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枝與蔓的綿密（十七）
閬苑。
雖然說，他也並沒指望過她熱切的盼著生個他們倆的寶寶。但是從她嘴裏說出來不肯，他卻有種說不出的沮喪感。
他知道，那是因為誰。
佟鐵河一仰脖子，將杯子里的酒全都吞下去。
她在想，這車發動機的聲音不熟，是那輛新買阿斯頓馬丁嗎？他最近很少自己開車出去，她也快忘了車庫裡還有這麼個物事……也幾乎要忘了，他的夜生活其實很精彩。
是的，他對建築有執著的信念。他對房子有近乎痴迷的佔有慾。他有很多很多的「屋」。
甜糯溜滑的湯圓在她的舌尖上散發著奇異的香。那團至極的香慢慢的梗在喉間，堵的她難以下咽。她倔強的一顆一顆往嘴巴里填，吃完了一碗，再吃另一碗……
他只知道近來自己對著自端
Dona知道他已經平靜很多。
可是原來不是。
莫名其妙，又有些慌亂。
他咽了一口酒下去。
他以為他也不在意。
她太明白自己的角色，也從來沒有干涉過他的生活。就算他在外面胡鬧，回到家裡來胡纏，她也只是偶爾表示不滿，轉個身，仍是處處維護他的。
她又不是第一次拒絕他。從新婚第一天，到現在，他們兩個始終不尷不尬的維持著夫妻關係。她幾乎從來不主動。那敷衍和冷漠，讓他索然，漸漸的只是偶爾同榻，都是沒有快樂可言。他習慣了在別處尋找溫暖。
怎麼會這樣？
她坐直了。鏡片上的水汽消失，眼
他本來沒打算來這兒的。只是在家裡憋悶的厲害，想出來兜兜風。開著車子兜了幾圈，心裏卻越來越不舒服。一股子火兒在腹腔里亂竄，又無處發泄。憋的他難受。
「也不知是誰，整日家說我，單會牛嚼牡丹。你瞧瞧你……」Dona溫柔的笑著。
他也有些慌。
那一刻，心頭不禁生出一份恨意。那份恨意咬嚙著他的心肺。
他清楚的記得年初一的晚上，兩個人的爭執。
可是他很孤獨。
佟鐵河拂開她的手，將酒瓶里剩下的酒都倒了出來，只是這回，沒有猛猛的喝下去。
她可以允許他身邊有美女如雲，他可容不得她同舊情人藕斷絲連。
外面下著雨。冰冷的雨滴打在臉上，冷。
因為他醉了的時候，只
景自端……
但是她沒有追出來，甚至都沒有一個電話打給他。這不像她。從前，人前人後的，她總是盡量小心翼翼的待他，尤其在他的父母面前。新年呢，還是在他父母家裡，她就這麼由著他摔門走人。
Dona將水果輕輕的放在他面前，在他旁邊坐下來。
Dona在他身後默默的立了一會兒，知道他此時心情很惡劣，勸自然是勸不得的，不如悄悄的退到一邊去。就讓他安靜的呆一會兒吧。
佟鐵河突然來了，進門二話不說就往小吧台那裡去，打開酒櫃，拿出一瓶已經開封的Shafer來就往酒杯里倒，一會兒工夫，大半瓶已經消滅——這哪兒是喝酒？這分明是在喝涼水。喝涼水滅火。
因為從前都
當看到她因為顧惟仁的電話而難受，當她因為顧惟仁而拒絕他，他知道自己不是無動於衷的。
「Dona，」他嘴角動了動，似乎是想回給她一個微笑的，但是笑不出來，「我記得你之前跟我提過，想要移民對不對？想好去哪個國家了嗎？」
他竟然因為她的拒絕這樣的……受傷？！
自端坐在高腳凳上，兩隻荷葉瓷碗並排擱在面前——裊裊的白汽浮上來，糊住了她的眼鏡片，眼前朦朧了——聽得到外面車子發動起來，在這樣靜的夜裡，發動機的聲音輕捷而有力，像是身體健康的人肺部的呼吸聲；輪胎摩擦石子路的聲音漸漸的遠了……遠了。並且，今夜不會再響起了。她知道的。
到了目的地，他從車子里下來，檀宮九號的大門口，穿著灰色制
她有她必須維護的東西。對於他這個人，她卻全不在意。
佟鐵河倒酒的動作終於慢了下來。
Dona在廚房裡切著水果，耳朵豎起來聽著外面的動靜。
他真的很受挫。
賭氣出了門，站在街邊，站了好一會兒。
她不愛他，他是知道的。可他又不是因為愛她才結婚的。
可是，當她說出不想生孩子的話，他感受到了心底的波動。
她伸手按住他的杯，柔聲細語：「別喝這麼急。很容易醉的。」他情緒不對。情緒不對的時候，就算是酒量再好，淺淺一杯，也很容易醉。她不想看到他這樣。
最近，像這樣一生氣，甩手就走，他已經是第二回。
他招手叫了車子，說出地址。疲憊的靠在座椅上，心裏翻騰的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