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傾城靈異偵探事件簿》第一部 流光之瓶

第九章 阿舞

第一部 流光之瓶

第九章 阿舞

我認為,那是我們的朋友時期,阿舞最深的一次掏心。〗
直到蘇眉中了一張獎券,我們決定到歐洲留學,並且想尋找阿舞的時候,才發現找不到她了。
我們精神都一震。
我狐疑地看著西域,這個人不是有很多傳奇經歷的嗎,也應該經常跟這些人打交道,怎麼沒有這樣的眼光。難道真的是愛情可以蒙蔽人的眼睛?
只有在喝了好多酒的深夜,阿舞才會跟我們說話。
離開孤兒院后,我和蘇眉做著零工,等著長大,每一天都是漫長而難挨的,但每一個明天都是不可知的。
「我當時就發瘋了,說相信他說的所有話,假如真的可以辦到的話。」西域現在的樣子也很像瘋子,眼球紅絲滿布,目光死死看著遠處。
〖有一天深夜,我們在等流星,等到快天亮的時候,阿舞是最絕望的,她說了一句話:「如果不能與眾不同,我寧願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儘管大家從小接受的都是教會的教育,愛世人,世人愛我之類,但大家都是貧困線以下的兒童,自己什麼也沒有,很多的時候,就會去爭奪別人有而自己沒有的東西。
我們去找她,一個月後,有人告訴我們,今後,再見著她,也不要跟她打招呼了。因為她的工作的關係,她已經是另一重身份,變成了另外的一個人,她再也不是任何人的朋友了。
學跆拳道那時,我們快十五歲了,就要出來自力更生了,我們平時所談論的,大多是將來要怎麼怎麼樣。
一次蘇眉給她改名字,說跟她的姓好了,叫蘇舞。阿舞本來很喜歡,後來覺得是牧羊蘇武的諧音,馬上就翻臉了,說蘇眉你是要我下半生苦命不是。我們才知道有點自閉的阿舞其實很在意自己的將來。
我嘆口氣:「也許,她真的在那裡休假呢,因為那裡不會有人會認識她。而槍,我想她是不會帶在身邊的,一個潛伏的間諜一旦拔出槍來,他的存在價值就消失了。」
我忍不住翻白眼,還有貨物出門,三年保修呢。這丹尼爾拋出這樣的話來,自己的身份卻如謎,也難怪要出大價錢來找代罪羔羊,找人替罪。這一招金蟬脫殼也算是江湖常見的伎倆,可恨的是偏偏找上我的偵探社來,讓我跟蘇眉活活當了倒霉鬼,冤大頭。
我們害怕她會如她自己所說那樣,放棄這個世界,於她而言,那是很容易的,她是那麼喜歡坐在摩天大樓的天台上俯視芸芸眾生,只要她的眼睛被萬家燈火晃得花了,想閉一下眼睛,那麼她的世界就會驟然變成黑暗。
「他說我心中有一位神秘女郎,但已經失去,如果想重見她,就必須相信他。」
「流血不是比流淚痛快多了嗎。」
西域忽然笑了起來:「那是他們給我面子。」他一笑之間,得意之情躍然眉間,傳說中的西域,霸氣一瞬湧現。
「他告訴我有這樣一個瓶子,可以使時光倒流。」
就這樣,我們再也沒有在茫茫人海中遇到阿舞,我們失去了我們的朋友。
女孩子跳下來,滿不在乎地拿衣袖抹抹鼻子,白襯衫袖子上馬上一灘洇紅。
西域看著自己的手掌,好像在研究掌紋,半晌,他說:「我看不出來你們的行動有什麼把握,更糟糕的是,我也研究不出來我的加入對大局的影響有多大。」他放下手,對我說:「可是,我必須得到那個瓶子,因為,看來那是我重新見到阿舞的唯一途徑。」
我們像傻子一樣站著,蘇眉問:「沒有了嗎?那個丹尼爾說的話。」
那天我又被高班同學搶去筆記本,還被追著跑了大半個校園,獨自躲在操場的大樹下哭。
我嚇一大跳,一個女孩子,倒吊在單杠上,像一件什麼體育用具似的,沒有動作地靜靜掛在我旁邊,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
確實,阿舞,她的職業不會允許她和任何一個人戀愛,也不會允許她在任何一個地方停留,她註定漂泊,從她選擇的一刻起。如她所願,她成了一個消失在世間的與眾不同的人物。
一面想,我一面恨得牙痒痒。相信這傢伙如果不是想到拉我們上賊船,這些江湖人物也不會那麼容易就給他矇混過關。
那時我和蘇眉都很瘦弱,在孤兒院外卻有關照的人,每月都會捎點東西來,於是我們就是被欺負的首選對象。
她不止是滿足了一個願望呢,她滿足了自己平生僅有的兩個願望,有多少人可以做到這樣呢,但不知為何,我的心中,只覺得憂傷。
他顯然是很不想接受現實的樣子。
半響,西域慢慢說:「你們是說,她……但是,我遇見她的時候,她怎麼一點也不像在工作的樣子,她的樣子,就好像是一位千金小姐偶爾到一個風景好的地方休假一樣。你們是否搞錯了,我一點也感覺不到她受過訓練,也沒有看見過她的槍。」
那天我哭得日月無光,校道上經過的學生們紛紛側目,身邊卻突然有人若無其事地明知故問:「你在哭嗎?」
蘇眉跟阿舞的性格其實相差很遠,愛好也不同,不過她們總算一起做了一件事。她們在上中學的時候一起去學跆拳道,蘇眉已經是很有天分的了,但阿舞,老師說她是百年難遇的奇才,願意免收她的學費。只有在說到這些時,阿舞暗淡的眼神里才會閃動一點火花。
我猶豫,「可是會流血啊。」
她沖我笑笑:「下次想哭的時候,學著倒吊,保證你的眼淚會倒流回去。」
我發現她的衣服比我整潔得多,判斷她沒有危險性,隨即覺得好奇,暫且收住哭聲,開始發問:「你為什麼倒吊?」
其實,我與蘇眉都是在孤兒院長大的,不只我們,還有阿舞。
西域也不在意我們的眼光,只是垂眼盯著地上那並不存在的碎片,緩緩說:「所以,那個瓶子是一次性的,我花任何代價都要先把它得到手。」
女孩子不說話,臉上的血管開始充血,然後,開始流鼻血。
我嚇壞了,「快下來也,你流鼻血啦。」
西域皺皺眉,想了一下,忽然「啊」的一聲:「還有一句『只有真正相信它的人才能得到它。』」
當年我們進的是教會的孤兒院,條件還算不錯,七歲的時候,我們被送去一間教會學校接受義務教育。
這種場合,阿舞總是很沉默,蘇眉常說她靜得像一塊化石。到了初中快畢業的日子里,阿舞真的快變成了一塊化石。
我說:「你是說,那些富豪們因為心志不堅,所以才敗在西域手上?」
忽然之間,我想到一個問題:「那個丹尼爾怎麼會知道瓶子可以這樣用法?他可有告訴你們?」
※※※
我們對視一眼,想是因為西域的面子問題,瓶子才沒有以更高的價錢拍出。
「他這樣說『你手捧瓶子,雙手高舉過頭,大聲說出你想回去的日子,然後,把瓶子摔碎。在瓶子破碎的一刻,你就回到了過去。』」西域也作出那樣一個動作來,雙手像是包著什麼東西,抬往頭頂,然後,驀地一松。
西域看看我們:「你們知道,找到我並不容易,但是他找到我。我很驚訝,跟他聊天。他像一個拿水晶球的女巫,說出我心中所想。」
我明顯看到,「間諜」兩字一出口,西域身子就一震。
我與蘇眉租住著人家的天台屋,每天擔憂著今天的肚皮,明天的工作還有天氣,自然而然的,阿舞已經有大半年沒有跟我們聯絡了。
那就是我第一次認識阿舞,那個比我大一歲的女孩在初次見面的時候就告訴我流血比流淚要痛快得多。
有一天深夜,我們在等流星,等到快天亮的時候,阿舞是最絕望的,她說了一句話:「如果不能與眾不同,我寧願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我們敘述結束了,一時大家都有點靜。
在孤兒院的規條很嚴格,發現有違規的事情會被關禁閉,只有在上課期間,離開了孤兒院,可以不受規條限制。所以在上學的時候,一些本性並不那麼純良的大班同學就會開始展現他們的本性。
話說回來,當年我可是一個愛哭鬼,眼睛淺得很,一點小事都哭個嗚哩嘩啦,從小就流光了這輩子的眼淚。
我認為,那是我們的朋友時期,阿舞最深的一次掏心。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西域突然說:「那個丹尼爾,找到我。」
西域已經說出了要得到寶瓶的理由,卻是那樣的令人難以接受,但西域卻又沒有理由去騙我們。難道,那些非常人物都是為了同一理由來到這裏?他們也希望時光倒流?
西域說:「這個問題我恰好問過,他的回答是這是他的先人傳下來的東西,流傳下來的訓示就是這樣,他從來沒有懷疑過。他並且說,假如瓶子無效,可以原銀奉還。」
我們都瞪著西域,他的話令人難以置信。
康柏說:「也許是在煽動你們,要你們不管付出什麼代價,都要得到它。」
那又是什麼意思?
阿舞原來是半個日本人,她的全名是井上舞,很美,但她不喜歡。因為這個姓,她被欺負的次數比我和蘇眉加起來的還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