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河端篇之《搶飯碗》
他舔了一下唇。
她扯著襯衫的袖子，也笑了一下。帖帖長的好極了——她還記得她第一次把帖帖抱在懷裡，那個瘦瘦弱弱的一個小東西，讓她的手都不知道要放在哪兒合適，好像放在哪兒，都會把這小手小腳給弄壞了……佟鐵河在一邊教給她，說手臂要這樣，撐起來，帖帖的頭才會舒服，手要這樣，托著帖帖的身子……他才比她早抱了多久帖帖呢，怎麼懂那麼多？帖帖的小臉兒皺皺巴巴的、紅彤彤的，眼睛也緊緊的閉著，她看著，只覺得眼前模糊，為了不讓自己太狼狽，她說這哪兒看得出像我啊……佟鐵河就說，像啊，你不知道有多像，眼睛鼻子嘴巴，連小捲毛兒都像。都說像，父親母親、公公婆婆，還有爺爺奶奶，都說像，見到帖帖的，沒有一個不這麼說的。她拿了她小時候的照片來比對，幾乎一模一樣。只是，她出生的時候有八斤重，帖帖才是她的一半多一點點……這麼想，她就覺得真對不住帖帖。
「哎！」
她打好了結，抬眼看他，問道：「我自己可以的。」
「哎哎哎！」他指著自端，「你你你！」
自端的臉本來是紅了，後來是紫了，再後來便黑了……
「再睡一分鐘！」他叫著。臉埋在柔軟的枕頭裡。
很不滿意的樣子。
時間真的很趕了。
他還記得她某個晚上，拍著他的胸口說，
他低頭，很迅速的親她，親在唇邊。然後他抱著帖帖，高高興興的進了衛生間。自端站在原地，發了好一會兒愣，聽著他一邊在洗臉，一邊和帖帖說話，她走過去，帖帖被他放在小座椅里，擱在洗臉台上，他正在刷牙，含混的跟帖帖說：「……叫爹地……爹地……」
「你要怎樣啊？」他悶聲問。趴在床上，頭都沒抬。
翹著腳，又近了些。
「我下午陪你去複診。」佟鐵河說。
也對不住佟鐵河，好歹這女兒有他一半啊，怎麼能全像了她？不是都說，女兒比較象爸爸？
佟鐵河看著她，身體還沒恢復好，臉總是雪白雪白的，這會兒，有點兒著急了，面頰微紅，氣色顯得倒好些。
「今天只是我去複診，帖帖這個周不需要去呢……她以後兩個周去一次就可以……」她輕聲的說。說話間，她呼出的熱氣，灼著他的胸口。
「為什麼不叫我？」
開趴在床上像一個小癩皮狗一樣的人……佟鐵河？！那個愛上班愛賺錢的男人呢？能從五分鐘討價還價到一分鐘……
鐵河抬頭，見自端發了愣的樣子，莞爾。他靠近她一些。自端要抱帖帖，被他護住。
「佟鐵河！」她臉上不但紅了，還熱了。
一隻手臂托著帖帖，一隻手掐腰。
自端看著。
帖
「我身上熱的很。」他看出她不自在來，忍著笑，把帖帖抱住。
這人！
他果然一個翻身從床上坐起來，急忙的要把帖帖抱過來，自端閃開了——帖帖安安靜靜的在她懷裡，穿著黃色的小蜜蜂的連身小袍子，透明的小嘴巴，「咕唧咕唧」的吐著泡泡……哎喲喂……老天爺啊，這個小女人，一定是上帝派下來專門收拾他的！
佟鐵河親了下女兒，小心的不讓自己臉上的胡茬蹭到女兒，親的那麼小心。
「我就……我就……」她「我就」了一會兒，眼珠一轉，從嬰兒床里抱起了帖帖，「佟鐵河，帖帖看著呢，你要一直賴著不起嘛？快去給帖帖賺奶粉錢！」
「涼！」她叫著。
「嗯。」 他應著，「我還是去吧。」
自端發現，佟鐵河開始喜歡賴床了。
哎喲喂，這白白胖胖的，他看了總想啃兩口……
她一準兒知道他的軟肋在哪兒。
「喂！」自端拍他的手。
他還是慢吞吞的。
佟鐵河低頭逗弄著帖帖，滿臉都是笑。
「知道。賺奶粉錢是吧？」他微笑，「我去。」他鬆了一下手，在她耳邊輕聲的說： 「不過，我覺得，帖帖的飯碗暫時還是很牢靠的。我可不可以，不用那麼拼？」
她懷裡的帖帖……出生時候體重還偏低的帖帖，現在各項指標不但都正常了，
她的手按在領帶結上，「你幹嘛非要去？」她微微眯了眼。梅振寧昨天走的時候，和她東拉西扯了半晌——她又怎麼會聽不出，梅振寧想說的是，今天的會議很重要，佟總「千萬」不要「再」缺席了。
他胸口著火了。
看著她細巧的手指在他胸前飛舞，她短髮齊肩了，柔軟而輕盈的晃動，沒戴眼鏡，可能看不太清楚紐扣和扣眼，她湊近了些……他覺得自己心跳在加速。
她笑了一下。
「喉嚨不舒服？」她眼皮都沒抬，隨口問道。
聽聲音，他已經清醒了，可他就是不起床。
他沉吟片刻，輕輕的說：「就是想知道，到底，我什麼時候，能和帖帖搶飯碗？」
「喂！」她手撐在他的胸前，留一點兒空間，怕壓到帖帖，哪兒知道他早就護好了帖帖，「上班啦！」她臉紅了。
「你你你！」自端說不出別的話來了。
這個笨丫頭，她稍稍抬眼看他，就知道他現在，何止是不舒服……他又清了一下喉嚨。
他微笑。
「你們玩，不帶我來！」他掀開被子下床。伸手過來。
她瞪著眼睛，氣鼓鼓的樣子。
就是，佟鐵河不遺餘力的爭取多帶帖帖，慢慢的就看的出來，帖帖也像他。真像。
效「佟鐵河，你要是再不起床，我就……」自端頭
不是不是，現在不是這個問題。
帖帖的飯碗……飯碗……
事情第一回發生的時候，自端瞠目結舌。
搶飯碗……
他不理。
自端繃著臉，說：「帖帖六點就醒了，我陪她玩了一個多小時了。」
「你先穿好衣服啦！」
完了，她身上，除了他熟悉的馨香，竟然還多了一分甜膩……他清著喉嚨。
「帖帖睡的好好兒的，你幹嘛擾她？」他惡狠狠的。帖帖在她懷裡，看起來舒服的很，他想抱過來又不敢硬奪，怕嚇到帖帖，也不敢大聲。
自端瞪他，一粒一粒紐扣系著，繫到幾時去？她把帖帖塞回他懷裡，伸手過來替他系。
佟鐵河倒是沒在乎，很得意的和人說，他的寶貝女兒，將來那是絕代佳人……絕代佳人懂嗎？就是獨一無二的，絕版了的……他們家工廠，不再生產了的。所以有意思來做他佟鐵河女婿的，請報上庚帖，他要慢慢篩選……
佟鐵河抱著帖帖從衛生間出來，見自端只管站在那兒出神，臉上帶著笑，眼睛里也滿是笑意。看到他出來，她拍拍手，接過帖帖來，示意他快些換衣服。
「怎樣？」自
她替他把襯衫下擺塞到褲子里，整理好了，還拍了他的小腹一下，說：「佟先生，你有小肚腩了……」
最近每天早上，她都要花很多時間叫他起床、催他去上班。
虧他想的出來。
她好像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拿起領帶來，替他打。
她正在給他搭衣服，聽到他的話，「嗯」了一聲才反應過來，他要陪她去複診，複診……「你今天很忙的，不用去啊。」她把領帶掛在衣架上，回頭看他。
佟鐵河看著她的模樣，不禁心情大好。目光在她胸前一轉，嘴角翹翹，轉過頭來瞅著嬌嬌的小女兒，低聲問：「是吧帖帖？嗯？爹地說的沒錯吧？」
堂堂一個大男人，竟然會賴在床上，跟她討價還價，「五分鐘……再讓我睡五分鐘……三分鐘……就三分鐘……」
自端猛的回過神來。
她移開視線。
自端看著帖帖的小身體，靠在他寬厚堅實的胸前，他身上熱的很？他身上的熱是不是會過人……她忍不住往後退，佟鐵河一把拉住了她，長臂一伸，將她也摟在了懷裡。
「老爺，現在七點半，叫起您都這麼困難……」
他只穿了平腳褲……這會兒光著腳，踩在架子床的腳踏上，修長健美的腿，沒有一點兒贅肉。
正在花園裡打太極的佟子堅，遠遠的聽到從前院傳來一聲大叫：「景自端你謀殺親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