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茶與酒的漣漪（十九）
容芷雲自然發覺惟仁眼中神色有異。她於是站了起來，輕聲道：「我們出去談。」她沒有動，可是，是「請」的姿態。惟仁明了。他看了一眼迷迷糊糊的自端，先轉了身。容芷雲跟著出來，隨手關了門。
容芷雲看著惟仁僵直的背和攥緊的拳。忽然間有一絲恍惚，這場景，似曾相識。其實這種感覺，在她打電話過來的時候便有。有點兒歪打正著的意思。惟仁公開的電話打不通，她竟然想到了他六年前的號碼。：竟然，一撥，就撥通了。聽到惟仁聲音的時候，她真的是百感交集……難道，這六年，這個孩子……
他快步往卧室里去。容芷雲走在一邊，先掀開了被子。惟仁將自端小心的放在床上。
他此刻想起來，未免覺得有些凄涼。為了自己，更為了自端。
「惟仁。」容芷雲平靜的叫著他，「有我在，你放心好了。」
有什麼辦法，這兩個孩子，如出一轍的痴心。傻啊。
「阿姨，」惟仁轉了下
「惟仁，再來看阿端。」容芷雲也望著惟仁。起碼在這一刻，他們有共識。他們，都是為了自端好的。
四姐有些緊張的對容芷雲說：「小姐，要不要請梁醫生過來下？」
惟仁定定的瞅著容芷雲。
四姐沉吟片刻，悄悄的提醒：「小姐啊，我怎麼瞧著……」她欲言又止。
容芷雲正托著細白圓潤的下巴頦兒琢磨事情，抬眼看看四姐，說：「怎麼了？」
自端靠過來。
「惟仁，謝謝。」
顧惟仁兩步過來，手臂一伸，將自端抱了起來。他看了她一眼。
自端的樣子，誰看了，都是揪心。她此時的心情，難以言喻。
四姐看到，說：「顧先生剛剛也燉了雞湯。」
惟仁站在客廳的中央。
Grace搖搖頭，「陳助理在裏面陪著。」早上Boss到公司極早。她比上班時間提
他背對著容芷雲。
此時，她的心情複雜。
不光是容芷雲想到了六年前。顧惟仁此刻，就像是再一次站在護城河邊，面對容芷雲
她覺得，所有的事情，其實都不複雜。越複雜的狀況，用越簡單的方式去解決，也許效果是最好的。
均容芷雲坐到了床邊，伸手摸著女兒滾燙的頭，「不是說去過醫院了？沒有吃藥嗎？」
容芷雲沉默。
光亞大廈39樓。秘書室里一派沉寂。首席秘書林少新抱了一疊文件出來，看了眼Grace，問道：「怎樣了？」他低頭看了看時間，「馬上開會了。」
容芷雲嘆了口氣，「難為他了。」
「小小姐的狀況，是不是……」四姐輕聲的說。
容芷雲發覺一絲異樣，回頭看著惟仁，「怎麼？」
「容阿姨，您來了，我是可以先離開了。」惟仁望著容芷雲，「其實是，現在，把她交給誰，都不如讓您來照顧她。但這並不代表，我就可以放心。」他看了一眼緊閉卧室門。
惟仁再沉默。
容芷雲沉吟片刻，說，「略緩一緩。阿端剛才，是看到我太激動了。我看著她……沒有好轉，立即送院。
「這個阿姨了解。」容芷雲溫和的說。
「六年前，您讓我離開的時候，也跟我保證過，阿端不會有事。」他想著。不單是容阿姨，還有景叔叔。他也保證過，阿端不會有事。
他耳邊現在迴響的全都是自端剛剛的那句話，「他不要我……他要的不是我……」這聲音慢慢變得像尖嘯一般，刺痛著他的耳膜。他手上不禁用力。
她嘆息。
………………………………………………………………
惟仁沒有出聲。
容芷雲站在門口看著惟仁的身影消失，回身關了門。
惟仁離開了。
她伸出手去，摸著女兒的臉，手指停在她柔軟的耳垂上……有著這麼柔軟的耳朵的孩子，怎麼是這麼倔強的性子？她想著，等會兒記得出去提醒四姐，不要切西瓜給阿端，那是涼性的水果，不要給她吃……阿端愛吃桃子，她記得剛剛有拿了一盒水蜜桃來的。就是不知道，她現在還喜不喜歡吃了？
可當她坐到女兒床前，看著女兒的臉。
她托著腮，安安靜靜的守在自端的床邊。隔一會兒，替她換換額頭上的濕毛巾，擦一下臉上的汗，量量體溫……她的孩子，在5歲以後，她便沒有這樣照顧過了。就是想到這裏，她的眼睛是濕潤的。但是她不想流眼淚。
容芷雲點頭。
是的。阿端沒事。可是他們保證的……最後做到的，也僅僅是她「沒事」而已。其實心裏各自有盤算。只是盤算里，都不包括他顧惟仁。
「容阿姨，她這個樣子，我不放心。」惟仁轉過身來。
容芷雲微微一怔，「哦」了一聲，「你是說……那要謹慎了。不要隨便給她吃方小說西。」她想了想，說：「我進去看著她……阿四，你把雞湯熱熱，等下阿端醒了，給她……」她心裏忽然有莫名的開心，這是不確定的猜測，可是她居然會因為這個猜測開心。她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