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色田園》第一卷

第134章 齊聚(1)

第一卷

第134章 齊聚(1)

李薇笑呵呵的點頭,悄悄道,「四姐,你還是心疼睿哥兒的吧?」
何氏一邊收拾一邊感嘆,「咱們的房子太小嘍,要不趁這回回來,讓你爹留下,再加蓋兩間?」
春柳搖頭,「她去得急也沒細說。再回家時已晚了,五福鬧騰,我陪著早睡了。今兒早上起來的時候,她還睡著呢,便沒顧上問。」
想到這兒,猛然扯了被子,將頭蒙住,如果是這樣,她絕對不想見到何文軒!
春杏聽她的聲音有些沒精打彩的,眉頭皺了下,先按下心中疑惑,往西屋而去。
李薇道了謝,與王喜梅坐在她家的木槿籬笆牆蔭里敘閑話。
何氏聽春杏的生意又出問題,便把之前數落她的話,又說了一遍,「你說你好好的做什麼生意?見天有操不完的心,成了親后,這生意你就別管了,讓睿哥兒替你管著。」
武睿身子先是輕輕動了下,復又趴下不動,春杏眉頭一挑,一巴掌拍過去,音調稍高了一些,「還裝呢。」
第二日一早,李海歆與武睿賀永年三個,趕著春杏來時乘的那輛馬車,去鎮上接人,算日子,何文軒今兒是應該到的。至於何時到,卻沒有個準時候,他們在家中也沒事兒,趕早過去,再買些中秋的吃食來。
賀永年看她站離在自己三尺之外,笑了笑,拍身邊的塌子,「梨花,來,坐下!」
春柳瞪了她一眼,「沒大沒小的!」
何氏笑著把他抱在懷裡,又瞪春杏,「你往手吧。別撞著你二姐。」
她剛才進去送菜的時候,就看見老二和老三同時在勸武睿喝酒,武睿的臉色已如煮熟的蝦子那般紅了。還是年哥兒替他喝擋下了那兩杯酒。
「四姐。」李薇從堂屋去了東屋,走到北間里兒跟春杏說,「四姐,睿哥兒喝酒上了頭,娘讓你去給煮碗解酒湯去。」
賀永年偏頭一笑,「不用,小杏,你給睿哥兒送去。」
看他一直坐著不動,便道,「待會兒娘做好了飯,你吃些早些睡,明兒小舅舅不就是要回來了嗎?」
李薇看武睿頭低著,悄悄瞪他一眼,依言端了茶水,挑簾出了房門。
李薇突然恍惚起來,這麼些年他最親近的人竟然是何文軒么?那個沒見過幾面的小舅舅?而且,即使是相處,也不過是何文軒回家時,在自己家小住,總共加起來,也不過一兩個月的光景吧?
李薇去廚房沏了峰蜜水,經過西屋門口,聽見春杏脆喝,暗笑了下,向杏樹下的塌子邊走去。
如今已六歲多的小牡丹,乖巧安靜的坐在王喜梅身旁,手中拿著個小小的綉撐子,一針一線繡得認真,偶爾聽幾個男娃兒說到興奮處,大笑起來,便抬頭去看。自己也跟著笑一回,又低頭去綉。
王喜梅從屋中拎著小凳子出來,笑道,「你三叔這些天,也返老還童了,小時候沒玩夠的事兒,可算是玩了一個遍兒。」
春杏怔了一下,猛然一拍頭,坐了下來,笑道,「是!我怎麼忘了他還在呢。沈卓這人比三姐夫還鬼三分!」
姐妹幾人雖說都在縣城裡住著,但各有各家的一攤事兒,倒也不是能天天見面,象這樣聚齊的時候更少,這會聚在一起喝茶吃果子,閑話家常,說說笑笑的,十分熱鬧。
說著又壓低聲音道,「還有大叔那饞酒樣兒,自己想喝酒,總得拉一個人做陪不是?」
又覺得他這話中有話,便奇怪的問,「你很想小舅舅?」
不過,她腳步頓了下,他喝那兩杯酒時,似乎向自己這邊瞄過一眼,貌似意味深長……莫非想討什麼解酒湯喝么?
三姐妹都點頭。
用過晚飯,回房休息,李薇躺在床上,反覆思量著他的那番話,突然,心中一動,「呼」的坐起身子,他說,與小舅舅幾乎無話不談!
看春杏滿臉急色,又道,「有沈卓陪著,出了什麼事兒他應付不了?你急什麼!」
菊香和蘭香兩個正準備著待會兒要吃的飯,聽見這話,兩人對視一笑。
李薇連連搖頭,表示自己什麼都不懂,去堂屋叫武睿。屋內李家老二老三,還有銀生大武幾個,另有春峰春林都是李海歆叫來陪武睿的。女婿上門兒,李海歆總是把宴席整治得格外隆重,在這種場合中,兒子女兒都通通靠邊兒站。
「睡吧!」
春柳抱著哄著兩下,笑道,「都說侄女肖姑姑唄,她這性子象姑姑多一些!跟她姑姑親得很呢!」
正要往深里問,卻聽何氏在廚房喊人開飯。便站起身子,賀永年也沒再往下深說。
李薇驚訝,豁然轉頭,知道他與何文軒有些書信往來,卻沒想到是這樣的頻繁。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一會兒才問,「都說些什麼?」
李薇突聽這話,有些奇怪,何文軒對她來說,一直是個心理上親近,但一旦看見卻又陌生起來的人。想,自然不是很想。
吳耀邁著小短腿兒向何氏跑去,「姥娘……」
李薇輕應了一聲。仍舊是睡不著,反覆想著他那句與小舅舅無話不談的話。無話不談……會不會這事兒也說了?!
春杏加快動作,穿好鞋子,把她的身子推了個反個兒,「你去叫他出來。」
春杏從宜陽回來,趕了大半天的路,有些勞累,本正半歪在炕上歇神兒,聽見她這話,一手扯下蓋臉的帕子,看看外面還沒有完全黑透的天色,咕噥,「這才剛喝上多大一會兒,他就醉了?」
看李薇不應聲,她又喊了一句,李薇才遙遙應了聲。
賀永年扶著武睿進了西屋,李薇跟在後面進去,幫著掌了燈。以布墊手,將小泥爐上溫水的小銅壺取下來,新沏了兩杯茶,讓他們先喝兩口解解酒。
春杏隨口應了一聲,那表情神態,卻象根本沒放在心上。
吳耀大眼睛閃了閃,往春蘭身後躲,片刻又伸出頭來,乾脆利索的說了句,「不想!」
何氏還要再說,春桃攔住,勸道,「娘,小杏喜歡做這個,就讓她做唄。再說,成了親后,有了孩子,她顧不上,便自己就不做了。」
武睿頭半垂著,一副不勝酒力的樣子。李薇搖頭,待會她娘過來,定是要責怪她爹的,酒喝好就行,有這麼把人往死里灌的么?
春杏煮好醒酒湯,端著出來,看見他跟在梨花身後,身子有些不穩,便叫,「哥哥也喝一碗醒醒酒吧。」
吳旭將馬車趕到院中間兒,從裏面拎出兩隻大大的匣子來。何氏知道是這春柳和春蘭各給何文軒備的賀禮,不免又將何文軒這個做小舅舅的埋怨一通,又笑他肯定是故意這麼晚才成親,好搜刮外甥女外甥女婿的東西。
春杏臉上紅了一下,扭身去東屋。
賀永年搖了搖頭,輕笑,「爹娘不知。至於與小舅舅說什麼,這麼些年,我幾乎都忘了寫過什麼,應當說無話不談吧。」
何氏和春桃也笑,只催她趕快熬湯。
安靜恬然。
走近一看,卻是一個半舊的魚簍子,李家老三坐在院中牆蔭下收拾著農具。見她看,便笑,「別掛心,等會兒他們要去,三叔跟著一塊兒去。」
春柳抱著五福從車廂里出來,一邊下車一邊笑,「就你那樣兒,耀兒躲你都來不及呢。」
廚房內春杏一邊就著小爐著煮醒酒湯,一邊跟何氏埋怨,「我爹也真是的,不把人灌醉不罷休……」
虎子擺出小舅舅的模樣,把吳耀牽在身邊,給他講這個是魚簍子,怎麼怎麼抓魚等等。
賀永年站起身子,微微有些搖晃,「梨花幫我把茶端到外頭喝吧。」
屋內武睿半伏在桌子上,一動不動。春杏嘆了口氣,將托盤輕輕放在桌上,以指輕推他,「起來喝湯了。」
這兩個小子一到鄉下,便粘著春明,東家跑西家躥的,整天不著家。李薇去時,看三人聚在一起,正搗故著什麼東西。
李薇端茶倒水一通忙活兒,請姐姐們在院中牆蔭下坐著說話。過去抱五福,雙手剛沾上她的身子,她便小竹哨一般叫了起來,李薇氣得用手輕輕點下她的小額頭,待離春柳遠了一些,才笑,「和她娘一樣的脾氣!」
春杏一點她的額頭,瞪笑,「你知道什麼?」
春杏笑了笑,復又躺下,長長得嘆了口氣兒,「誰知道呢。娘說小舅舅這人,一家子里,沒人能猜得透他心底到底咋想的呢。」
賀永年輕輕點下頭,將目光投向那片幽暗暗的竹林,好一會兒才偏頭輕笑,「……自我去了鎮上學堂,與小舅舅的書信就沒斷過呢。」
武睿不動,春杏笑了下,在他身旁坐下,再推他,語氣柔和了些,「我知道你沒醉。快來喝了湯!」
三人走後,何氏便忙著收拾屋子,春杏回來時說,春柳與春蘭吳旭幾個,應該當也是今兒下午到。
李薇笑嘻嘻的道,「你還不知道咱們這裏新婿上門兒,不醉不休的。嘿,再說咱三叔的酒量好著呢,三叔是長輩,讓他喝,他能不喝?」
何氏瞪她們,「笑什麼?走得再遠,還能不要老家?」
李薇忙搖頭,扯她,「沒事兒,四姐,我突然想起小舅舅來,好些年沒見過他了,不知道是不是現在鬍子都一大把了呢。」
春杏撲過去要揪吳耀,打他的小屁屁,數落道,「我可是好東西送了你一籮筐,你敢說不想我……」
※※※
李薇坐在一旁聽了一會兒,有些無趣兒,便帶著小毛頭吳耀,從春桃懷裡接過四喜,去老三家找虎子和趙瑜兩個。
此時,何氏已將各個屋子檐下掛著的燈籠點起,映得滿院子亮通通的。只有大杏樹那一片,卻在燈光之外的暗影之中,李薇將水端到他跟前兒,將原先的茶水拿到一旁。
說著翻身下炕穿鞋子。
這個究竟是到了什麼程度?!
春桃春杏李薇三個,把壓在廂底的褥子都拿出來,搭在院中晾曬,聽了這話,都笑。
春杏一時忘了他最不喜歡喝這醒酒湯!便喊在前面走的李薇,「這回來帶了峰蜜沒有?你去沏碗蜂蜜水來給哥哥醒酒。」
提及周荻,春杏連忙問道,「三姐,小荻姐姐回去了?」
春杏被她這一番踢騰,逗得又笑了下,若是以往她定要打趣兒她,可現下也想著自己的事兒,伸手隔著被子在她身上輕拍了兩下,以示安撫。
李薇跑過去扶春蘭,隨後春杏接過吳耀,把他放在地上,拍他的頭,「耀兒,想四姨不?」
果然不出何氏所料,春蘭春柳吳旭三個,在下午下半晌的時候趕了回來。春蘭扶著腰小心的下馬車,一見這滿院子搭曬的褥子便笑,「娘算得還怪准呢。」
李海歆看她又進來,便知她的來意,向年哥兒擺手,「扶睿哥兒去歇著吧。」
又問,「爹娘知道嗎?」
李薇看了看院中,依言坐在離他三尺遠的塌子上。
春柳搖頭,「她哪裡捨得回去。纏了我幾天,非要跟來,還是爹不讓她跟著,昨兒你們坊子里好象出個什麼事兒,你不在,那管事兒的就去找了她,她有事兒佔著手,便來不了了!」
春杏也未入睡,正閉眼想著心事,被她這猛然坐起,嚇了一跳,也跟著坐起來,伸手要去掌燈,「梨花,怎麼了?」
春杏一聽坊子里出事兒,便急了,連忙問到底是什麼事兒。
一面搖頭一面挑簾進了堂屋,屋內已掌了燈,幾隻高而粗的蠟燭,將屋裡映得明晃晃的。勸酒已暫時消停下來,在座諸人個個臉色通紅,酒氣濃濃。
「你想小舅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