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204章 又是麥收時
李薇搖搖頭，「他們莊子里的田是佃給佃農的，不能因為賀府，連累了他們。于府裡頭來說，一季的糧不算什麼，對佃農來說，那可意味著要餓肚子的。」
次日一大早，李薇派孫氏去正房稟報后，便帶著丫頭們先去佟府。柳氏如她想的那般，掛著假笑，不甚親熱，李薇也不想自己熱臉過份去貼她的冷腚子，總是將禮節走到，旁人也不會說著什麼。坐了不到半個時辰，便告辭了。
又問柱子安吉那邊的情況，柱子只說快了。李薇突然心頭一動，向柱子道，「讓嫂子幫我一個忙唄。」
賀永年將她拉在懷裡，笑著道，「梨花真知我心。你怎麼知道我缺銀子使？！」
這七千來粒種子，明天再種一回，後年，大約可以成畝耕種了。
李薇回到院中，也十分鬱悶。若今兒不是衛夫人送了貼子來，麥芽兒這頓打是挨定了，自己是可以據理力爭，奈何人家不聽啊。事後是可以再找賀蕭告狀，可眼前虧總是要吃的。
青苗在一旁道，「小姐，原先不是賀府莊子上的管事兒和二少奶奶求過要購買些糞丹，二少奶奶說過裏面加些……加些什麼來著，可以燒死莊稼！」
賀永年賠笑道，「快了，三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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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媽媽低聲道，「老子的身子骨已將養了兩年了……」
方哥兒進去片刻，便匆匆跑出來，立在車旁笑道，「小姐，在呢。」他話音一落，柱子已從裏面走出來，笑呵呵往這邊兒走來。
崔媽媽這才小心的道，「太太，您消消氣兒。」
李薇忙做茫然狀，搖頭，「各位夫人在說什麼呢？」
春柳瞪她一眼，「你護得還怪快！」卻沒再多說，因周濂沒回來，春柳獨自坐馬車走了。
除了這個麥種子，大莊子里，一畝的夏糧摺合小三石，小莊子與去年差不多，仍是四石二三斗的樣子。
「小姨！」吳耀大叫著跑近，往外指，「我娘，我娘也來了！」
崔
那些夫人看她臉上笑眯眯的，眼睛不住的往那邊兒瞟，根本沒聽本桌的閑話兒，打趣兒她道，「哎喲，小丫頭夫君回來了，便這麼高興。受了天大的委屈也不放心在上了。」
想了半晌，決定看情況再說，不過因乍然的一個念頭，一個小壞心思悄悄在心中成了形。
賀永年點了點頭，溫言道，「再等等吧。那邊兒生意其實已經穩了，只是他在幫著我呢。」
賀永年道，「除了前幾日那封，便再沒有了。許是他們見到孩子都正高興著呢。」
青苗悄悄的吐了吐舌頭，「是，我一時沒想周全。不過是看小姐鬱結，便想起之前那個法子來。太太也真是氣人，明明是青瓷先刮刺小姐的，她卻一味護著大少奶奶。」
柱子連連失笑，「你們這些……這些女人啊。天天這麼著有意思么？」
柱子笑著點頭，「很顯明！」
李薇就著丫頭的手，跳下馬車，笑道，「等會兒去辦事兒，現下還早，路過便來看看。」
李薇愣了下，「我猜對了？你真的缺銀子使？！」
李薇看他笑得也不甚寬展，以為是那邊兒出了什麼岔子，昨兒回來，兩人還沒說到這上面兒呢。
李薇擺擺手，「我之前也有話，讓你們硬氣些，現在看來是我的錯了，差點害你挨了打！你只說說是如何吵上的？」
春柳也在這一桌坐著，看她這樣，又是心疼又是笑，斥責她，「好好吃飯，走什麼神兒！」
自新皇登基之後，國喪的味道已淡了起來。五月初五這日，官府不宜組織大規模的迎端午慶典，卻藉著夏糧豐收的名頭，組織一次小規模的聚會，與會與宴者自然還是那些鄉紳們。
李薇忙站起身子，虎子已
又問賀永年，「可有爹娘與姥娘從京中發回的信兒？」
李薇將手擺了擺，「她針對我才是對的。難不成這麼好的機會她會放過？與其期望她能公正，還是多想想其它法子吧。」
她接著一笑，「……女人們不都愛這些？只管傳吧，傳得滿城皆知才好呢！」
崔媽媽小聲的道，「太太，這事兒不得不防。要麼，去個人瞧瞧，孫姨娘可是懷上了？」
出了佟府，看看天色還早，去縣衙時正路過賀府的糧鋪，便讓方哥兒進去問問，柱子可在。
李薇笑笑，「可不是。」
有人聽說了還覺得不真實，便藉機找賀府相熟的下人求證。那日賀夫人當著那麼多丫頭婆子的面兒，偏幫大少奶奶，斥責二少奶奶，很多人都看到了，這麼一求證自然是得了準話兒。那些人愈發把話兒傳得厲害了。
賀夫人凝眉，「會么？」
李薇心頭很高興，不止是因為賀夫人吃癟，更多的是因為莊子里夏糧大豐收。並且她去年留的「優良麥子種」也不負她的期望。
四人手忙腳亂的去燒水上茶，李薇拉著賀永年去了後院，麥穗幾個很識趣兒的在前院兒幫忙。
李薇回頭一笑，「哪裡有？只是有些鬱結而已。本以為我能幫你的，誰知一點實質性的忙也幫不上！」
想了想叫麥芽兒來，問，「你說說你們為什麼吵了起來？」
賀夫人氣得臉色發白，回到院中，秋月上了茶，小心退到一旁。崔媽媽向兩人打了眼色，兩人悄悄退下。
柱子點頭，「好！我把你的話帶到！」
李薇點了點頭，「行了，我知道了。」說著，往桌子上一趴，長長的嘆了口氣兒。
孫氏笑了一下，勸道，「小姐也別鬱結了。今兒也
進入五月里，宜陽縣城之內，突然之間，談論賀府之事的人多了起來，大多是有在說，賀夫人如何欺負庶子，欺負庶子媳，更將賀府中發生的事兒，講得有鼻子有眼兒的。
午宴結束之後，她與春柳拜別衛夫人，一齊出去。賀永年已在馬車邊兒立著，春柳臉兒微微沉著，瞪了他兩眼，接著一嘆，「安吉的事兒多早晚才好？」
說著拉著賀永年坐下來，向他歡快的說道，「大莊子一畝產三石，二千五百畝的田，便是三千兩的銀子，小莊子里產的，給爹娘留些，剩下的都給你，大約著能給你三千三百兩的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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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夫人眉尖一蹙，「送子？你是說老爺……」
李薇不管他是說的是不是實話，心裏總算好受一點了，笑道，「那正好，全給你啦！」
麥芽兒回來后告訴她，大約能高出兩成左右。李薇心頭有了數，今年這種子是單種的，不但間距極稀，而且照料很是周全，若是按正常間距耕種的話，能增收一成半便不錯了。
再說大少奶奶也不甚聰明，那樣的時候，你跳出來與她對什麼嘴？太太說話她沒法駁，可平輩的妯娌，卻是不用顧及太多的。
李薇看著春柳孤單離去的背影，好一會兒嘆息，「年哥兒，三姐其實也怪可憐呢。三姐夫這突然的一做生意，現在也是聚少離多的。」
李薇驚疑的摸摸自己的臉，「很明顯么？」
賀永年重重點頭，「真缺呢！」
李薇點頭，是不算吃虧。可卻是借了小舅舅的勢。她寧可自己保護自己已個兒。想了半晌，將手一揮，「算了，都忙去吧，明兒先去佟府，再去赴衛夫人的宴。禮品再去備一份兒來。」
賀夫人眉眼瞬時冷厲起來，「我說她最近么興頭，又是置荒地，又是要鋪子的……」
麥芽兒道，「本是與府里丫頭說了些閑話后。有人問起二少奶奶的荒地來。我便細細與她們講著聽，誰知道
推開自己的閨房，一股熟悉的氣息撲來，這氣息直穿透歲月的障礙，將她帶到未嫁前的歡樂溫暖歲月，突然有些傷感。
崔媽媽仍是那句話，不得不防。
李薇呵呵笑著，「不礙，午飯吃過了。晚飯還有些時候，還有時間讓你們忙活！」
共留種大約三四百粒的麥子種，也就小小的一把。沒想到這麥子分櫱分得極好，一粒種子大約能分出六個櫱來，今年收了后，得了大約七千來粒的種子。李薇特意讓麥芽兒去和鍾明說，讓他挑一百隻麥穗子，揉了麥子粒，與常見的品種比比，到底重多少。
李薇很老實的搖頭，「沒意思！很沒意思！我那莊子自打嫁進賀府一次也沒去瞧過呢。不過……」
李薇無奈一笑，悶頭喝茶。柱子笑了幾聲，便安撫她，「再忍些日子吧。你呀，過舒心的日子過慣了！」
去年發現的麥子種一共有十五個穗子，這種麥子穗頭不太大，大約是一個穗子三十到四十粒麥子。數量與常見的品種倒是差不多。不過，麥子粒卻是滾圓飽滿，而非細長形的。
李薇忙扯著吳耀，一手罩著虎子的頭，往前院兒走，春蘭正立在廊子里與孫氏說著話兒，看見她出來，笑道，「回來怎不去我那裡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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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個高興便是因為賀永年回來了，昨兒夜裡他大半夜才趕到。更高興的是他一早與賀蕭說了，今日午宴后，便去城西自已家。
賀夫人臉色陰得能滴出水來，一掌拍在桌上，「我如何能不氣，那丫頭實在囂張，不過是那麼一個倚仗，我卻是丁點動不得她！」
「不過……」她把手一拍，笑道，「現在我不鬱結了。麥子收了，把它們換成錢，全給你用！」
一進李家大門兒，李薇只覺混身霎時舒暢起來，虎子在春蘭家過端午，家裡只有兩個丫頭和兩個幫工大
暗中卻嘆，何文軒也不知能不能與這幾個千里趕去的人見上一面兒呢。
賀永年看著她的神情，頗為愛憐的捏捏她臉頰，「梨花這些日受苦了。」
正說著，虎子的聲音在外面響起，「五姐，五姐夫！」後面隱約還有小姐小姨父的叫聲。
女人們一多起來，正被傳得熱火朝天的滿城傳言便熱熱鬧鬧的議了起來。更有與賀夫人不對付的求證她臉上。賀夫人當時的臉色陰沉得幾乎能下起瓢潑大雨來。
再一想方才聽到的信兒，忙把這頭放下，向賀夫人道，「太太，二少奶奶這般張狂，想抓她的錯處，實在好抓的很！我剛聽說了一件事兒，這個卻是最緊要的！」
柱子笑呵呵的將人往裡面引，直到上了二樓，等她坐定，倒了茶，眼睛在她臉上轉了幾圈兒，才笑道，「是不是在賀府里悶著了。」
忙轉抱著春柳的胳膊，撒嬌，「三姐，莫沉臉兒了。今兒過節呢！」
李薇點頭。
賀夫人眼皮動了動了，崔媽媽立刻走近她回道，「夫人，我剛聽二少奶奶的丫頭與人閑話，說孫姨娘是為去大青山是因為那兒的送子娘娘靈驗，所以才……」
李薇便笑著把自進賀府以來遇到的小手段說了，道，「只管叫嫂子當閑話兒般說與別人聽聽，也別太偏我了，嘿嘿……」
李薇又問了問柱子娘可好，心頭遺憾，自離了李家村竟少見了。兩人又說了會兒閑話，看時辰差不多了，她便離了糧鋪子。
在路上她狠是思量了一會兒，該不該借衛夫人的口將賀夫人的閑話兒傳傳。鋪子上的事兒她幫不了，府裡頭也只能挑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又傷不到根本。這些對賀夫人不利的傳言，也許會有用？
麥芽兒低著頭，小聲道，「小姐，是我不好，不該一時忍不住與她吵架。」
柱子奇怪，「她能幫你什麼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