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從今夜白》顧一一的番外

那年的高中開學典禮(二)

顧一一的番外

那年的高中開學典禮(二)

瞟了好一會,終於發現有一個攤位人跡罕至,那在招募的眼鏡男正打著呵欠拍蒼蠅,估計是什麼冷僻的社團,不用動手就有學分。
我一呆,「你怎麼會認為我知道他的名字?」
「雨冷。」我老實交待,反正就一個名字。
她搖搖頭,神色有點黯然,隨即扯出抹笑:「我,俗人一個,不過好東西,是雅俗共賞。」
這個少年,他也許從沒有強勢過,但他很堅忍。
「睡著了就最輕鬆了。」
她一怔,旋即折了回來,滿臉驚喜之色:「你,改變主意了?」
待到山頂,卻見綠油油的草叢中躺了全套畫具,畫板,支架,畫紙,炭筆,顏料,調盤,甚至,還有小桶清水。
「什麼?!」
「不是言不由衷,言過飾非的言么。」他輕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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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卻突然仰首。
顧夜白正埋頭為作品潤色,隨手在一旁的畫布上寫了個名字。
他的諷刺使她垂眸無言以對,好半晌才拙然重複道:「不是那樣的」
把其中兩袋往他手裡一塞,悠言已自動自覺跑到花圃一側,小屁股往椅子一粘,翻了個肉包子出來,有滋有味地吃起來。
「你的姿勢太僵硬了。我並不打算畫死而不化的模樣。」
顧夜白微微斂了眉。
很平凡的女生,並不認識。他180公分上,那女生只及他的下頜處,身高估摸只在160上下。
女人頓時杏眸圓睜。
男人與女人之間最基本的禮貌。
顧夜白一怔。
「哎。」
「子晏,你腦袋裡怎麼凈裝齷齪的東西。」顧夜白嘴角微勾,手上動作頓緩,腦里突然浮起別前她笑意微微的小臉。
夏教授抬頭打量了下他,目光銳利。自己這個學生並不簡單,表現欲是人類的劣根性,人,無時無刻不想表現自己,他卻鋒芒盡收,從不把匠心獨運的視覺和深層的技巧用在作業上,如果不是和著名美術雜誌《原色》的總編交好,一次無意中老友向他提起,他甚至不知道這個成績中游的學生竟是他們專欄特定約稿人之一。
他唇一勾,不覺竟是,頷首。
「你——」她突然恍起什麼,低呼道:「你知道了?」隨即又用力搖頭,「怎麼可能?」
偶爾那月稍有剩餘,買了一點其他吃食的時候,他總倔著臉不肯吃。
方向,往前。
捏著電話,顧夜白一怔,眸色頓沉。
而,他們是私生子。
「拿煙斗的男孩。」
天文社的社址,爬滿青苔的古舊教室,凝著那兩個與我或遠或近的男生,在三人還沒有交疊的平行線上,我突然有一個預感,我即將到來的高中生活,一定不會寂寞。
她臉上神色複雜,尷尬,惶然,慌亂,悲傷的情緒,一閃而過。
還是已各分西東
我再次杯具地發現,為數不多的座位上都成雙成對了,只剩下角落一個大胖子拿著一包薯片吃得咯咯作響盯著我。
「不——我不認識你,我怎麼會認識你?」
那人怔仲的模樣,林子晏幾時多見過。一呆,之下,笑翻在地。
他這時方才注意到她手上拎了幾個袋子,袋子上方正一縷一縷的冒著熱氣。
「在這裏等我一下。」瞥了她一下,淡淡道。
「既然有人已準備作罷,卻又偏偏很不湊巧的出現在距外語系樓區十多分鐘的美術系樓;我是課後便立刻出來,到離開教學樓的時間里,並沒有看到有人進出。不得不去猜測有人是蹺課過來,你說,這決定放棄還是不是教人費解。」男人挑眉。
喔,他也被她小擺了一道。
我轉身看著這個今天第三次遇見的男生。他也參加了天文社?
「顧夜白,解決這個再走嘛。」
「湊合?如果說你這幅東西也是只是湊合,那麼G大整個美術系學生的作品大概都得當掉重來!」
不動聲色的掃了女人一眼,顧夜白淡淡道:「想起誰了。」
半晌,不見他動筆。
顧夜白自嘲一笑,那人的忌辰。
芳子和Nina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
男人皺眉。
往後數天,日子如常。
「到那邊坐下。」
他唇上的冰冷與她肌膚的溫暖柔嫩交織在一起,奇妙的觸感使兩人俱是一愣。
「不,不是的——」
她的聲音,低低的,有點羞赧,輕輕淺淺,卻突然劃下在他心頭。
「嗯,進步了點。」
我愣愣看著他,他的相貌和林叔叔有些相像,但要比他英俊很多,突然對Nina常掛在口的那句帥得一蹋糊塗的林董有點感悟。
悠言當掉,臉大紅,暴走。
待得年歲漸長的時候,泠課下的所有時間都用來打零工,支撐他學畫所有費用。
「那個——同學,你要去哪裡?我們——一起走吧。」雨傘的主人,似乎也在微微顫抖著,聲音低迷。
「顧夜白,一個人吃不滋味。」
她喜孜孜的語氣,突然愉悅了他,剛才淡淡的不悅一掃而去。
開始裝屍體。
悠言突然一驚。不過是剛剛認識的人,她又有什麼理由以什麼立場去判斷他的性子。
「衣服給我,我替你還吧。」
微微的風中,意態閑適,陽光映在他身上,彷彿鍍上了一層薄薄的金邊,高貴得彷彿古希臘寓言故事中的神祗。
正驚疑,眼角餘光撞上一道淺笑嫣然的目光。
「嗯,記下了。有姓名在手,要找你繫上的輔導員時證據比較確鑿。」
耳邊,低徊著,是她低低的「不要」。
「雅俗共賞?」他唇角揚起絲冷笑,「你卻清楚知道那是高更的作品《拿煙斗的男孩》。」
「原來你也是本校的。這麼說,你認識我?」
顧夜白微訝,倒也沒說什麼,只一笑離開。
悠言一時看得痴了,好一會才恍到老大已然走遠。望去,卻見顧夜白站立在不遠的地方。
我開始不安,心跳失序。他的呼吸,還有那清新好聞的味道一下鑽進了我的鼻子里。我甚至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溫度。
遠處的身影漸次清晰,所有利芒瞬間斂去。
「確是。」顧夜白眼底抹過嘲弄,「我倒是從沒想到這所向來以治學風氣嚴謹著稱的高校居然也有女生做這種事情。把時間花費在這胡搞蠻纏上很好玩是嗎?」
悠然摸摸鼻子,有點認命的跟在那人後面,心裏腹誹。
只是,他為何一直寂寂無名?這樣的畫技,即使是被譽為全校第一的魏子健也絕對遠遠不及。
更深的霜色染上眸。
「嗯,一一,快去吧,萬一你正科當掉了,參加社團也是可以加分的。」林海濤笑咪咪道。
顧夜白見她這幅模樣,一怔,一時竟發作不出,只是手下的力道,不覺又加大了幾分。
夏教授在業界響負名聲已久,後來畫而優則教,課堂前後,求他指點,希望拜師的學生數不勝數,他卻從不輕易收徒。
前方,雨,也滴答,校園廣播隱約傳來克萊德曼「偶然的相遇」,細緻柔和的旋律夾雜著一首不知名的小詩:
五指微屈,敲在她頭上。
他突地拉過她的手,便快速向前走去。
背後她的聲音,急促而響亮。
嗯,不過,不用遞,只用砸的。
她又羞又急,正待出聲呼喚,他已迅速一腳踢開身旁一間空教室的門,把她往裡一帶,隨即往門上輕倚,重瞳逼視著她。
話筒里卻突然沉默了一會。
時光匆匆
他頷首,淡淡道:「不錯,連出處都很清楚。」
熒山。
聞言,顧夜白全身一震,墨濯的眸有瞬間的失神。
「那是怎樣?」顧夜白反唇而譏。
她疼得額上薄汗淺沁,幾乎便要哭了。
認錯態度並不誠懇。
疑惑。
顧夜白性子一貫淡然,臉上竟也聲色未動,只道謝謝教授。
顧夜白輕靠在牆上,臉上聲色未動,心裏卻也不禁自嘲一笑。
這個女人,還真不懂得客氣。他心下冷笑,面上也沒動聲色,只信手接過她的東西。
好一會,也沒聽見他的聲音,沁涼又微暖的空氣中傳來的,是若有若無的沙沙的聲音。
擁擠的人群里
這簡單的數句話,卻已含了要單獨授藝給顧夜白之意。換了旁人,已是大喜若狂。
眉峰一皺,顧夜白有了平生第一次的悔意。
這個古怪的男人。
「那麼明媚的顏色,花冠上的花還在開著,畫里少年年華正好,可他卻那麼寂寞。這世上,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幸福和快樂,他的哀愁悲傷又有誰去想過,無人問津,也不過是剎那芳華,還沒開盡已經凋謝。」
我對星星的認識僅限於北斗啟明。
「我來撐傘,你管好它好不好?」她笑。
悠言一時怔仲,垂了眸。
這女人似乎很有招惹人生氣的本事。
「警察捉賊,那賊反問,你怎麼捉我來著了。」
「下周周末學校影院的片子,你——可以和我一起去看么?當然,作為回報,我可以幫你做一些事情,只要在我的能力範圍。」她的聲音低低的,有點像做錯事的小孩。
怔仲之間,嘴角,突然微溫,卻是她掂腳把包子湊到他嘴邊。
「你說——」他口氣輕柔,眼神卻冰冷如魅,不著一毫感情。
樂吧。得意吧。
「嗯,逗你玩兒的。」
「年級也報了,會不報名字嗎?」他悠悠道,語氣閑適,似乎有點漫不經心。
這男人的眼睛真毒。
突然,聲息,不聞。
「你要我做你的模特么?」悠言微訝,羞澀了。
「小顧,如果我答應你,這對其他同學不公平。」
眉眼彎彎的女生彷彿和記憶里那個少年的影像重合。
雜誌上的畫作叫他大吃一驚,畫畫這玩藝和一個人的天賦年資是分不開的,他一向自視頗高,可是要達到顧夜白這水平,卻已是差不多四十歲時候的事。執教多年,從未遇到過如此奇怪卻又天份極高的學生。做學生的,費了心機來隱藏自己,為人師表的,卻無法眼睜睜的看一塊璞玉埋沒。
悠言訝,本以為他會帶她上寢室,卻原來別有去處,眉開眼笑,「不必爬九層樓級,那敢情最好。」
悠言抓狂,瞪向男人高大寬闊的肩背。
「接了份兼職,得自己養活自己。」他道,不卑也不亢。
「教授,如果我的作業還湊合的話,那我先告辭了。」他神色平淡,並沒半分受到誇獎的欣喜。
他開始了么。
「啪」的一聲,已然掛斷。
「要說也只能說謊,再說——」她苦笑。
泠便把自己那份微薄的生活費再分成兩份。除了正餐,哪吃過一份正式的早點或夜宵。
下課的鈴聲早敲過,這場突如其來的雨卻把幾乎所有的師生都困在教學樓門前。除去少數女生帶傘遮陽外,幾乎無人攜帶雨具。
這話一出,兩人都吃了一驚。
她的聲音,幾分惶恐。
兩人一傘漫入了雨中,背後是脈脈的人聲和潮亂的目光。
他卻好像很高興,但還是把手伸了過來,「衣服給我。」
顧夜白出來,見著的便是這幅情景;及至走到她跟前,她還在雲遊天外。
「一個星期後十二點半前把作業交上來,逾期不效,另外你那十個百分點還不足以打動我,把你為《原色》作畫的本事盡數拿出來,這是唯一的條件。」
他們從不爭吵。獨在學畫這事上爭執過數次。一度要放棄了,泠卻無論如何不允。
「行的,行的。十件事都可以。」
一下,有人臉都綠了。
嬌小的身子往後一仰,倚到石上,閉上眼睛。唇邊抿起抹淺淺的笑,
「這畢竟打擾了你的生活,我們又不認識,你並沒有理由更沒有義務幫我——你一定在想怎麼會有一個人這麼不害燥,臉皮厚吧。」她苦笑笑,「我確實打算放棄了。如果沒有那些畫,我斷不會喊住你的。很美的畫,我不希望就這樣被雨水毀了。」
「小姐,你一而再打電話過來,意思明顯,不達目的不罷休,與其以後遭到你的不斷滋擾,倒不如現在一了。有什麼請說。」
空中,似乎傳來她輕輕的嘆息。只是,一掠,已散,不必去捕捉。
瞟他一眼。
「那幅畫,」她低了頭,好半會才澀然道:「曾經,我認識的一個人也臨摹過。「
突然,生動了景緻。在這風微涼的雨天里增添了幾分喧鬧的暖意。
我抑鬱著正要走過去,背後有人輕輕笑問,「顧一一,也許你願意和我一起坐?」
炭筆輕輕移動,是在紙上勾勒著她的輪廓么。
「你懂畫?」
「不是畢加索的么?」話音一落,她突然意識到什麼,立刻噤了聲。
每年的這幾天,如果不靠酒精的安撫,他必定無法入睡,睜眼到天明。酒下空腹,胃便折騰得厲害。
我愣了愣,道:「衣服在路上被車子濺濕了,一個二年級的學長借我的。」
我滿臉黑線,「林海濤你這還是人話么!」
男人利眸在她身上一度,微微挑眉:「你說,你能期待和一個32,25,34的女人做什麼?」
「是的,你的猜測都對。我知道在電話里對你的請求有點無——」含糊地帶過最後一句。
男人的聲音淡淡傳來。
只是,眼前這個人,怎麼說,他身上的疏冷並非刻意裝扮,卻是從骨子裡一點一點透將出來。
顧夜白眸色微暗,末了,輕聲道:「教授,很抱歉我無法告訴你原因;您是我敬重的師長,我並不願對您說慌,請您體諒。」
氣氛莫名緊窒起來,她只覺心律也加快了。
「抱歉,是我多事了。」耳邊,是男人冷硬的聲音。
倘若陌路延伸
拽!這死人!
「頭低一點。」
「你肩前的衣服濕了,也就是說,你曾在外面逗留過,並且,你必定是從北面逆風之處而來。如果是順風,濕的該是你後背的衣服。」
把畫稿放到夏教授辦公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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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被帶到大本營和組織的兄弟姐妹認識的時候,我杯具地發現,這個原來是天文社。
夏教授微訝,對他的欣賞不覺又多了幾分,道:「小顧,如果你有什麼困難,又在我能力範圍的話,不妨跟我說,老師隨時歡迎。另外,你要保持現狀我不管,但以後每周六找一個時間到我的畫室來吧,你在構圖,色彩,甚至意蘊各方面都已拿捏得很好,我想和您進一步說說幾位畫壇大家的技法問題。」
一件帶著體溫的衣服卻披落在我身上,那是他的外套?!
「學校在北面的建築物就只有外語系的樓舍。而今天是星期一,全校所有專業的早課都排滿。」
你頭髮上粘了樹葉屑子。」
說完了,我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臉上大熱。
顧夜白微微一笑,「路悠言。」
「你剛才不是已經清清楚楚說明無可奉告了嗎?再說,你又憑什麼認為我一定會聽你的解釋?」
「我說,你丫滴的艷福到了。接下來是不是出去約會?傳說中的熱線美女啊——」
她至於他,矮了很多,傘本就不該由她來撐。
「什麼意思。」他陰沉地問。
立刻引來堂內來往的人的側目。是,爭執的戀人嗎。高大冷漠的男生,小臉漲得通紅的女生。
泠卻總輕輕說:「一個人吃不滋味。」
幾分鐘前,他似乎也說過同樣的話——心裏微震,長指,把她的下巴勾起。為她的一分倔強。
「可不可以請你先放開我。」
女人啃著包子,含糊不清的說著,咯吱咯吱的,像小老鼠。
「你這是什麼意思?」她被他禁錮在懷中,艱難地抬起螓首,顫聲道。
突然,他發覺自己無法忽略掉,一路上不管她如何的手忙腳亂那傘卻始終往他那邊傾斜。
最初映入眼中的是一隻握著傘柄,微微顫抖的小手。
「那小女生叫什麼?」
悠言吐吐舌,皺皺鼻翼,搗蛋的心思又起。
誰也不會去理會這樣一場無關重要的惡作劇,在這景緻斐然的校園裡,不過是一個似有還無的玩笑。
我的腦袋還有點轉不過來,這也算接吻嗎?不過,我和他,這到底算什麼?
「近日,你們繫上的輔導員該會把你請到辦公室喝喝茶。那幅情景,即使想想,也委實有趣不是么?」
我也想起一個問題,一個我忽略了很久的問題,只是第一次見面,他為什麼知道我的名字?
你是淡淡的
只是那重瞳卻隱約折射出幾分冷凝狠辣,眼皮底下透出幾分青澀,那是昨夜縱酒的緣故。
「這句話該我來問不是嗎?」他俯身在她耳邊,語氣危險。
顧夜白閉了閉眼,怎麼會有這樣拙的人。
「嗯,那我是不是可以這樣理解,剛才的推測都對了?」顧夜白笑,笑意,不達眼內。
這一天,便這樣過去。
「怎麼過來了?」他問Nina。
語氣淡定,沒有絲毫的懇求或者獻媚。
「名字?」
「這裏倒是很適合先什麼后什麼。」一路走,一路咕噥。
那時,他們年歲尚幼,還沒有謀生的能力,每個月來自母親哥哥的所謂責任的生活費少得可憐。他的畫畫天分卻已漸漸顯露出來,幾乎把吃用的錢挪到買畫具上。
把肩包交還給她,他本擬迅速離開,拔腳那一瞬,卻硬生生頓了下來。
「再說,我已經決定放棄了。」
顧夜白鎖眉,只冷冷看她。
「。。。。。。。」
皺皺眉,心裏把他腹誹一百遍,不甘不願把那件外套脫給他。
有點,亂了。
待得悠言氣喘如牛的跑到跟前,顧夜白已把眼鏡戴上,剛才種種,便如風過無痕。
比比二人身高,無法報復。罷,拎著她的小包子,咬牙,跟著他繼續跑路。
悠言黑線,倒。
眸光落在我的身上,雨冷的臉色突然微微變了,隨即又似笑非笑道:「衣服呢?」
顧夜白道:放鬆點,做你平常認為最放鬆的姿勢就可以。
就此別過
「怎麼不吃啊?味道很好呢。誰讓你約這麼早!學校飯堂餐廳都還沒開門,我可是跑老遠買的。」
Nina那廝立刻忘記了我,「第一天免課,那邊在選報社團。我們過來找一一一道去。」
當我們三個興沖沖地趕到熱火朝天的新生社團招募點時,發現么電影,動漫,棋社哪些不用怎麼動手的都爆滿了。
那日的情景,在腦里淡閃而過。
眼鏡男說:「學妹,你也去和大家交流一下吧。」
「等一下,這個你拿著。」那女生卻微急了聲音,旋即把自己的肩包拉下,向他遞去。
耳間,卻是她小小的叫聲。
「教授,我自願在成績上減去十個百分點。」
「我說過,如果你要繼續那個遊戲,我也必不罷休!」
「爬山。」
或許,這次是一個契機。
臉頰,不經意間便擦過他的嘴唇。
「把你的畫裝進去啊,這樣就不會濺濕了。」
六月的天,彷彿提前在四月。穿越了節候。
她懵然,隨即滿臉黑線,「還讓不讓人睡?」
一場遊戲,如果對手聰明,那才叫好玩,偏偏這女人如此拙劣。顧夜白眉間一漠,推門便出。
「明天五點三十到我寢室找我,你就知道我要你做的事。」
兩手相牽
眸光,卻突地和他的相碰。
記憶中,泠,那張純凈溫暖的面孔,即使受了再多的屈辱與白眼,在生活最困難的時候,眸內那份溫暖的笑意,自此至終,不曾褪色。
烏黑的眼珠溜溜轉,裝屍體。
芳子一臉紅色,Nina卻一眼酸意,低吼,「顧一一,你還說不是海濤的女朋友?你們都接吻了!」
「穿上。」
「你怎麼知道是我?」那邊卻反應驚喜。
「是你?」
「路悠言?」林子晏撇嘴:「路有凍死骨的路,念天地之悠悠,獨傖然而涕下的的悠,喜言是非的言?」
「這下你碰都碰了,我也不能吃了,如果你一定不領情的話,那就把它扔掉。」
雨勢很大,他不過濕了離傘較遠的左側衣袖,而她卻像在水裡撈上來一般,衣服濕了大片不說,所站立的地方,水漬淌了一圈,幾縷濕發粘在額上,整個狼狽不堪;見旁邊走過的幾個女生投來奇怪的目光,她吐吐舌,拿袖子胡亂擦了擦,朝他笑笑,也沒說什麼,就準備離開。
顧夜白不語,好一會才淡淡道:「不管怎樣,今天的事,我欠你一個人情。電影下周末公映,到現在還有兩周時間,你幫我做一件事,事了以後,應你所求。」
啊。
有什麼在腦里簇閃而過,他心中一動,銳眸微揚。
「不要讓我再看到你。」漠然揮開她的手,徑直前走。
「真的?真的?」她歡呼出聲,眉眼盈盈,彎成一抹淺淺的月。
現在,他終於有能力讓兩個人都過上優渥的生活。只是,那個可以同享的人么,卻不在了。
「做嘛?」她皺起兩管眉。
聲是蚊鳴。
悠言大怒,圓圓的眸狠狠瞪向男人。
男人的反應,她並沒看到,只鄭重地對他一鞠了,低聲道,「之前對你所做成的困擾,對不住了。我不會再來麻煩你。」
嗯,原來,打人,可以上癮。儘管,不過一回。
「那我們現在去哪?」
她猝不及防,只覺自己的手被扣在溫熱有力的大掌中,待要用力掙脫,那人眉眼一挑,修長的指節倏地收緊,力道之大,她的身子在瞬間落到他的懷中。
這林海濤怎麼回事?難道說他很想看到我出糗,我下次去他家一定告訴Susan姨。
行至半山腰,東方破曉,奪目的霞光拂面而來。
她低聲吟痛,「不是你想的那樣——」
北二棟宿舍樓前,一道帥氣挺拔的身影靜靜佇立。白色襯衣,藕色休閑長褲,男子俊美得叫人驚艷的面容,使得林蔭道上整幅景緻生動起來。
這聲音!
「我的問題你沒作答,你還有資格討價還價么?」
於是,我邁了一半的腳趕緊縮了回來。
她打,脫口,「還有這麼多考究。」
下意識看了他一眼,卻被他輕攬住,於是我繼續心跳加速繼續僵硬。
「最放鬆嗎?這可是你說的。」
他正靜靜地看著她,眼神柔和而專註,那薄薄的溫潤,彷彿一泓秋水細漩,把她慢慢吸了下去。
寢室里,聽罷,林子晏再次滾地。
然後,我不會動了。
她沒吱聲,只企圖把自個可憐的手從他的鐵臂中搶救出來,奈何無功,只得悻悻作罷,皺了皺小鼻子,嘴裏不知咕噥了句什麼。
不悅?為什麼不悅?為她臉上的暈紅,為她突然想起了誰?!
二人距離一段,她力氣小,力度不夠,無果。
我亦矜持著
眼睛一睜。
「逗你玩兒的,我沒有碰過。」
悠言不自覺咽了口唾沫,心跳,有點急遽。
這是他交給夏教授的作品中的其中一幀,這是他仿畢加索早年同名作品而臨摹,不過其中又加了自己的技法和創意。
糾纏到我綰髮的發卡
「這年頭還真奇怪。」他淡淡道。
自泠死後,他就再也不曾吃早點。
夏教授拿起圖稿,眯著眼,細細看了一會,末了,舒心一笑,「好你個顧夜白。」
他猛然一震。
一頂高帽子砸過去總不會錯吧。再說這男人的畫真的讓人驚嘆。
早前因承擔了一間雜誌社的插畫工作,向系裡導師夏教授申請了延交期中考的數楨畫稿。
如果不是他的畫,也許今天她不會在這兒,悠言不覺微微出神。
只是她那個滋味的樣子——他嘴角一展,也放進嘴裏咬了一口,滾燙的肉汁,味道,委實不錯。
「偷去就偷去罷,再說,這些我並不認為會有什麼人偷。」
她似乎是認識他了,但他的五官在她心中卻始終那樣的模糊不清,凌亂碎長的劉海和過厚的鏡框把他與她隔斷到安全的距離。
悠言大澀,吶吶道:「我沒有。」
永遠的離開,再也回不來。
他的孿生哥哥。
很久以後
不是沒有見過裝冷耍酷的男生。
顧夜白眼裡一冷,反手一扯一拉。
他生氣了?!
想了想,又加進一句。
他說,兩個人吃不飽。
顧夜白面無表情的瞟了一眼手掌,握了握,放開。
「既然這樣,那請問我為什麼要接受你的邀約?這個惡作劇到此為止。如果你非要繼續這個白痴的遊戲,我也絕不介意多生事端。」
他的眼裡一瞬間似乎跳躍過什麼,很快又消散隱去。
耳邊又傳來女子小小的笑意,「我昨天好像只說了不到兩句話。那個,你不掛電話了?」
向來平靜無波的心緒,突然竟起了絲隱惻,陌生的情緒,顧夜白微微一驚,手上的力道不覺加重數分。
這個男生身上似乎有股危險氣息,若有還無,明知道要排斥卻偏偏又被誘導著靠近。
林子晏叫聲慘厲。
「你這樣隨便亂扔,不怕東西被人偷去么?」
她手上吃痛,「呀」的一聲叫起來。
悠言一愣,猛地抬起頭,手一指,「顧夜白,你敲人?!」
說到後來,便是一副都怪你的表情。
驕傲又寂寞。
「我說小顧,你一直刻意把自己的美術造詣隱匿起來到底是為了什麼?」
二人的距離足以讓他聽清她的話。
悠言呆了呆,又微微苦笑,拍了拍胡思亂想的腦袋,快步跟上。
「你——」她拉長小臉,怒了。
我們的身子幾乎要貼在一起,我臉上一熱,便要往後退,他輕笑,「原來我真的被討厭了。」
眸中精光一閃而過,淡淡道了聲謝,伸手便去接她手中的傘。
顧夜白神色一僵,走到她面前,把東西遞迴給她。
泠指指肚子,笑,「這裏,也許不飽。但這裏——」拍拍胸口,「很滿足。」
他從沒沾別人口水的習慣。一怔,拿著食物的長指一翻。很奇怪,心裏倒沒覺得絲毫厭惡。
顧夜白瞥了她一眼。
嬌小的身影站在大門內側,側著頭,柔柔的眸光駐在落地玻璃上,兀自出神不知在想著些什麼。
美術系行政樓內。
這下麻煩了。
那微沁了涼意的雨水甫方落到身上,一把傘卻已在頭頂上方舒展開來。
微度了她一眼,把畫從襯衣里拿出,放了進去。
她又羞又急,正待出聲呼喚,他已迅速一腳踢開身旁一間空教室的門,把她往裡一帶,隨即往門上輕倚,重瞳逼視著她。
林海濤從門口走了進來。
好。真好。
他淡淡一笑,又收起表情。
「走吧。」
她,被擺了一道。
我悄悄跑掉。我爸的柔道據說很好,並不代表我會,我可不願意被「甩」來「甩」去。我爸媽的畫都叫一個骨灰級,我好像也被遺傳了點,那我還去畫社做什麼。
景物似乎便在瞬息變換。
「我必然盡心儘力的,只要我能幫你做。」
明明是陽光嫵媚,轉眼雨落珠盤。
以F,S作頭文字的單詞早被男生們用了無數遍。其中頭等憤青者當數林子晏。
夏教授拍拍他的肩膀,讓他離開。心裏升起了莫名的憂患,在這個學生的畫中,他看到了驚人的才華,但同時,他畫里濃重灰暗的色彩和怪誕另闢蹊徑的表現方式不由使他想起北歐美術大師歐克,其童年充滿了黑暗的經歷,是以其畫作構圖荒誕不羈色調陰暗濃重,這二人倒數分相像。
「再說,上你寢室做什麼?你不會是壞人吧?」她小嘴微攫,腹誹加咕噥。
她羞愧,眼珠溜溜,瞟了他一眼,又靠到不遠處的一個位子上。
困惑於他臉上陰鬱的神情,悠言踱步到他身邊,仰了頭輕輕道。
天色尚未破曉,只在東方透了絲魚肚白。
衣衫半濕,裹出纖瘦的曲線,小小的身影拖著緩慢的步子,漸漸便要消失在眼前,顧夜白一闔眼睛,又睜開,道:「非我不可?」
「一一,誰的衣服?」
他們比誰都更清楚,在這世上,再也沒有誰肯施予一份關愛給他們,要活下去,必須堅強。
「也對。它們也只有在合適的人手中才可以化腐朽為神奇。譬如你。」
他嘴裏似乎逸出絲嘆息,然後,他的唇落到我的眼睛上。
凝向那依坐在小岩石上的女人,顧夜白皺了皺眉。
有人淚奔,倒。
最終,言止。
臂上一暖,一隻柔膩溫軟的小手觸上他的肌膚。
母親,很早便過世。操勞的,傷心的。竟然相信過那男人可笑的愛情。
「。。。。。。」
耳邊,非常熟悉的聲音在尖叫。
「謝謝。但我沒吃早點的習慣。」他淡淡道,疏冷,有禮。
電話那端啊了一聲,又悶了聲息,「你繞了個彎子罵我。」
我們是攜手與共
冒雨過去,畫稿顏料遇水即化。只是他向來沒有爽約的習慣。瞥了腕表一眼,顧夜白再不猶豫,把畫稿往襯衣里一塞,不理會背後林子晏的嚎叫,快步往台階走下去。
還是他日、再相逢
模樣稀鬆平常,倒是那眉眼彎彎,乍看上去,煙疏淡月,幾分悅人。
我不明白為什麼高中部就有這麼多社團,是為了被當的童鞋可以加分而存在嗎?也沒時間給我去思考這個沒有答案的問題。
「顧夜白,我突然想起,你手上那個原來是我剛才咬過的。」她圓睜著一雙眸,定定看著他。
他鬆開對她的鉗制;她也急急退了數步,腳下一個踉蹌,卻碰上了桌末,轟隆一聲響,回聲一室。
他似乎無法說不了,不是么?再多,就顯得矯情了。
「顧同學,也許我不招你待見,不過好歹我們也要相處一段時間,也不好老是『喂』『哎』,『同學』這麼叫吧。」她格格而笑,道:「我知道你叫顧夜白,你還不知道我的名字呢。我叫路悠言,路遙知馬力的路,悠悠寸草心的悠,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言。」
突然想起什麼,又一溜煙跑到顧夜白面前。
她心虛,瞟了他一眼,吶吶道:「真的。」
他的手真好看,骨節分明,修長有力。
「顧夜白——」悠言怒,隨手扼殺了一把生命,一坨草扔了過去。
魏子健,腦里映起那抹矯健的身影,臉上不覺一熱。
瞬刻,卻是她張牙舞爪的笑聲。
「哦,謝謝。」她臉微紅,俯下螓首,讓老大伺候。
說罷,抬腿便走。
甚至,他們的父親並不愛他們的母親。包養一個女人,不過是有錢人餘暇時的調劑。玩過,隨手棄了,又有誰會說什麼?
她這時倒是有了覺悟,大概猜到顧夜白來這裏幹什麼。
「你怎麼知道我是外語系的?又怎麼知道我蹺課?」
他,到底是誰?
「後來,我想,當面請求比較有誠意,可是,在見到你之前,我突然決定放棄了,不騙你。我是真的決定放棄了。」
顧家,豈止是大戶之家,旗下藝詢社,所涉獵的產業,坐擁資產億萬。
一愣之下,她點點頭。
你白色的襯衣
「等一下,你就不要聽我的解釋了么?」
「可是我——」我一急,踮腳湊到他耳畔,「後面弄得很臟,而且看到那個了。」
不覺,長指彎入掌中,他冷冷道:模特最重要是五官和形體突出,有時找不到好看的,丑不拉嘰的也行。
「嗯。」
突然厭惡這場突如起來的糾纏。
「怎麼。」他道。
那落在眼睛上的一下,咬了咬唇,我只覺得全身都熱透了。
顧夜白唇線一揚,長指往桌上調色盤一拈,淡淡道:「子晏,這個給你。」
「哦,原來是這樣。」他嗤笑一聲,也不說什麼。
她又埋頭呼哧呼哧的吃,豬么。
「理由。」夏教授埋首書案,眉眼未抬。
奇怪。
泠有時會打趣說,白,你的一張畫紙一支筆抵多少個包子了啊。只是生活再難,他也支持著他學畫。
「什麼?」她明顯呆了呆,當回過神來,那修長挺拔的身影卻已消失在轉角處。
「我還是第一次做別人的模特。我的樣子還可以么?」
不管是大大咧咧的林子晏,還是冷漠沉邃的顧夜白。
然,不過幾下,他即頓了腳步。
悠言沒料到顧夜白要來的卻是這座學校后側的小山。
「我沒遲到吧?」悠言撫著胸口,道。
我微微一笑,「學長好。」
打死我也不去哪些什麼文學社,新聞通訊社,要寫一大堆稿子。Nina說要報柔協,理由是裏面男多女少,芳子報美術社,興趣所在。
「嗯。」
兩通匿名電話,外加今天的「巧遇」?!他冷笑。
顧夜白瞟了一下腕表,分針正好指上五點三十。
這個顧夜白,這樣的一身才華,假以時日,必成大器,千萬別走了歪路才好。
一個人是寂寞,兩個人才是生活。
聽出她語氣里的后怕,他譏諷一笑,正要掐了通話,她卻嘟囔一句:「我改天再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