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色田園》第二卷

第166章 新生活的開端(1)

第二卷

第166章 新生活的開端(1)

虎子又問玩,去大姐二姐家算不算必須要乾的事兒,李薇搖頭,「玩是你想做的事兒。但是讀書是必須要做的事兒。你記得,任何時候,必須要做的事兒都排在你想做的事兒前面,只有做完必須要做的事兒,你才能去做你想做的事兒!」
象是在旅途中的人,走過一段熟悉的路,卻在路的岔口處,突然發現一片前所未有的新天地一般。
何氏腳一頓,想了下,點頭,「也好,你早些學著些吧。」
何氏略思量了下,那幾個都有家有口的,一大攤子事兒,現如今去武府也只有梨花和虎子合適。再說不弄清楚春杏在武府到底如何,她心頭也放心不下。
說到這兒,心中一動,干蚯蚓粉製成魚食,專賣魚食也是一個掙錢的門路呢。想提筆記下,轉念一想,自己一家人人人都有事做,這個前景利潤如何又不知道,便又作罷。
李薇想了下,笑著解釋道,「就是把你一天必須要乾的事兒,都寫下來。比如幾點起床幾點吃飯,幾點背書,夫子布置的功課什麼時候做等等。你不會寫的字兒先空著,寫好了拿過來,五姐幫你眷寫一遍。」
李薇微愣,問道,「送的是哪一家學堂?」
李薇在身她身後道,「娘也歇著吧。去看四姐的禮我來備就成了,我備好了讓娘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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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氏一眼瞧見她鋪在桌上的一攤子紙張,寫得密密麻麻的,便笑,「這又是在寫什麼?」
急匆匆的往前廳去,前廳里,虎子悶頭站著,何氏與李海歆都坐著,兩人都瞪著眼兒。
李薇捂嘴咯咯咯笑著點頭,「好,那這兩日我把莊子里的事兒安排一下。讓我爹抓緊把後面院子清一清呀,等我回來,我有好事兒要開忙了呢。」
李薇笑了下,從教育水平上來說,李薇其實不贊同爹娘送虎子去那胡先生的學堂,但是從引導他的人生價值觀方面,她倒是贊同爹娘這樣的做法。小孩子心性簡單,虎子又沒有吃過什麼苦,到了縣城之中那間專為富人子弟開設的大學堂,難免會與人攀比上。
李薇咯咯笑道,「哪裡用得早那麼急的。成親的日子還早著呢!」
室內安神香的氣息已淡了許多,但那股暗香仍在,何氏與賀府相談順利,讓她的心理起了異樣的變化,她第一次正視自己真的長大了,起碼在這個時空之中,她已完全將孩提時代走完了,少女時代也僅僅只剩下不足一年的光景——如果明年春上成親的話。
虎子求救般的望著李薇,「五姐……」
李薇斜了她一眼,「話那麼多!趕快收拾了,我這會困了,也去歪一會兒。」
李薇一笑,「他們來送禮,也有爹娘呢,又不需要我出面兒。難不成我還能跑到前面兒去挑三撿四,說這個不滿意那個不滿意么?」
何氏在笑道,「梨花說的那些娘都聽不懂,虎子能懂?」
李薇笑著拍拍他的頭,誇讚兩句,又說,「那明兒就要去學堂了,你自己去列個計劃表來。五姐看看,你最近的字兒有沒有長進!」
李薇眉頭皺了下,怎麼送那裡去了。那胡秀才的私塾里,統共有十五六個孩子,雖然此人是有些學問,但是性子古怪,動不動就打手板子。這倒還罷了,關鍵是那裡只有胡秀才一個先生,從五六歲的娃兒到十四五歲的,都是他一個人教……
抱著雙腿在床上坐了良久,心中莫名的激蕩仍在,當然不完全是因為要嫁人。而是嫁了人,她的人生將一是段陌生的、前世今生她都沒走過的路。
李薇倒了杯涼茶給何氏,在她旁邊的椅子上坐下,笑道,「二姐夫弄的這個天荒湖,前景是好,可是現下,風險卻大著呢。家裡兩個酒樓掙得錢兒,每個月得往裡倒填不少呢。再說,我想這個法子也不值什麼,不過是備著冬天里,新鮮地龍出得少,可以貼補一下。」
李薇笑了下,故意說道,「他聽不懂才好,正好唬住他。」
虎子眼睛閃了閃,偷偷向何氏李海歆那邊瞄過幾眼,似是看到他們二人對李薇的話也同意了,認真思考了一會兒,點頭,「好吧。五姐說話可算話!」
母女二人說了幾句閑話,何氏喝了半杯茶,笑眯眯的拍著李薇的手笑道,「娘啊,又要開始忙活嘍。」
想了想便道,「你和虎子去一趟也成。等過了後日吧,若是年哥兒回來,你有什麼要求不好與媒婆說的,只管與他提。」
何氏李海歆從摘星樓回來時,李薇正在她的房間里列往前的耕作計劃,以及要添置的人手。
青苗輕手輕腳進來,想看看她有沒有起身,卻一眼見她坐在銅鏡前,直直盯著鏡子看,象是人說的顧鏡自憐的模樣。
李薇一笑,「賀府那邊說妥了么?」
梳妝完畢,青苗又道,「下午老爺帶小少爺去了學堂,那兒的先生已應下了。讓小少爺從明兒起便去上學。」
李薇笑道,「嗯,當然算話。不過你也得說話算話——之前你說過,好好念書,將來象小舅舅一般出息,買了大房子讓我和爹娘住一起呢,你莫不是忘了?!」
何氏點頭,「可不是。你三姐急急回家,給你挑嫁妝去了。」
李薇笑了下,可能在青苗看來,自己睡得香是因為不必擔心這親事兒,便也不解釋,任她梳頭。
至於原先給吳旭想的要制蚯蚓乾粉,按她的經驗,單靠曬制是不成的,天氣太熱,未等晒乾,可能便會腐爛變質,最好的辦法是烘乾。這個可以放在去年烘乾糧食的房裡操作。
幾個丫頭輕手輕腳一陣忙碌,悄悄退了出來,在院中輕聲說了些什麼,細微的腳步聲之後,後院陷入一片寂靜,只要夏蟬一聲長一聲短的躲在院中的大樹上嘶鳴。點點如火驕陽,從樹蔭縫中灑落下來,形成一片爽利的光斑。
虎子最終也沒問什麼,從廳里出來,跑去他的小書房。
何氏微愣,眉頭輕皺了下,「那府定的日子估摸著就這幾天兒了。」
麥收過後,新院子便能住了,她可以搬到她的辦公地點。有幾項工作新添了人手之後,便可以展開。第一項便是糞丹的製造。按照今春的試驗,糞丹的肥力還是不錯的,再往前便可以在城郊那個荒宅中,開始製作秋天所需的。
李薇笑道,「那好呀,這事兒早些定下來,省得大家都掛心。」
虎子連連搖頭,大聲道,「我沒忘!」
青苗道,「是往東三道巷子里胡秀才的私塾。」
李薇便如實說了,何氏聽她給又給吳旭想點子出主意,還要幫著制什麼地龍粉,便笑她,「行了,你二姐夫現如今生意也算是做起來了,今天秋上一過,那魚出塘,興許是能將本錢撈回來了。到了明年他可是凈賺的,說不定比春杏的鋪子還賺錢,哪裡還用你操什麼心。」
再者,她一向認為孩童時代是人生價值觀形成的最重要時期,除了家人的言傳身教,適合的環境也很重要。相反,知識的學習卻是次要的。
這個時節,在樹蔭下屋內並不炎熱,反而是一片清涼,李薇一向畏寒,此時身上還搭著薄被。
李薇坐在床上感嘆了一番,下床趿了鞋子,在妝奩前坐下,銅境之中,顯露出一個面容白晰的少女來,柳眉彎彎,稀疏適中,整齊得如兩輪彎月,春杏一直十分艷羡她的眉毛,不畫自黛。
何氏也道,「從你小舅舅到你大姐夫還有五姐夫,哪個小時候享過你這樣的福?咱們家到這學堂不過一刻鐘的路,你小舅舅去鎮上讀書,步行要半天才到,你五姐夫小時候去學堂也得走個小半個時辰……」
虎子睜著大眼睛問道,「什麼叫計劃表?」
還有春蘭那裡最近一直沒機會往深里說說話兒,吳旭那天荒湖裡魚養的到底如何,也沒顧上細問。現在莊子里按步就班的收割,沒她什麼事兒了,便想著到春蘭家一趟,問問情況。或者順帶再給春蘭的酒樓想幾個前世她熟知的菜單?
「哎!」青苗應聲,快步上前,笑著道,「五小姐這一覺睡得長。」一邊替她梳起發來。
送走何氏,李薇回坐到桌子前,將方才書寫的計劃,又理順了一遍,這才叫青苗進來將筆墨紙硯都收起來。
何氏笑了下,站起身子,道,「我呀,這就得使人給你大姐和二姐送信兒,一是讓她們安心,二來也好讓她們早早給你嫁妝!對了,你也給春杏寫封信使人捎過去,她是最該備的,沒有你那些主意,她的鋪子我看呀,也開不起來!」
想到這兒,李薇笑了下,銅鏡中的少女也是一笑,嘴唇是小巧的菱形,眼睛大而微長,鼻子上有輕微的小褶皺……
何氏氣笑了,訓他,「叫誰也沒用。胡先生那個學堂有什麼不好的?你只想著去大學堂,好去玩兒!」
虎子一見她來了,抬起頭,十分委屈的叫了聲五姐。
何氏下了馬車,不及回房間換衣裳,便向李薇的房間來,李薇聽到她在院中與青苗說話的聲音,停了筆,起身迎到門口,挑簾請何氏進來。
虎子眼睛眨啊眨的,也不知聽明白沒有。李薇也不多說,在她看來,孩子其實很多話都懂的,只是大人們將他們想得太過簡單,以為他們不懂。
何氏點頭,嘴裏說著,「我這就去瞧瞧去看春杏給她備些什麼,你歇著吧。」
銅製香爐中,安神香青煙裊裊,暗香浮動。李薇躺在床上,盯著淡青色的帳子頂,聞著鼻尖淡淡的香氣,莫名的想起李清照的詩句,瑞腦消金獸,有暗香盈袖。隱約中,覺得自己的生活,從此刻起,將迎來前世今生都不曾涉入的一環,前面的路對她來說是陌生的……
從內心深處講,李薇對春蘭和吳旭象是擔著更多的責任一般。也許是因為吳旭的家境不好,但為人又十分肯干,再加上自己又知道一些這個時空沒有的新鮮玩藝兒,所以格外關注春蘭一家。也心疼春蘭多一些。
想了想便笑著和虎子道,「這樣吧,你若能在胡先生的學堂,一年內考試都考個第一名,五姐便說服爹娘送你去大學堂。怎麼樣?」
春苗吐了下舌頭,應了聲,叫麥穗麥芽進來幫她鋪床。
這會便拉住何氏道,「娘,我原先說過要去瞧四姐的。趁這會兒天還不太熱,我去一趟吧。你不也掛心著她在武府到底是個什麼光景么?正好,便不用寫信了,我親自向她討去。」
午睡因她睡前的胡思亂想,而顯得格外長,當她抗不住睡意,沉沉睡去又再次醒來時,已是一個半時辰之後,李薇坐起身子,輕撩紗帳,僅室內的光線便能斷定,日頭已西斜了。
實則她方才說的,是前世從某一本時間管理的書上看來的,並在很長一段時間指導著她的生活。在那個時空,對她來說還是大有益處,不知在這個節湊相對緩慢的時空,對虎子能否起到什麼作用。
正要說話,李薇轉過頭,向她道,「鏡子糊了,該磨了。」
虎子哼哼噥噥的不說話。李海歆把眼睛一瞪,「還不是想去個離家遠的,好給他單獨弄輛馬車,再配個小書僮。哼,你人還沒長大呢,排場就擺上了!」
春苗輕手輕腳的收拾著,又悄悄笑道,「五小姐,我猜你若不等五姑爺回來,便去了四小姐家,他定是要生氣的。」
李薇攬著虎子,拉他到一旁椅子上坐下,盯著他眼睛問,「虎子為什麼不想去那個學堂?」
李薇又是咯咯一笑,打趣兒何氏搜刮女兒們東西。何氏笑罵她一句,正要往外走,李薇突然想起原先應過春杏要去武府瞧她的話,剛才列完計劃,她正想著何氏便來了。
何氏點了點頭,眼睛笑得眯成一條縫兒,細密的魚尾紋在眼角漾起,每條紋縫都蘊含著欣慰又不舍,還有一絲微不可見的擔憂,略微粗糙的手掌輕拍著李薇的手背,輕聲道,「嗯,那府說正在看送納采禮的日子,年哥兒許是後日便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