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179章 豐收時節（1）
便道，「那你們都去吧。我正好四處走走。」
虎子與小樂和方哥兒圍著那兩串蟲子，熱熱鬧鬧的說著，聽見李薇的話，一臉不情願的過來拉吳耀，又咕噥，說什麼二姐夫回來，要告狀，讓打吳耀屁屁等等。嚇得吳耀雙手緊緊護著小屁屁，不肯讓虎子拉。
李薇笑了起來，「安排得挺好，扒苞穀皮找的也是婦人和孩子么？」
大山呵呵一笑。
說著將虎子趙瑜吳耀三個，象拎小雞般的，拎下了車。
李薇得意一笑，放眼遠眺，終於問出她方才一直想問的話，「你現在回來，年哥兒中秋不回么？」
此時豆葉已全黃，幾乎全部脫落，放眼望去，只剩下稀稀落落的略帶青色的豆葉和累累豆莢。
李薇在田頭立了一會兒，再回頭看收割的人群，已推進了五六丈有餘，大片的莊稼倒下，田野更空曠起來。
隨著一排排苞谷桿兒被放倒，兩人的視野開闊起來。遠處，虎子趙瑜吳耀三個，象三隻剛被放出籠子的小狗一般，在田間瘋跑，相互嬉笑……早先的一點點小彆扭，已消失無影蹤。
大山頓了下，點頭，「嗯，那邊兒春柳姐夫的生意八月十二開張，年哥兒一是要幫他，二來你給他出的那個做酒樓的新點子，他覺得不錯，和柱子正在籌備這個事兒呢。」
吳耀立時向李薇跑去，大叫，「小姨救我！」
李薇立屋蔭里，遙遙向大山道，「你不是在安吉，什麼時候回來的？」
李薇看著他撒歡兒跑遠的背影，搖頭一笑，這才轉向大山問道，「你是早上才到的？」
李薇話音剛落，趙瑜吳耀同時指向虎子，齊聲道，「是小舅舅！」
李薇也不再說話，靜靜立著。她如何能不懂大山方才的話，不止是想家，更想念的應該當時兒時無掬無束的時光，無憂無慮的歲月。這麼些年，他和柱子幫著賀永年一步一步走過來，有成就感是不假，或許也有疲憊吧。
大山接過來，拿在手中看了兩眼，點頭，「確實不錯。」
趙瑜今兒穿著
鍾亮看著遠處，向李薇解釋道，「前面的婦人孩子負責掰苞谷棒，後面的人用鐵鍬把苞谷桿兒放倒，再後面還有人專門將放倒的苞谷桿兒收拾整齊，在田裡放著風乾幾天，再用榔頭將根上半乾的泥土敲下來，然後再拉到咱們的牲口棚里去，紮成細料，好喂牲口。」
話音方落，從車廂裏面探出三個小腦袋來，李薇定眼一瞧，正是虎子趙瑜還有吳耀三個，個個都是賊兮兮的小模樣，用車帘布將腦袋包得只剩下一張小臉兒。
春天時剛買下這塊荒地，李薇便在腦海中描繪過許多次秋收時的盛況。這沉甸甸的豐收喜悅里有她的智慧，她的汗水，她的努力，因而在她眼中變得更加與眾不同。
李薇瞭然點頭，笑問他，「想家了么？」
大山點頭，沒作聲。
馬車跑得極快，不多會兒已轉入往莊子來的主路上。李薇迎著馬車來的方向走去，等到她走到給長工們蓋的屋舍後面時，那馬車也已駛到離開十來丈處。這時她已瞧清楚，趕車的卻是大山。
鍾亮點頭，「是。都是長工們的家人或者鄰里，聽說五小姐給的工錢高，爭著要來上工呢。」
李薇舉步向前，「咱們地塊大，又趕著時節，寧可多加幾個錢兒，也得早些騰出茬兒來。」
「是！」幾人齊齊應聲，小樂和方哥兒兩個率先向大豆地跑去。麥穗兒這會兒才向李薇道，「五小姐，我去瞧豆子地，可不是為了玩兒。您先前不是說過，豆子根上長的小瘤子能肥田么？我覺得好奇，想去瞧瞧那個……」
李薇一笑，不甘示弱的還嘴，「你有這閑功夫，你還是去嫂子娘家一趟吧，也把中秋禮送到才行啊！」
日頭高起來，光線白而亮眼，將藍天白雲映得明凈清澈。入了秋後，雲彩便有了清晰的形狀，一朵一朵，極美麗。
大莊子的秋收是在八月初十開始的。在開始收割的當天早上，李薇早早到來到田裡，在秋日金黃色的晨陽下，田間小路上，黑黑立著大莊子里的長工們，有的手拿籮筐，有的手持鐵鍬，還有許多婦人與孩子，她們是被臨時雇來，掰苞谷棒子的。
一年之中最讓李薇興奮的季節來臨了。
哦，李薇瞭然點頭，她是向這幾人講解過輪播的要點，當時麥穗問為什麼豆子能肥田時，她隨口說了是因為豆根上的小瘤子。事實上，也確是如此，不過，她沒告訴她們那個叫做固氮瘤。
李薇眼兒一眯，正要說話，趙瑜趕忙上前，拉起吳耀的手，「哥哥帶你去！」說著向李薇討好一笑，拉著吳耀向苞谷地里走去。
李薇所說的這片田裡，種的全是大豆，雖然苞谷收成高些，但是太吃肥力，第一年她還決定以養為主。
虎子轉頭看過去，立時雙眼放光，向李薇哀求道，「五姐，我來都來了，讓我玩半天不行么？」說著過來抱著她的胳膊撒嬌。
這時，小樂和方哥兒兩個跑過來，一人手裡拎著一串蟲子，遠遠的叫道，「小少爺，你看這個！」
虎子被李薇一瞪，先是縮了一下，然後又嘿嘿的笑將起來，拍著胸口，一副極豪氣的模樣，「大山哥，家裡有我呢，你回去吧，跟五姐夫說不用操心！」
大山嘿嘿笑著，跟她在身後，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著，向那片田走去。
鍾亮一臉笑意向她看來，「五小姐，您還有什麼要交待的？」
李薇也笑起來，秋天時，這是孩子們最喜歡做的事情，還有另一件事兒，便是啃苞谷甜桿兒，她小時候便啃過不少，大多是春桃幾個挑出來的，甜得很純正，而且沒有怪味兒的。
三人應了一聲，結伴兒向不遠處的豆子地而
撇眼兒瞧見方哥兒和小樂兩個也是眼含期盼，便笑了下，「都去吧，一個時辰！」
想著想著，便又笑起來，前世小時候，她也皮實得很，在田間被無數的蟲子咬過，也曾象這樣哭過，不過，往往是嚎兩嗓子便再接著瘋玩兒。
李薇挑眉，疑惑的看著大山。大山抬頭向天空望去，微嘆一聲，「只有你還能天天見到象李家村一般的景緻。我們……」
虎子哼噥了幾聲，末了道，「打就打吧，也不是沒挨過打！我先玩過了再說！」說著，向小樂和方哥兒兩個跑去。
李薇看著青紗帳般的苞谷桿兒田裡，隨著人群的進入，象是平靜湖面突然闖入許多入侵者，登時熱鬧泛濫起來，前面有人將苞谷棒子掰下，在田中推成一個個小推兒，跟隨在後面的人揮動鐵鍬，將空苞谷桿兒被放到倒，再後面的人，將被放倒的橫七豎八的桿兒歸整齊，攤放在地上。隨著長工們的推進，不多會兒的功夫，地頭已呈現出兩丈多遠的空地，並且在不斷擴大……
李薇眼睛一眯，向前走了兩步，「不說？不說的話，現在就讓大山帶你們回去！」
吳耀也不甘落後，小手將胸口拍得「噗噗」作響，更大聲的嚷到，「我也幫小姨！」
虎子臉兒一偏，嗤笑一聲，「小叛徒，我不帶你去！」
李薇悄悄瞪了這三小傢伙兒一眼，轉向大山道，「是呀，秋收比麥收還好辦些，用不著操心。」
麥芽兒已在一旁笑起來了，「她哪裡是瞧什麼收豆子，是想去看人捉母蟈蟈吧？」
李薇一笑，擺手讓他們去前面的田頭樹蔭底下玩兒。向大山道，「之前我聽年哥兒說過，你和柱子想買荒地，讓我幫著整治
鍾亮道，「五小姐放心。有我盯著呢，誤不了種冬麥子的時節。還採用輪翻耕作，前面的田地清出來，就先澆水施肥開犁，我排了時間表，保管在寒露前將麥子種完。」
鍾亮應了聲，向兩個分管長工的小管事兒，揮動下胳膊，那兩人接到訊號，向立著的長工們揮手示意，剛才還靜立著的人群立時熱鬧起來。
不過，等她能啃得動的時候，家裡已不是那般貧窮了，純粹是啃個樂子而已。但是對於家境不太好的孩子們來說，那個便是無比的美味。
吳耀立時皺起眉頭，哼嘰起來，抱著她的脖子，苦著臉兒嚷道，「小姨，想噓噓……」
突然眼角斜到一個黑點，凝目向來時路望去，一輛馬車從極遠處正衝著自家田地的方向而來。
聽到虎子的話，也把吳耀的手一松，學著虎子的模樣，拍著胸口大聲道，「我幫小姨！」
大山點頭，「也是年哥兒派我回來送中秋節禮，他便說讓留下幫你幾天。啊，對了，那中秋禮，你家一份，佟家一份，賀府一份兒……」
鍾亮這些日子以來，也略知這位五小姐的脾氣，她來莊子里，有時候，不全是因為有事兒，大多數時候，只是想來瞧瞧而已。便行了禮，匆匆去了。
李薇哼哼一聲，大山停了馬車，跳將下來，搭眼兒往遠處張望了一番，笑道，「我就說秋收你自己能行，有鍾亮和鍾明呢，年哥兒還是不放心，非讓我來幫著你。」
李薇笑著搖頭，眼睛望著這即將開收的大片田地，「我今兒只是來看熱鬧的，你們只管開始收吧。」
李薇立時眯起眼睛，往前行了兩步，向這三人喊道，「誰叫你們來的？嗯？！你四姐呢？」
李薇笑著點頭。她也知道這樣的小事兒根本不須她操心，說了幾句閑話，便讓鍾亮去忙活，不用管她。
李薇推開他，故
李薇也憋不住，笑將起來，張開雙臂將吳耀迎到懷裡，伸手捏他的小鼻頭，「你個小傢伙，還敢撒嬌，偷偷跑來，看我不打你的小屁屁！」說著，揚起手掌，在他屁股上虛拍兩下。
李薇腳步一頓，疑惑，「收豆子有什麼可瞧的？」
李薇彎腰撥下一顆豆子，將它舉到大山眼前，笑，「瞧，長勢還算不錯吧。」
臉上卻笑著，「好，我知道了。我聽我娘說，嫂子回李家村了，你若不回家過中秋，也早些回安吉吧。這裏，我一個人能行。再說，還有幾個姐姐都在，若是我管不過來，隨便哪家還能派不出個幫忙的來？」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齊搖頭。
頓了頓又笑道，「放心，你們家那份兒，是最大的！」
趙瑜在一旁小大人的安撫他，「耀兒，你別怕。回去四姨肯定要生小舅舅的氣，打得他屁股開花，他才沒辦向二姨夫告狀呢。」
大山在一旁暴笑起來，虎子則眉頭皺起，握起小拳頭，悄悄的向兩人示威。
大山應了聲說是剛到。又向車廂內道，「快出來吧。待會兒你五姐五姨發火，我可不管！」
大山點頭，望著田間一派熱火朝天豐收的景象，感嘆，「我們這些人裏面，就數梨花最有福氣。」
李薇暗嘆一聲，好個悲催的中秋節，爹娘不在，他也不在，算起來，她和虎子可真是孤家寡人了。
立了好一會兒，趙瑜帶著吳耀從苞谷地里鑽出來，麥穗和麥芽兒也趕了過來，李薇交待她們好好看著這三個小鬼頭，特別是吳耀，小短腿兒還跑不利索呢。
麥穗跟著李薇走了一會兒，在她身後道，「五小姐，我想去瞧瞧那邊兒的人收豆子。」
李薇好笑瞪他們一眼，「還幫忙？！來玩兒才是真的吧？！說吧，是誰的主意？！」
虎子小心的將車簾撥開，探出半個身子，圓圓的眼睛彎起，賠著笑，「五姐，我是咱家的男子漢，我不來幫你誰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