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花與火的回憶（二十六）

What-can-you-do？

她慢慢的坐起來，修長的腿一收，像一隻靈巧的羚羊，站在了床前，隨手抓起了他的毛衫，胡亂的套下去，裹住自己的身子，還往下扯了扯。似乎是猶豫了一下，她回過身來，替他掩好被子，然後彎身撿著散落在四周的衣服。鐵河知道她這時候一定在咬牙切齒的數落他。

她輕輕的翻了個身。她的眼睛尋找到了自己的衣服。這裏一件，那裡一件。

……」

跟在他身後的自端，低著頭，看不到表情。

嗯……數落吧。

自端回神，「哦」了一聲。

車子開進院子里，佟勝利的公務車還在。鐵河將車子往裡面停了停，讓出車道來。見自端還在發獃，低聲道：「到了。」

鐵河沒有得逞，卻像是很滿意，於是微笑了一下。

回去的路上兩個人依然不說話，氣氛稍稍有些尷尬。

這樣的天氣，也不是很糟糕嘛。

自端的眼睛有些酸澀，她看著車窗外。

時間還早，雖有光線透過薄紗簾，屋子裡還是有些暗。想必今天又是個令人生厭的陰雨天，他真是不喜歡，會令他想起英格蘭那濕冷的冬季。

她此時慌的厲害。

「小鐵回來了？」佟勝利翻身坐了起來。

樓上的窗子被推開一扇，佟夫人探出身來，對著鐵河直擺手。鐵河哈哈一笑，快走兩步，上台階，輕快的邁著步子上去拍門。

Now–you-do-it–on-your-own,

他下巴抽緊。忽然的，他傾身過去，抬手按住她的肩膀，阻止了她開門下車的動作，吻過來。自端大驚，急忙推開他。

……

他眯了眼。

Everything–you-needed–done-was-done-for-you.

「喂！」自端在車裡驚呼。

自端幾乎呆住。

自端睜開酸澀的眼睛，看到的是他古銅色的胸口，目光稍稍上移，看到他粗大的喉結、方方的下巴，和下巴上新生的胡茬。她的臉上頓時又燒了起來。

女主播放了一首歌：《Can』t-go-back-now》。

回不去了。

But-you–find-you』re-alone,

又過了一會兒，佟鐵河感覺到覆蓋在身上的被子在滑動，他半睜開眼，只見自端正在扯著被單。

「Yesterday-when-you-were-young,

但聽到浴室里水珠濺落的聲音，他舒服的伸了個懶腰。

佟夫人微微皺了皺眉。

我呢，算不算扳回了一局？

鐵河看著她的眼睛，一錯不錯的。自端像是被他施了咒，動也不動。

「嗯。多睡會兒吧。這孩子不知道發什麼神經，一早竟在院子里亮調門兒。」佟夫人仍舊往外看著——兒子進了門。

他真的很少在她面前由衷的笑出來。不帶冷峭，不帶戲謔，不帶機巧。

「想什麼呢？」他關掉收音機，一邊說，一邊伸手過來替她解安全帶，兩人的手碰在一處，自端像觸電了一般，急忙將手縮了回來。鐵河把安全帶送回原位，直瞅著她。她心裏一陣慌，臉上、身上不由自主的熱起來，下意識的想要逃開，手便按在了門柄上。

片刻之後，自端清醒過來，反而覺得心臟狠狠的抖了一下。

自端聽到，竟然是自己常聽的一個節目。上班的路上，她在車子里，固定的聽這個節目。刻薄毒舌又不失詼諧的男主播，有著明朗的笑聲的女主播，聊著一些有趣的話題……此刻廣播里的節目是錄播的，沒有平日里那麼熱鬧。

他也不等她有反應，先打開車門下了車。站在院子里，他伸了個懶腰，大聲的吼了兩嗓子，頓時覺得全身舒泰。

因為怕他嗎？還是因為別的什麼？

鐵河打開了收音機。

於是，她聽到他說：「關於孩子的事，我知道你需要時間。我給你時間考慮。但是，你不要讓我等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