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光與影的旖旎（四）

她輕輕的舒展著身體。想到自己剛才的窘迫樣子，不佟鐵河。他正集中精力開車，無暇他顧。她鬆了口氣。

佟鐵河想要笑，可是笑不出來。他拉著自端的手，「看來我得給你換輛大點兒的車了。」他把自端塞進自己的車裡，吩咐司機去開自端的車子。他並不急著走，而是回身倒了一杯熱水給自端。

自端看上去神遊太虛去了。

「你電話一直不通。」佟鐵河看著她。餐桌上有盞水晶檯燈，燈光溫暖柔和。她的臉色看起來也沒有剛才那麼蒼白。從下午散會，他就開始撥她的電話，但撥不通。去醫院看過小姨，仍聯絡不到她，他就開始擔心。趕到陸總去，沒想到在停車場看到那一幕。她凌亂、慌張的，像是丟了魂魄一般。

「嗯。」自端想起來，細心的提醒他，「別忘了告訴爸媽。」

「沒聽說。」

「去吃飯好不好？」他聲音很輕。

「嗯？」

「你，肚子一餓就變白痴。」

找餐館還費了點兒勁。他很少自己開車出來的。慢慢的開著，忍受著後面車子狂按喇叭。很有耐心。

佟鐵河低低的咕噥了句什麼。

自端乖乖的跟在他身後走進餐廳去。還好店裡人不算太多。只等了一會兒，就有位子了。看來佟鐵河常常過來吃飯，在臨街的位子坐下后，經理親自過來招呼。經理問要什麼酒，是要新開的，還是存在這兒的，中間似有意似無意的還看了自端好幾眼。自端裝作欣賞夜景，轉開了臉。佟鐵河和經理輕鬆談笑。一時經理離開，他掏出煙來。但是並沒有點上，只是在手裡把玩著。

她在發抖。

下車的時候他瞪了她一眼。好像車多人擠是她的錯一樣。

佟鐵河把手帕遞給她。

「嗯？」她茫然的看著他，似乎是不曉得為什麼他會這麼問。

佟鐵河鬆了一口氣。從她手裡拿過包來，摸索了一會兒，尋出車鑰匙，一按，就在他們身後，smart嘟嘟的叫了兩聲。

佟鐵河發動車子。

好容易到了地方，因為是周末，尋車位又尋了好久。

「明白了。」

「阿端！」他下車，向她跑過去。她回身，一臉的茫然和無措。看清楚是他，她抓住他的手，很用力。他心裏一緊，「你怎麼了？」

「在這兒呢。」鐵河回頭，車子太小，被擋在了一輛Polo後面。可也不是很難發現。她這是怎麼了？

「楊丹狀況不好嗎？」

「沒。」接到他的電話，她就趕到醫院了，哪有時間吃飯。

自端像是被噎住了一樣，瞪著他。眼睛里那兩泡淚，卻像是被堤壩攔住的洪水，似乎下一刻就會狂瀉。

「看哪方面了。」

「阿端？」

「哦？」

「邱伯伯住院手術了。胃癌二期。」

「你怎麼會過來？」她問。

「你是不是知道自己的側面很好看？」他輕咳一聲，道。

「說是誰都沒讓告訴。」

佟鐵河吃驚的看著自端在停車場慌張的橫衝直闖，頭髮散了下來，冷風卷著她的頭髮上揚，像捲起絲綢。

漸漸的自端覺得自己的四肢恢復了靈活。後背的肌肉放鬆下來，才感覺到酸痛。

「進病房就關了。」她想起來，拿起手袋找手機出來，忽然又想起來一件事，看著他，「下午在醫院碰到邱瀟瀟。」

自端點點頭。

紙杯握在她的手心裏，杯內波濤洶湧。

自端回神。

「那是。邱伯伯那兒，咱倆一起去。」他看她。在他們倆結婚前，邱家也數次向景家提親。瀟瀟喜歡自端，這是他們圈子裡都知道的。邱家二老極中意自端，其程度不下他父母……佟鐵河想到這裏，挑了下眉。「瀟瀟還不結婚？」

「明兒我聯絡瀟瀟。」

佟鐵河一副敗給她的樣子，「中午吃飯了沒？」

「我的車……找不到了！」她聲音裡帶著哭腔。

佟鐵河沉默。

她抬眼看他，看不太清楚。鏡片上有霧氣。她狼狽的吸著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