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左上角的心跳》正文

第九章 雲與波的凄迷(一)

正文

第九章 雲與波的凄迷(一)

自端頭一個想到了楊丹,第二個想到了方培培……都是那樣氣質的女人,才會在晚上出來,還帶著黑超。
瀟瀟則嘿嘿笑著,也不反駁,只是指著那幫對著他嚷嚷的同學說,你們還別擠兌我,等下看誰先趴下。然後轉臉就問自端,你咋這麼晚才到。差點兒要打電話去警務中心調監控錄像,看你在哪兒卡住了過不來。
這個名字還挺熟。只是一時想不起來是在哪裡聽說過了,還是什麼時候去過?最近大腦總是不在狀態。
這些聚會,就算是同學聚會。一是怕人多,二是怕麻煩,三是怕沒話說。所以十次有八次是推掉。
右手邊坐著的鄭紫薇忽然碰了她一下,低聲說:「哎,你看誰來了?」
路上稍稍耽擱了一下,她到的時候宴席已開。一班同學見了她面,都嚷嚷著景自端喝酒喝酒。坐在最外面一桌上的邱瀟瀟就站起來,說你們別欺負我們阿端啊,我們阿端又沒遲到,是你們到的早好不好?阿端快過來,坐我身邊,我罩著你。
「嘖嘖……這身行頭簡直是名牌鬼上身啊。」鄭紫薇哧的一笑,講話帶著一貫的利落甚至有些刻薄。
她是不願意再想起那樣一段訴說。好像一段錦,原來以為,只是沾了塵,大不了是髒了點兒,哪知道,原來是被蟲蛀的狠了,輕輕一碰,橫絲豎線,分崩離析,那慘狀,不忍目睹。都不是原來的樣子了……很讓人難過的事情。
果然大家玩笑開開就放下了,大家三三兩兩的開始湊在一處聊天。
自端眼睛盯著網站首頁。果然,有一條新聞跟楊丹有關。電視台有關領導出面澄清,新聞主播楊丹近日向電視台申請休年假,並不存在媒體報道所謂停播一事……自端抬手摸著下巴。
她眉頭微皺——這位,是他們的同學?
自端喝著杯里的茶水,看著眼前這四桌席面上的人。默默的辨認著,有些能一下子想起來名字,有些要細細的想……
但是這一次。自端想想。還是去吧。
唔……
眼前的新聞圖片色彩斑斕,光怪陸離,讓她有些眼花。可是心裏,卻好似懸了很久的那麼一個物事,忽然的平穩落地。
自端點了點頭。對楊丹,他還是存了一分善念。
她想起他銀包里,那張櫻樹下的合影,承敏那比盛開的櫻花還要燦爛、比春日的天空還要明媚的笑容……她很快的翻到下一條短訊,是楊丹。
天黑了,自端醒了過來,惦著下個周的課,馬上就是清明節,也有很多事要去忙。她裹著毯子,坐在書桌前,看著手機上的短訊。
她看了看時間這是他早上發的短訊。並不是期待她要回復的語氣。
包間的門開了,進來的是個黑超女郎
自端開了郵箱。
她似是想到了什麼。伸手去開筆記本。潔白的筆記本,在開啟的瞬間,碧綠的色澤彈了出來,她不知怎麼的,第一眼就看到了那個「PIC」的文件夾。她下意識的合上筆記本,轉了一下座椅,開了旁邊的台式機。機器發出很輕的聲音,鍵盤是另一種生疏的觸感,多少讓她有些不舒服。
自端搖了搖頭。跟瀟瀟比比,她這十年都幹什麼了?
自端說我開車你還不知道,那不是蝸牛速度……
自端翻著最後一條短訊,是瀟瀟的。他說,阿端,開郵箱——他的短訊,真像是短訊,倒不像他平時說話那麼啰嗦。還是,他原本就不是啰嗦的人?自端記得自己看到過瀟瀟的一段訪問,簡明扼要,應答如流。她看著那樣的他,倒覺得真是陌生的很。那時候,他還在藏區。黑黑的,瘦瘦的,臉上還有兩酡高原紅。他白皙的皮膚,竟給晒成黑炭似的……那兩年,他大概是吃了不少苦。她去那裡,他開著越野車,開到機場停機坪上,穿著那裡人最常見的黑色皮夾克,帶著防紫外線的墨鏡,她幾乎要認不出他……不像是那個風流倜儻的瀟瀟了。那是她結婚前的事兒了吧,結婚前最後一次見他,是在那麼藍的天空下。那個時候,她的生活,是多麼的完美。愛她的,她愛的,都擁在懷裡呢,那麼快樂……
就她看一眼台曆,這個時間,正是櫻花最盛的時節,她眼前似乎滿滿的都是那喧囂的櫻粉。莫名其妙的,竟想到盛極而衰,不過就是一場春風化雨去,就會捲走枝頭累累的花瓣。她閉了閉眼睛,櫻花那薄而小的花瓣,隨著暖暖的春風,貼在面上,沾在唇上,有點兒痒痒的……她舒了口氣。
她微皺眉頭。
堙謝謝。
瀟瀟還沒說什麼,他這邊桌上有個女子也開口招呼自端,說來這兒啊自端。
自端又看著身邊的瀟瀟。其實像佟鐵河邱瀟瀟他們這些人,正經八百從政的真不多。差不多的就用著家裡的關係,開個公司招搖過市。房地產紅火的十年,他們拿地比任何人都容易。但是瀟瀟沒有,瀟瀟一畢業就選調進了政府機關。雖然他常開玩笑說他是國安部的。那其實是因為他這人人脈廣且消息靈通。畢業快十年了,瀟瀟村官當過,邊疆去過,企業下過,部委上過……上躥下跳。一路升遷,破了很多記錄,在每個位子上,刷新著「史上最年輕」的年齡。現在穩定下來,應該是要重點培養了。下一步,他會去哪裡?
陳阿姨有點兒擔心的看著她,昨晚她回來的時候,整個人累的好像做了一天苦力似的。鐵河不在家,她要留心一些自端,省的再和上回似的,自端感冒發燒一整夜,她都不知道的。
還有人在開瀟瀟的玩笑,也有人笑罵邱瀟瀟不是東西,說,邱瀟瀟這狼崽子,他對景自端就沒安好心,以前咱寫給景自端的情書,全讓這小子給吞了,老天有眼啊,景自端沒落他手裡。
她無意識的攪著面前的這碗羹。
這個邱瀟瀟,每次都搞那麼多噱頭出來。想著,那日他還說什麼,回頭我給你送帖子,順便跟你拿卡……都是說說而已。他可真是忙的很。雖是忙,也挺愛熱鬧,挺會聚人氣的,他改不了這脾氣了。
大家就起鬨,說邱瀟瀟一見景自端,脊梁骨就被抽走了,臉皮也被掛在天花板上找不著了。
她又細看看,時間是明天晚上六點。倒是不晚,
難怪自颯說她只長年紀不長心眼兒。難怪一個楊丹就能把她支的團團轉——想起楊丹的事兒,雖然算告一段落了,可是接下來,想必有更多的麻煩需要她去面對……別的就不說了,佟鐵河還在跟她生氣呢;已經兩天不見他人了。
自端趁著周日,飽飽的睡了一天。中間只是被陳阿姨叫起來,喝了一點兒粥。還是以前六姨夫蔣醫生囑咐的那種粥。自端想想,好像喝了也有一陣子了。不見得胃怎麼舒服,倒是對混了薑汁紅糖的小米粥適應了那口味。
戀了場愛,失了次戀,結了個婚……她頓住。
穩落地了,可是她笑不出來。她想著,若是家同聽了她那句,肯接楊丹一個電話,楊丹會不會把對著自己說的那些,告訴他?
自端看清楚,和瀟瀟隔了一個空位的,是當年班裡的團支書鄭紫薇。自端於是笑著一邊跟大家說了聲抱歉,一邊往裡去,坐到了瀟瀟的身邊的空位上。在瀟瀟紫薇之間。
自端看到郵箱里電子請柬上的字樣,不禁一笑。
第一條是惟仁的。他說阿端,今年的櫻花要謝了。
他們原也是這樣子開慣了玩笑的,只是今兒,自端聽著,得這也實在是不好接茬兒了。她只好笑笑,便和身邊的鄭紫薇寒暄。
春田花花同學會。
自端和瀟瀟都沒有被送去念子弟學校,而是考進了這所重高,從初中一年級開始,一起念了六年。高中畢業的時候,同學們絕大多數都進了那幾所有名的大學。又有很多是在讀大學的時候就出國了。在國內的左不過是那些行業和職位,眼下看看,混的都是很不錯的。自端數了數,敢情在座的還真有不少是她大學的同學。
那女郎將黑超摘下來,立即有人叫道:「李多娜!」
自端抬頭。
家同。
竟然只幹了這個?
看看請柬下方聚會地點定在Laris,後面附了地址。
等到去了,才知道,合著這家餐廳就在佟鐵河的光亞大廈對面的廣場底層。難怪覺得熟。應該是聽佟鐵河提起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