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左上角的心跳》正文

第十一章 蓮與杉的迤邐(六)

正文

第十一章 蓮與杉的迤邐(六)

「不然。」佟鐵河轉開了臉。不然要把陳北怎樣處置,他沒有說下去。
他要孩子。他不願意錯過每一分、每一秒。
佟鐵河走出大廈,被樓底的涼風一吹,頭腦清醒很多。他默默的站了一會兒,車子就在正前方等他,他走過去,上車前,回頭看了一眼樓上。好像以前很多次,他站在自家的前庭,抬眼看她的房間。有時候亮著燈,有時候暗著,有時候,他看到她關燈……這些,她都不知道。他想著其實他看的不是那盞燈,也不是窗子,那是有她的地方。他看的是她。
佟鐵河眼梢微挑,「明兒開始,你就負責跟著太太吧。」
「是。」陳北回頭。
她的肩頭在顫,鐵河看著。
他想著她頭昏的樣子,想著她蒼白的臉色,想著她動不動就東倒西歪……他在她身邊的時候,他可以一伸手就扶住她,她不會摔。可是他也沒忘了,他接近她的時候,她會不自在、會難受、會噁心……他按了一下太陽穴。
她背對著他,所以他無論眼睛里有什麼樣的神情,她都看不到。
早點兒休息——他的聲音溫柔而低沉。
他的嘴角有一絲微笑。
陳北心裏一驚。
再卑鄙一次吧。誰讓,他只有這樣一個理由。
這麼大的事,竟然要六姨告訴他……他想著,不由得瞪了陳北一眼。
鐵河伸手扶她,她甩開。
佟鐵河嘆了一口氣,說:「但是,離婚,別想,那是不可能發生的事。」
看著老闆的臉色——實在是有點兒捉摸不透。這些日子,他算是吃到了苦頭。
佟鐵河抿著唇,「我知道。」
沒打算回去,也回不去了。
「陳北。」車子開出小區,他開了口。
她真的是瘦——那天他抱她在懷裡,心疼她挨打,心疼她瘦……現在,心疼她的掙扎。
他剛剛氣成那樣,恨不得掐她的脖子。
四姐小碎步挪著,來到自端身邊,嘴裏說著不要動氣、千萬不要動氣、萬一動了胎氣怎麼辦。她替自端放倒了靠墊,讓自端把腿收上去,一邊拿了熱毛巾來給她擦著額頭上的汗。一時想起那隻玻璃杯,她過去撿了起來,左看右看,竟然毫髮無損,她拿給自端看。自端氣息漸漸的平了下來,看著四姐手裡的杯子,心裏又是一酸。
佟鐵河慢條斯理的說:「這幾日的事,別跟我母親彙報。」
可是,他知道就算看得到她痛苦掙扎,他也不會放她走了。起碼,現在,他絕不會。
「不管你說什麼,我是一定要離婚的。有沒有孩子,都一樣。」她的嗓音,乾乾淨淨的,不摻一絲雜質,說出來的話,卻帶著利刃。
但如果這是把她和孩子留在身邊的代價,他情願付出一點。只是一點。不能傷她太深。
自端看著他。
眼睛……最近一定是經常下雨的緣故,他的眼珠子有點兒潮濕。
他開門的一剎那,回了一下頭,只看到她的側臉。
現在,她都不許他叫她「阿端「,她不許他靠近她。
「你走不走?」自端轉過身來,瞪著他,「你不走我走!」她只挪了一步,佟鐵河一把拉住了她。
佟鐵河你知道什麼……
那每一分每一秒和孩子、和她在一起的時間,將是他能想象到的,最好的時光。
浚「景自端,」佟鐵河握緊了她的肩膀,「我不逼你。但是,我告訴你,這個孩子,它不是你的。」他盯牢了她的眼。
他裝作沒看見,輕輕的晃了晃她的身子,「太瘦了,你要多吃一點兒,不然,都沒力氣跟我生氣。」他略松一下手,「早點兒休息。」
自端按著胸口,她努力的讓自己平靜、平穩,她必須這樣。她轉了個身,說:「你走。」
她轉過了臉,不去看他。
她收不住勢子,一下子撞在他身上,鐵板一樣。
被他的大手鬆開,她覺得身體有點兒軟。
「景自端!」他攔住了她的去路。
她動不了,可是仍狠狠的瞪他。
「佟鐵河你走!」她受不了了,「你千萬別說讓我回家去的話,求你了,我從出來的那一天,就沒打算再回去。」
佟鐵河不理他。
「你別使性子。」佟鐵河固定住她的身子,「我走。」
她抱著自己的身體。
今天,他沒覺得心裏空落落的。而是滿滿的。心裏滿滿的。
他現在要回那個沒有她的地方去。
她閉上眼睛,靠在沙發上。
佟鐵河抿著唇,「景自端!」
他能控制自己,從感情,到行為,那只是因為,他不想她受傷。
藐自端卻沒有被他催眠,她警惕的看著他。
他無論如何都要爭取。
陳北只覺得自己要從座椅上滑下去了。那天,老闆在辦公室里暗暗的警告他,他便恨不得逃跑。但表面上,還是得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這個他行,跟著老闆久了,到底學到一些。他等著老闆的下文。
他上了車。
就是孩子。
「所以,你別逼著我做決定。」她看著佟鐵河鐵青的臉色。
從未有過的體驗。
「它是我們的。」他慢慢的說,「別說那種不負責任的話,你從現在開始,乖乖的,不要激動,不要勞累,休息好,吃好……如果你不想看到我,我可以暫時不來打擾你。」他語調竟逐漸的低下去,像是催眠曲一樣,輕柔舒緩。
陳北正從後視鏡里偷瞄他,被這一眼的寒光一掃,咂了下嘴。
自端耳朵里像是進了小飛蟲,嗡嗡的響著。她抬手,按住了耳朵。
他關好了門。
他說他要這個孩子。
他的眼睛仍是黑沉沉的,不見一絲的光,瞅著她,「我走了。」他終於是轉過了身。
只是看著窗外。
鐵河忙退了半步。他知道,這種程度的刺激,已經很重。他心疼。可他硬著心腸說:「我不打算放棄做父親的權利。也不打算錯過我的孩子成長。我要這個孩子。我們的孩子。」
「你!」 自端下巴微抬,看著佟鐵河。他說他們之前說的都不算,他問她「疼不疼」,他說他需要時間來處理一些事情,他說他只需要兩個月……現在他說,離婚,是不可能的事。
自端抓起沙發上的那隻玻璃杯,衝著牆角就扔了過去,邪門兒的,玻璃杯砸在牆角上,應聲落地,竟然沒有碎。四姐聽到聲音,急忙出來看,只見自端無力的坐在沙發上,額頭開始冒汗。
「你不能自己住在這裏……」
「你想說什麼?」他語氣里,一絲不確定,一絲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