「海歆大哥你也太謹慎了吧。你看看哪個家裡出個當官兒的，那不是可著勁兒的借勁兒呢？」
何氏想想，這會兒也沒什麼好去處，春桃家，春蘭家，梨花姥娘家，能去的只有這三家兒，離得近，避得太過明顯，還是個得罪人，而且把兩家都得罪了。
第二日便是正十五，街上熱鬧異常，即便這次街上，也有不少擺攤子。李薇扯著春杏與春柳跟在她爹娘身後，左顧右看，一家人此行除了玩兒也沒旁的人，便都安心的逛起街來。
胡思亂想著，跟爹娘上了客棧的二樓。這會兒住店的人正少，李海歆挑了兩間最好的房間，讓姐妹幾人先休息一下。
李薇搖頭，沒聽說過。旁邊春柳也是一臉迷惑，有些不耐煩的催春杏，「想要就買唄！」
里正點頭，「是有事兒與大娃子說咧。」
轉眼之間，已到了正月初十，新年將過完，李海歆忙給吳旭小魚塘那邊兒加蓋房子，他本想蓋成青磚房，可春蘭與吳旭都不同意，說不過是臨時看魚塘住住，用不著蓋那麼好的。
沒過兩天兒，老犟頭的侄子趁著夜色拎著兩大包禮物來到李家，何氏一見這陣式，登時頭痛起來，離推選里正還有好幾天呢，這總不能一連幾天都躲到外面兒去吧？
老里正眼一眯，假怒道，「你小子別跟我沒正形，以你們家的門戶，不用選，你當這個裡正大家也是信服的。你就真沒一點想法？！」
隨著眾人進客棧時，心裏朦朦朧朧的浮起了想要搬家的念頭，不過也僅
老里正呷了口茶，道，「往前兒里正該換一換了，大娃子，你有啥想法沒有？」
在他看來，這人做里正也沒啥。可看老里正的面色，似乎對這個人不是很滿意，想了想，便說，「叔，你有啥話只管直說，能辦的我肯定辦。」
何氏嗔她，「沒你不好的事兒！」
李海歆看看他面色，試探著問，「有啥難處？」
想了想便說，「到時候看吧，有機會見，就見一面。沒機會見，你們就好好玩玩。這回也不是專去見他的。」
原先李海歆聽到門戶高的話，面兒上雖不顯，心裡頭還是暗喜的，可自打年前秋上啟明家大小子那檔事兒一出，他突然覺得這門戶高也不是什麼好事兒，鄉里鄉親的知道你能辦這個事兒，誰家出了事兒都找過來，不應是為難，應了真怕給趙石頭和何文軒招出禍事來。
邊上兒有兩個約十四五歲的平常人家打扮的姑娘，正在挑著東西，其中一個手中還拿著那盒粉，聽見李薇的話，疑惑的看了貨郎一眼，就要把那盒粉放下。
與李海歆一說，他想了想便同意了。
李海歆搖頭笑著，「我看吶，選里正的那天兒，咱們去走親戚吧！」
里正往堂屋又瞄了瞄，何氏看出來，可能是有事兒找孩子爹，便叫春杏去小魚塘那邊兒找找。
心中納悶，這沒事沒啥的，他咋會上門兒。一邊笑著招呼，「叔，年過得可好？」
李薇抱著小虎子，何氏與春杏在修整菜地，春柳在廚房裡忙活著做午飯。
李海歆一聽是這事兒，登時放了心，擺手笑著，「叔，看你這話問的。里正推選我能有啥想法？！」
老里正又搖頭，「哪裡一樣哦？！你們家今年跟去年不一樣，明年跟今年呀，又不一樣。一年比一年高嘍。」
又問李海歆，「你不是應了吧？那老犟頭可是個有脾氣的，得罪了他，他不得鬧上門來！」
春杏逗著玩抱得嚴嚴實實的小虎子，問何氏，「娘，咱們到了縣城，給哥哥透信兒不？」
春杏眼睛閃了閃，又問，「落葵子是什麼東西？」
這兩天天氣極好，泥土都解了凍，李海歆便先從自家場子里，拉草到小魚塘那邊兒。
聽到老里正這話，心裡頭突突的，生怕又是什麼難辦的事兒。
春杏低頭哼噥著，「好不容易來一趟，咱們偷偷去看他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