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河端篇之《沒有下雪的冬天》（下）
顧悅怡的兒子。
佟鐵河點點頭。
從景家出來的時候，已經夜了。
陳北很快的上了車。
「我們……」他擇著合適的詞句。
佟鐵河嘴角抽了一下。
這梨花白還真是厲害。
那是很熟悉的一個身影。
佟鐵河只覺得自己的四肢百骸都在酥軟下去。有種說不出的舒服。又有種說不出的難過。是舒服的難過了，還是難過到舒服？
佟鐵河坐下來，看著一桌子精緻的菜，再看看張羅著拿好酒的岳父，忽然間有些異樣的感覺。
「那你們什麼意見？」景和仰這句話出口，鐵河心知上當了，合著剛才那是火力偵察呢。
居他也知道岳父和媽媽、姨媽他們也是發小兒，保不齊是六姨沒事兒撥電話給岳父，也真就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是。」
她不在，飯桌上的氣氛反而更融洽。
司機看著開始閉目養神的佟鐵河，又看看陳北。
他本來有很重要的約會。原想著坐坐就走的，臨時改變了主意，中間他出去給陳北打了電話，取消了約會。
「爸，您這……打算的也忒早點兒了吧。」佟鐵河賠著笑。
「記住。」
鐵河差點兒吐血。
佟鐵河站在街口，等司機過來接他。
往衚衕里去，一定是景宅的……這麼眼熟的背影，會是誰呢？
佟鐵河從上衣口袋裡掏出疊的方方正正的亞麻手帕來，彎腰，將自己丟在地上的煙頭撿起來，裹在手帕里。然後才鑽進車
「剛剛Dona小姐來過電話……」陳北輕聲說，他看著佟鐵河的臉色。
陳北輕聲說：「回家。」
佟鐵河使勁兒的想，竟怎麼也想不起來。
顧惟仁，終於回來了啊。
哦，他想起來了。
「上車。」
景和仰卻不等他說完，已經站起來，「走走走，吃晚飯去！顧阿姨特意做了水晶蹄髈東坡肉，知道你小子愛吃這兩道。」
陳北遠遠的看見佟鐵河站在樹下，急忙讓司機把車開過去，自己下車，小步跑著。
「你是我的特助。」
司機牢牢的鬆了口氣。
赭「早什麼早！你少給我這兒耍花腔，趕緊回去制定時間表。今年過年是指望不上了，明年，明年過年爭取讓我抱上外孫……就這麼定了。」
樹影下，
佟鐵河睜開眼睛。
他和自端結婚以後，也只偶爾在過節或者景和仰夫婦生日的時候一起回來吃頓飯。即便是這樣，基本上也不做久留，往往吃過飯就走的。像這樣，偶爾被召喚過來，陪著岳父喝杯酒、聊聊天，反而是他這個女婿。
鐵河跟著他進了餐廳。顧悅怡見他們過來，笑眯眯的解下圍裙，招呼他們坐。
「爸……」
「是。」
陳北僵硬的回答。
抬手將車窗上的遮光簾收了，這城市的流光溢彩忽然就闖進了這小小的空間。
「嗯？」
「怎麼？」
景和仰顯然非常的開心，拿出珍藏的梨花白，和女婿對酌，不知不覺半壇下去了。在顧悅怡再三的勸阻下，他才罷休。
「真沒有。我媽倒是提過
「不準。」
他點燃一支煙。
佟鐵河又回頭看了一眼。衚衕口那盞明燈高高的懸挂在那裡，只見那人微微的低著頭，慢慢的往前走。拉杆箱的輪子摩擦著石板路，每隔半秒鐘發出「咯」的一聲脆響。
「問您今晚過去不過去。要是不過去的話……」
一輛越野車停在不遠處。佟鐵河看了一眼，知道是部里的車。車上下來一個穿著綠色軍制服的男人。拎著一隻行李箱。車子開走，那人拖著行李箱，經過佟鐵河身後，拐進了衚衕。
佟鐵河放鬆的靠在座椅上，眯著眼睛。
「是。」
「你父母沒意見，我可有意見啊。你們年紀也不小了，搞什麼呀，人家退下了都有孫子外孫的玩兒，回頭我退下了，閑的發慌的時候
「佟總？」起風了，冷的厲害。陳北聞到老闆身上的酒香，擔心他醉了。
雖然喝的不算多，但是梨花白的後勁兒極大。這會子，他有些頭暈了。
「陳北。」
還用旁人來造謠生事？自家的姨媽一張嘴就夠了！
那個人，他覺得很眼熟的那個人，顧惟仁嘛。
「……」陳北替他開了車門，「那……您是去城南？」他小心翼翼的看著老闆。明顯的，老闆的臉色開始不好。
「她想和朋友一起飛香港。」
佟鐵河將煙頭丟在地上，抬腳踩上去。慢慢的、慢慢的捻著。
他還是想多陪陪岳父。
自端不愛回這個家來。她從小跟著祖母和伯母長的。跟父親和繼母的關係極客氣。
他也說不上來，只是，偶爾這樣醺然一醉，真是很好的事情。很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