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色田園》番外

春杏(4)

番外

春杏(4)

李家老二一大家子到臨泉鎮時,蓮花一行已是到了。被春杏與武睿請到鎮上最大的一間酒樓里,這一間里能備下兩桌兒。飯菜早已預備下,專等到他們到來。
蓮花叫春杏說得臉色通紅,她心底是有高高壓太太一頭的想法……
許氏看女兒低了頭,很委屈的模樣,不由又想替她說兩句,賠笑向春杏道,「春杏,蓮花原本就是性子好強些。那個女人也不能生養,娘家也只是窮秀才,怎麼和我們蓮花比?」
許氏力道極大,蓮花吃痛,眉頭使勁皺了皺,又發作不得,沒好氣對著身後跟她的丫頭媳婦道,「你們都下去吧。」
許氏聽著這話極合心意,連連點頭,「對,對!蓮花啊,你日後少往那些沒用的地方用心思,好好教導孩子,將來成了器,不比啥強?」
春杏聽著許氏這話還算上路,便說蓮花,「你娘說的對。再說,你還年輕,把身子養好,再添個幾男幾女的,又有這邊與你撐著腰,也受不了委屈,還折騰什麼?」
武睿在那邊打圓場道,與李家老二添酒道,「蓮花現在汪家吃穿用度與正頭太太也一般無二,把心思都用在教孩子身上,將來孩子成了器,自是要臉面有臉面,要體面有體面。靠誰都不如靠孩子!」
春杏笑意冷了下來,「沒有?沒有你攬什麼從大獄里救人的事兒?不是想叫汪老太太汪少爺高看你?現如今你憑著兒子已得了勢,娘家也算與你撐腰,你在汪府里比那汪太太的待遇也差不了哪裡去,你仍要顯擺你的能耐,不是讓汪府高看你?高看了你,就貶了汪太太。她再不能生育,再心中有愧疚,再不與你掙,那也是有個度的!你把她壓到泥土裡,與你有什麼好處?難不成你就成太太了?」
「泥人還有三分土性子。你張狂過了,叫她沒臉,她能容你?自己不會生,不會再叫汪家少爺納小?反正已納過一個,再納一個又有什麼?」
心頭翻滾著坐在蓮花的上首,順手一把掌打在蓮花身上,罵道,「你不好生的照看孩子,安安穩穩的過日子,又想幹啥?」
春杏也不理這母女二人,也叫菊香幾個退下,又讓春峰春林媳婦兒坐下。武睿則讓李家老二去了和春峰春林兩個去了另外一桌,也叫小廝們退下。
春杏看了她一眼,繼續道,「你的心理我明白。不甘心!可你不甘心又能怎樣?即使汪太太不在了,正房的位置也不是你的。汪家自會再續弦的。當然,人往高處走,這是人之常情。你想攀個高,日子過得好,又有臉面,又得體面,也是能理解的。我不能說你全錯!只是你現在的身份不容你再攀這個高。你這點可是想透了?」
春杏往李家老二那邊看了一眼,道,「就憑人家三媒六聘娶回家的。蓮花不是!」
李家老二在另一桌聽見,知道春杏是說他的,心頭百般不是滋味兒,灌了一大口酒,埋怨道,「當時你們咋不把親家舅舅的官司說明白些,說沒大事兒,我還能送她去汪家?」
「對,春杏姐說的是。娘你怎麼只看錢?因我生了個哥兒,太太心裡頭不舒坦,四處找我的碴兒,虧得她是查明的不能生,不然,我連帕子也送不得你。」蓮花覺得春杏這話貼心,連忙附和。
春杏笑了下,將杯子放下,轉向蓮花道,「話說到這兒,我便說我叫你們來的目的了。蓮花,你因生了個兒子,汪府上下都抬舉你一二分,又因著我們這一家的關係,又抬舉你一二分。現在府里並沒有第二個姨娘在,你名義是個偏房,過的日子與夫人也不差什麼,你為何還不知足,一心要踩到太太頭上去?」
許氏一進得雅舍,便滿臉堆笑道,「喲,春杏,隨便哪裡吃些便好了。這裏得花多少錢兒啊?」
話音到最後已帶了怒氣,許氏連忙點頭表態,「春杏,你放心。家裡我把著,不叫他們幾個亂來!蓮花這死丫頭,待會兒我再好好訓她一場!」
春杏深深吸了口氣,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方道,「大嬸兒,蓮花現如今在汪府的日子雖比先前好過些,到底還是偏房。上面有正房壓著呢,想顧娘家也是有心無力。」
菊香笑得殷勤,許氏一下子便摸不著春杏心思了,小廝去傳話的時候說怒,這會格外客氣隆重,莫不是想說以後不管蓮花的話?
許氏正吃歡,聞言忙放下筷子,習慣性用掌根子擦了擦下巴上的湯水,賠笑道,「知道,知道,還不是因蓮花這死丫頭。」
又道,「你三叔家的春明已跟著你大伯子去了安吉念書,說不得日後也能發達。你三叔三嬸兒現在走路,那胸脯挺的喲……」
菊香扶她坐下,笑道,「二老太太,你只管坐。這裏一桌也不值一兩銀子,我們少奶奶還是請得起的。再者,您來了,怎好去那等小館子胡亂打發?」
春杏回頭看了他一眼,略帶些嘲諷道,「大叔送蓮花去汪家做得對!我小舅舅與大姐夫為官,誰知道哪天起哪天落?這等婚姻大事兒,自是不敢與你打保票。沒得到時候,真落了起不來,你日日到我爹娘跟前哭訴埋怨!」
一時飯菜上來,春杏讓了一番,才開口與許氏道,「大嬸可知道我為何突然請你們來了吧?」
蓮花臉色微紅,底氣不足的辯道,「我沒有!」
因而此時反倒壓著火與蓮花敘話兒。
最後向許氏道,「大嬸兒,今兒叫你們來,我是有一句醜話要說在前面:因家裡有做官的親戚,那些里長糧長小吏們也不敢狠找你們的麻煩。可是你們也要知輕重,自己不能仗勢去欺人。還有,如哪家因什麼官司求到你們頭上,只說自己管不了!日後若再有如蓮花這般不輕重的,拿官場上的給我小舅舅大姐夫添麻煩,我可不會如今天這般和言和語的與你們說道!」
許氏轉頭瞪她,「你個死丫頭,你春杏姐還沒說什麼呢,你倒嫌棄起你娘來了,你才過了幾天好日子?」又絮叨蓮花捎什麼帕子,不若換成錢兒給她云云。
蓮花得了回去的婦人學話兒,知道惹著春杏了,此時賠著小心坐著,生怕春杏一個忍不住,當著眾人的斥責她。好在春杏也知道心中再氣,也不能如在自己院中與武睿說的那般,一見面便劈頭蓋臉的斥責,畢竟蓮花也有些身份,再者年紀也這般大了。
蓮花坐在一旁,瞧見她這多少年不改的粗俗舉動,臉上帶出一絲嫌棄的神色,忙將自己的帕子塞到她手裡,埋怨,「帕子與你捎回家多少條,怎的就是不用?」
說著便自顧自顧的吃起菜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