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175章 學以致用（3）
「嘩啦……」
李薇眼角餘光掃過馮夫人，正要說話，賀府孫姨娘已擠進來，向那兩個丫頭寒聲道，「過來！方才的事兒可是你們兩個做的？」
周荻的丫頭搖頭，「少奶奶，我們真不知，問她到底是怎麼濕著這樣，她也不說。」
不多會兒，青苗麥穗麥芽兒和周荻的丫頭四人進了花園，李薇掃過她身上，果然是換衣衫，不過，李薇皺起眉頭，青苗的頭髮也濕的。
她話音方落，周遭一陣吸氣聲。麥穗麥芽兒相互對視，齊聲應是，各自端過那兩盆水，兜頭向綠兒和另一個丫頭潑去……
春桃趕在眾人之前，率先埋怨她，又給馮夫人賠不是，「梨花這丫頭一向把青苗當妹妹疼，自她到我們家，一句不捨得打罵，有時還逗她樂呵。這也是一時氣上了頭，您別見怪。」
又斥李薇，「好好的宴讓你攪合了，看回家娘不罰你！」
那小丫頭道，「說是沈家姑爺、賀二少爺與周少爺三人一道回來，現正您府上用晚飯呢。」
春蘭也跟著春桃的話斥責她。春柳卻在一旁笑道，「大姐二姐，不過是玩鬧罷了，用得著這麼較真么？」
方才還熱鬧熙攘的人群，此時靜寂無聲，李薇夾在人群中，向兩邊悄悄掃過，身側諸人面色虔誠，據說，此禮是向織女七姐默禱，少女們希望長得漂亮或嫁個如意郎，而少婦們希望早生貴子。
李薇面色仍然淡淡的，嘴角浮上一抹冷笑，向賀瑤道，「下次管好你的丫頭。若再敢犯我，我定然不饒！……我這個人不愛跟人耍那些沒用的嘴皮子，我喜歡直接動手！哼！」
「嗯。」周荻點頭，樂咯咯的道，「今兒也讓我開開眼兒，春杏都教了你些什麼。」
麥穗也道，「嗯，那兩個大娘我還認得，要不要奴婢去找來？！」
青苗期期艾艾的抬起頭，掃視一圈兒，越過眾人頭頂，向後方望去。半晌，咬了咬下唇，伸向手一指，「是她，還有她。方才奴婢去給我家小姐打水洗手，在水井邊兒碰上她們，她們一個用在
「五小姐，沒事，沒事，我不小心把水盆打翻了。」青苗在回話的同時，往麥穗身後躲了躲。
周荻不滿叫道，「什麼沈卓，叫姐夫！」
周荻哼哼一笑，望著賀府那幾人，「我聽說那個叫賀瑤的很不喜歡你。難說她不會藉機找你的茬兒。」
李薇連忙做出一副受教的模樣，周荻翻了個白眼，「知你聽不進去，我也懶得管你！」
李薇眼睛一寒，「那你就指出來。」
李薇忙起身子，笑道，「是有人欺負我這個丫頭，弄了她一身的水，我問她，她還死悶著不說。」
李薇笑著點了下頭。
賀瑤豁然轉身，一眼看見那水盆，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回身大聲強辯道，「就算是她們兩個去打了水，也不能證明她們兩個推過你的丫頭。」
又向李薇道，「五小姐，我和麥穗去的時候，青苗在哭呢，問她話她只是不說。」
周荻哼了哼，「委屈你么？他也不比你家幾個姐夫差！」
正說著，李薇眼尖瞧見燈影暗處，有兩人在交頭接耳，身形極眼熟。凝目望去，象是麥穗與麥芽兒。兩人咬著耳朵說了幾句話，急匆匆的向花園外走去。
心思轉了幾轉，便起身對春桃和春蘭粗略說了。又斥責青苗，「旁人欺負你就是打我的臉面呢。還不快說！」
賀瑤立時大聲道，「你胡說，她們兩個方才哪裡都沒去，怎麼會去推你？」一邊氣勢洶洶的走到李薇跟前，大聲叫道，「你別以為你與我二哥行了納采禮，就能這般張狂了。」
麥穗兒話說到一半兒，見李薇眼睛直直盯著她，便息了聲。
青苗悄悄抬頭去看眾人神色，周荻已氣得一拍桌子，大聲道，「問你話呢，扭捏個什麼勁兒！」
馮夫人眉尖一挑，聲音高了起來，「這還得了？你快指出來，是不是我們府上的丫頭？」
李薇望了春桃和春蘭一眼。心中盤著是該息事寧人，還是要問個清楚明白。青苗現在的這副模樣，擺明了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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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熱鬧之後，日頭沉下去，夜幕拉啟。馮府花園張香設案，置茶、酒、水果、桂圓、紅棗、榛子、瓜子等五子祭品；又有鮮花幾朵，束紅紙，插瓶子里，花前置一個小香爐。眾人在馮夫人的帶領下，禮拜七姐，拜織女。
招手叫她，「好好的去打水，怎麼濕成這副模樣？」
李薇挽著她的手，「等她們真找茬兒再說。對了，今兒三姐夫回來，沈卓不來瞧你么？」
李薇突然的舉動，驚呆了一眾人。尤其是李家姐妹和周荻，直到李薇與馮夫人請罪辭行時，才回過神來。
反正春杏已替她鋪好路，往年春杏都是這麼做的，今年她這般，倒沒有人表現出異樣來。
「梨花，什麼事兒？」春蘭一眼瞧見她臉沉著，直直盯著青苗。
賀瑤眼睛死死瞪著，一副要將李薇生吞活剝的摸樣。
春桃在另一桌與人說話兒，先前兒以為她和周荻交待丫頭們做什麼事兒，倒沒太在意。這會兒再瞧，氣氛凝重怪異，便扯了春蘭，「走，我們去看看梨花和周荻在說什麼。」
馮夫人有些意外，按她對這個李家五小姐的了解，今兒莫說是丫頭受委屈，便是她自己受委屈，也不至於這般張揚著。一時便懷疑起這其中有什麼內情，便也附和著，問青苗是誰欺負她了。
突然一笑，「原來是鬧著玩啊……我在書上看到過，偏遠地區倒是流傳有七夕節相互潑水取樂的風俗……有道是來而不往非禮也……」
周荻翻了一白眼，在李微耳根子旁敘叨了一番剛才說話那婦人的身份，又告戒她，「她是最愛挑事兒看熱鬧的，她說什麼話，出什麼主意，你只管不理她不應。」
李薇微微一愣，隨即笑道，「那就先生男娃兒，後生女娃兒。」
周荻連連擺手，「去，你們兩個都跟上。若有事及時回來稟告。」
突然轉向麥穗麥芽兒道，「你們也別客氣，那兒有兩盆水，替我還了綠兒和這個丫
周荻氣得剛要插話，李薇以手攔住她，冷笑一聲，向她身後一指，「她們兩個沒動，你身側的水盆哪裡來的？」
正這時，一個小丫頭匆匆來報，「回夫人，周家派人來接周少奶奶，說是周大少爺回來了。」
她這一掌加上這一聲脆喝，震得周邊立時沒了聲響。馮夫人趕忙往這邊兒來，遠遠笑道，「這是怎麼了？！誰惹著你了！」
李薇哼一聲，轉頭而笑，「賀四小姐，這潑水原來真的這般好玩啊！聽說七夕潑水的風俗只潑自己喜歡的人。我這個人呢，一向是旁人敬我一尺，我敬他人一丈。麥穗麥芽兒，一人再潑一盆，我對賀四小姐可是仰慕已久呢……」
春蘭往那邊兒瞄了一眼，不動聲色起了身，兩人領著丫頭們往李薇這桌而來。
春柳笑著點頭，又問那丫頭，「可有旁有的話兒帶？」
春蘭扭頭迎著馮夫人一笑，「沒什麼大事兒，您歇著吧。」
李薇遠遠見馮府丫頭向這邊兒走來，象是來找她和周荻，站起身子道，「來時，我娘交待了，不許我在外面與人吵嘴。今兒你是見不著了！」
李薇眉尖微挑，想了想，招周荻的丫頭過來，指著遠處道，「你去瞧瞧我那兩個丫頭有什麼事兒。」
禮拜完畢，李薇扶起周荻，向她悄悄笑道，「小荻姐姐剛才是求男還是求女？」
李薇眯起眼睛盯著麥穗兒，若是青苗不躲，她也只是認為是她自己的小失誤，這一躲，她便不能不起疑心了。畢竟，剛到馮府時，佟蕊兒就對她敵意十足，另有上次與賀瑤在街上的小衝突，讓她不往別處想不警覺都難。
李薇搖頭，「不知呢。瞧起來很匆忙的樣子。」
馮夫人笑著嗔怪那說話的婦人，「雖說咱們這小縣城不如大城禮節規矩那般多，可有些禮該守得還得守。這麼著可不合規矩，你可是成心想看我出錯，笑話我吧……」
她不躲還好，這麼一躲，連周荻也瞧出異樣來。向她的丫頭叫道，「說，她這是怎麼回事兒？」
「
孫姨娘聽了這話，神色一松，向李薇笑道，「李五小姐消消氣兒。丫頭們淘氣愛玩也是有的，許是她們兩個覺得將來總是一家人，提前熟悉一下，沒想到……讓她們兩個給你的丫頭賠個不是，你看如何？」
若是以往，她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前者。不是因為她不氣，今兒畢竟是在馮夫人府上，不想給她添麻煩，也不願掃了眾人的興緻。可是轉念一想，又有些不甘心，自己的丫頭被欺負了，卻放任不管，她們還當自己好欺負呢。
在座的有人看似打趣兒，實則等著看熱鬧般讓馮夫人將李家人與賀府人安排在一桌兒，說是親事都做下了，成了親戚，早些熟識一下，豈不很好？
馮夫藉機道，「這聚也聚過了，神也拜過了。你趕快回去，小兩口團聚吧。」
周荻聞言撇嘴，向李薇道，「你也該再添兩個丫頭了。那兩個大的，你讓她們管什麼帳目。青苗那麼丁點大，顧自己還不顧不著呢。」
「嘩啦……」
周荻的丫頭去了后，約抹一刻鐘，其中一個匆匆回來，「少奶奶，五小姐，沒大礙，是青苗不小心弄濕了衣裳，我們已托馮府的嬤嬤去找一身來替她換上，待會兒就過來。」
「是！」兩人齊齊應聲，迅速又找了兩盆供人洗手的水盆，片刻不頓的兜頭潑了過去。
李薇看著她假笑的臉兒，心頭湧上一股止不住的厭惡，佟氏溫婉的容顏突然浮在腦海中。再看賀瑤嘴角掛著的一抹譏笑，以及喬姨娘高高挑起的吊腳眉毛。
「不是，不是！」青苗連連搖頭，面帶急色的道，「不是馮府的。」
一面說將李薇的手握住，狠狠的捏了兩下，李薇疼得嘴角咧了咧。周荻瞧見春柳的小動作，捂嘴兒而笑。
李薇捂嘴兒一笑，「那麼叫五姐夫？」
水花四濺，夾著兩個丫頭的驚叫討饒聲，驟然響起。
周荻笑瞪她一眼，以手拂向肚子，「男女均好。我想生
七夕女子聚會，無非是說笑玩鬧，再加互送些針線小玩藝兒等，李薇和春杏都不擅長針線，春杏之前參加的時候，帶的都是自己店中的商品，李薇這次也不例外，除了給馮夫人的禮之外，若有人前來與她搭話，贈送禮物，她便回以春杏鋪子里的杏仁皂或者胭脂水粉等小玩藝兒。不過比較之前的包裝，這次是用麥穗三人連夜做了些小巧的袋子裝著，看著也討巧吉慶。
「怎麼，有事？」周荻一愣，順著李薇的目光看去。
李薇眉尖不由又挑高一度。
春桃聽了這話，第一反應是扭著向小玉那桌兒看去。此時那一桌人也注意到這邊兒的不對頭，停了說話，往這兒望著。小玉端端坐著，雖然沒有過來一問究竟的意思，神情也還坦蕩，當下心頭一松。轉向青苗道，「誰欺負你了，你只管說。」
李薇順著青苗的手指望去，她指的兩人正立賀瑤身側。
片刻沉默過後，麥芽兒推青苗，「行了，你也別遮掩了。小姐問你話，你說實話吧。」
「姨娘……」兩個丫頭半垂著頭行來，「奴婢不是故意的。天黑青苗妹妹走得急，絆住我的腳，綠兒從背後想位住她，沒想到脫了手。」兩人聲音雖小雖弱，卻無半點真心的謙意。
「你……」賀瑤怒目而視大聲叫道，「你真是可惡、惡毒！」
馮夫人笑道，「為了辦這宴，我歇了好幾天了。今兒可是卯足了勁兒要招待好你們呢。」
麥穗連忙向李薇笑道，「五小姐，周家姑奶奶，沒大礙的，是青苗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打翻了水盆兒……」
春柳一愣，隨即笑起來，「我只當今兒回不來了呢。沒成想這會兒回來了。」
周荻倒是備了精緻的荷包香囊等物，不過，觀她一副不上心的模樣，李薇斷定，這些定然是她幾丫頭幫著繡的。
兩人說笑著走到擺宴處，馮夫人已在安排坐位，她與周荻同桌，另有幾個不太相熟鄉紳富戶小姐。小玉仍和佟蕊兒親熱的敘著話兒。至於賀府人，馮夫人則特意給安排到另一桌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