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左上角的心跳》番外

金子千篇之《千尋,千與》(一)

番外

金子千篇之《千尋,千與》(一)

他笑。
遇到慕容心情好,會給他多說一點兒,比如說你看人家誰誰誰,今天的活動走紅毯,拖著國際紅星的手來的;比如說你看人家誰誰誰,去看個網球都能占娛樂版半個版面……別以為慕容是要他學人家,因為慕容接下來就說,有時間泡妞占版面,不如去做娛樂明星,寫書做什麼。
慕容想起來就要批評他一番,說,James你這個人,低調一點兒會要你的命?
他用這家雜誌做誘餌,成功的把慕容恆從艦隊街誘回香港。只用了半年,慕容恆這個倫敦狗仔隊成員,就把那雜誌打造成了「臭名昭彰」的八卦周刊,office八卦女人手一本的。
景自颯。
慕容在會上吹鬍子瞪眼,說James你不要主觀,我上周聽過愛樂樂團的演奏,不是國家級的,是國際級的……
金子千想到就會覺得有趣。
後來大名鼎鼎的千業文化,第一桶金是這麼來的。
他結識景自颯,就是因為慕容恆。
標準,她沒講。從來不說。
金子千否決了慕容恆其中一個提議。
金家的男人,一直到他父親,都沒免了英年早逝的命運。英年早逝是個陰影,gay則是現實的威脅。兩害相權取其輕,金家人都寧願選前者。
他愛熱鬧。
但她手裡一疊資料,個個丟過來,身家學歷都很夠瞧。只是她從沒拿這些來強迫他接受。
他要有什麼范兒,那也是他金氏獨有的,子千范兒,鈞一款兒。
金子千畢業回港,明確表示對造船和航運沒什麼興趣的時候,從金夫人那裡接手的第一份任務,是家虧損的不能再虧損的三流八卦雜誌。告訴他若是他能讓這雜誌起死回生,從此他愛做什麼,金家都不干涉。
子千的祖母便這樣開過玩笑。
有什麼辦法,慕容說話就是那麼抽象。
他不是瞎說的。他心裏有譜兒。
慕容就會轉個彎,換個角度繼續批評他,雖然是披著作家的商賈,但至少帶點兒文化人的氣質好不好?拜託別一副紈絝子弟的德行,讓人猜八輩子、打八百杆子也不帶信你真是暢銷書作者……
雖然慕容常常會罵他紈絝,笑他有錢人家小孩念文學,還真是會念……但是慕容和他一樣,除了有個會念文學的腦子,對金錢的嗅覺,極其靈敏。
但慕容恆確實是他金子千的福星。
金子千並不反駁。
慕容一刻薄,半點兒看不出他是生於上海,長於英倫的,只道他是從民國穿越來的——活脫一身民國京城子弟范兒。
金子千知道,母親說的「好多事情」里,還包括了找一個好太太。
慕容差點兒拂袖而去。
他總是笑著反問慕容,低調點兒會替你公司省宣傳費嘛?
那年十月里的國際音樂節,千葉作為主辦之一,力邀有影響的大樂團來參演。在選定國內樂團的問題上,金子千和慕容恆有了衝突。
金子千每每對著如今一本正經的批評傳媒沒道德、不懂「新聞止於卧室之外」的慕容恆,總忍不住想要笑——那些每逢party便被各路明星當瘟神拚命繞道避開的日子,他們的名聲,真好不到哪裡去不說,還常常會上法庭。
他一直這麼認為的。
他還是九代單傳的獨苗。
金子千說我也聽過,若是你講的那就是國際級的,那國際級現在降低到了相當的水準。
他和慕容整日「出雙入對」,被媒體拍到過幾回之後,母親只旁敲側擊的同他談過那一次。
他們是吵嘴吵慣了的。
就算她頂討厭他擺出弔兒郎當的樣子,絕不肯聽從她的安排——學祖父當年,十幾歲便進造船廠學工;學父親,念船舶工程念管理學,一畢業便進家族企業從底層做起;甚至也不願意學母親,違背自己的心愿去管理公司……他念文學的。母親當年也是念文學的。卻在父親去世之後,被迫扛起了整個家族的責任。
於是他只同母親說,不娶則已,娶便娶個讓您滿意的大家閨秀。
他母親金韓素芬女士常說,鈞一啊,你就是這個性子,既是這麼著,只管做你喜歡做的事情吧。
子千想,他母親若不是沒有留意到其他的照片,便是只對這個敏感。
權當是娛樂,順便也工作;若是耳朵受了折磨,至少眼睛沒遭罪——大劇院那俗氣的金碧輝煌,還有身邊的秀色可餐……直到他坐在那裡,翻著印刷精美的節目單,看到指揮的名字,他懶散的心情,有了一絲異樣。
金子千倒沒想到慕容還是真的認了真。隔天讓秘書給他送來兩張音樂會的票,說在國家大劇院有專場,讓他一定抽空去。
他問慕容你說的到底是什麼范兒。
金子千本來是不想去的,碰巧那天晚上他的約會取消了。看著擺在辦公桌上的票,拿起來,在手掌上彈了兩下——那程子,正交了個女朋友,據說也是喜好西洋音樂的……他笑了下。
他是JamesKim,姓金,名子千,字鈞一。
但這也沒什麼關係,他還是他。
他明白的很。
金子千自打定居京城,慢慢的就有個習慣:很喜歡在開車經過動物園的時候特別看一眼那門口涌動的人群。幾乎一年四季,開園納客之前,那兒都已經排起了長長的隊伍。很多人看到這樣擁擠的場面便會覺得煩,他不會。
慕容,慕容恆,是他的好朋友。罵他會罵的狗血淋頭,疼他會疼的肉麻兮兮。他們從中學認識,直到大學畢業,幾乎沒有分開過。有時候他會覺得慕容恆是他另一個自己,另一副大腦。
金子千知道這不單是他母親的決定。但一定是她母親頂著壓力給他爭取到的機會。
也好。
金夫人曾笑著對子千說,好,給你時間玩,但玩夠了記得回家。好多事情等著你。
子千是不信這個邪。他也真的不是gay。只是對慕容,他還真是有點兒特別——他一直覺得慕容是個特別能給他帶來好運氣的人。
他母親,較之旁人,對他總是多幾分縱容,在她允許的範圍內。
慕容就說,反正就是那個范兒。
若是他想要從此過上自己想要過的生活,這一關他就必須闖過去。
金韓素芬女士,是個傳奇。金家既有這個現任的傳奇在,他半點不著急。
總要他喜歡。即便是,她也會教他,這世道,無論如何,身家性命總是擺在前頭,愛情這東西,只在莎翁小說里看看便罷;但她畢竟是念過莎翁的,有那一份浪漫的情懷。
慕容的原則隨時調整,見人下碟,如今對他金子千,慕容就很有點兒和現在的潮流格格不入的原則。
慕容說他不帶那個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