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龍之故鄉
第四章 導遊小丁
康文：「丁景龍的確很可疑，可是我們並沒有什麼有力的證據。就算他盜用了別人的導遊證，這也並不算什麼。」
我跟康文交換一個眼色，我小心翼翼地問：「那麼柯盈或者丁景龍跟那個叫松小冰的熟么？」
康文拗不過我，我帶著錄音機和通訊儀器自己去找小丁。
小丁側側頭：「那位邵先生呢？」
我索性說：「不錯，目前為止我懷疑你，等拿到確切證據就報告給警方。你是為了柯盈失蹤才幹了這許多事情的么？」
我對著他的方向，盡量溫和地對他說：「你逃不出去的，跟我走，自首吧，我會盡量幫助你。」
小丁身子劇烈顫抖，似乎已經控制不住自己，他的眼睛越來越亮，似乎要噴出火來，似乎正有什麼驚人的秘密要自他的嘴裏吐露出來。
我趁機笑說：「小丁啊，上次你不是在這個轉彎角說了一個故事嗎？今天怎麼不說了？」
「這是一件麻煩事，我跟她們並不很熟，自己說出來認識她們對警方也沒多大幫助。我自己是沒有犯事的，就怕警察們小題大做，找我的麻煩。」
小丁身子劇烈顫抖，似乎已經控制不住自己，他的眼睛越來越亮，似乎要噴出火來，似乎正有什麼驚人的秘密要自他的嘴裏吐露出來。〗
黃老師見我們的神情不相信，就又說：「前年同學們來我家拜年，丁景龍也有來，也是不多話啊，跟別的同學好像格格不入，自己躲在一角，就跟一個女同學柯盈說話。」
小丁身子一讓，似乎用力推開了什麼東西，我驀地覺得地下堅實的岩石裂開了，身體往下直墜下去。雖然意外，但我的反應本來足夠我把住身邊的岩石，但是，黑暗之中，我並沒有把住岩石，反而，我誤打誤撞地一把扯住了小丁的腿。小丁驚叫一聲，立足不穩，被我一把扯翻。就這樣，我們兩個無所憑藉地直墜入
這油卻澆得不是時候，小丁忽然垂下頭去，看著自己的腳尖。他的眼睫毛很長，電筒的光照射下睫毛在他的眼瞼處留下兩排陰影，不住顫動。但這顫動終於慢慢停止，他長長吐出口氣：「你弄錯了。」
「哦」我打趣：「你還睡得著覺？」
一衝進彎角處，我發現小丁手裡的手電筒光消失了，他隱藏在了黑暗中，或者，已經離開了。
因為伸手不見五指，我們走得很慢，走了有三五分鐘，我的好奇心上升到非常的高度。如果我沒有記錯，上次小丁白天帶我和康文來的時候，走到這上下，洞窟已經到了盡頭。
「是啊，那也是一個很內向的女生，不過人以類聚，他們倒是挺合得來的。可惜，柯盈這乖孩子出了意外……」說到這裏，善良的黃老師眼圈都紅了。
我們來到黃老師家裡的時候，黃老師已經把照片本子準備好了攤在桌子上。大合照上的少年男女臉只有指甲大小，看上去有點模糊，但我們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丁景龍，那時的他眼睛大大，略帶憂鬱，並無今日之俊朗，但輪廓宛然，果然就是我們的小丁導遊。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我問：「這洞不是已經走完了嗎？你要帶我到哪裡？」
我手一按地，身子向前竄出，用個掃堂腿向前掃去。「啪」我的腿果然掃在一個人的腿上，那個人摔倒在地。我再上前要逮他，他的反應也很快，連滾幾下，避了開去。
校長沉吟了一下：「一般來說，每屆的學生只會在檔案室里留下一份檔案，因為每年畢業的學生都會不斷增加，他們不太重要的檔案也會隔一段時間就清走。照片屬於不算很重要的檔案，通常檔案室里只會存一份，而該屆的畢業生每人手裡都有一份。」她忽然推了推自己的眼鏡：「對了，班主
「什麼其他的人？」
小丁冷冷說：「我只殺了兩個討厭的人，其餘的人去了陪柯盈。」
小丁的神情平靜，有問有答，似乎有備而來，我不能從他表情和話語中找到半點破綻。
小丁笑了笑：「他就放心讓你一個人留下來？這裏可是專吞女人的魔窟哦。」
「你跟她們明明是同班同學，為什麼要裝不認識她們？」
「松小冰？他們是完全不同的類型，松小冰嘴很八卦，不過心地是不錯的，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大嘴巴了。是了，念書的時候她跟柯盈吵過一次架。對，那時丁景龍好像激動得要打人，他還是挺護著柯盈的，聽說就是因為這個，松小冰說了是非，柯盈跟她理論就吵了起來。那時我查清楚了還不是早戀，就出面讓松小冰給兩個同學認錯，柯盈比較記仇，當面說是沒事，往後就沒答理過松小冰了。」
康文看著我：「你別冒險。」
沉默寡言？我跟康文對看一眼，這個丁景龍真的就是我們認識的小丁導遊么？我們認識的小丁導遊表情豐富，口才和表演天分極佳，甚至還嚇到過我。這樣的人，少年時代居然沉默內向？！
※※※
黃老師對我們的幫助很大。
說起丁景龍，黃老師說他在學生時代很內向，沉默寡言，經常獨坐一角沉思什麼，成績中等，從來不會闖禍，屬於不必讓老師擔心的類型。
我又沖他笑笑，擺出一副瞭然於心的樣子。
等了又等，小丁遲到了。
我一愣，忽然側身有人撲上來，我身子一讓，但那人的襲擊目標並不是傷我，他踢去了我的手電筒。手電筒重重砸在洞壁上，滾落下來時似乎磕鬆了電池，洞內，現在一片漆黑。
看上去像是有人刻意要毀滅什麼證據似的。
「其他失蹤的人，你不是也曾經嚇過她們么？」
一路上的氣氛壓迫，語言擠
「他今天有事，已經離開了藍山市。」
我們都一愣，我趁機問：「柯盈失蹤前聽說談過一個男朋友，老師你知道是誰嗎？」
我問：「除了檔案室，還有什麼地方可以找到當時的畢業照？」
我沖小丁笑了笑，表情有點神秘：「今天下午你有空么？我想你帶我再去探探那謎窟。」
雖然形勢並不算對我有利，在黑暗中跟著他走也是非常危險的事情，但是他說的話充滿誘惑。
小丁回頭笑：「你上次來過，我就帶你隨便轉轉好么？」
小丁的笑容明顯有瞬間凝結，但隨即說：「沒問題，你四點在洞窟入口處等我吧。」
「你想知道？過來，我帶你去找她。」
下午四點，我來到洞窟前等小丁。
我深深吸一口氣：「好，我跟著你。」
小丁笑了笑，神色開始有點不自然起來。
那個喪心病狂的小丁，一定是用石頭來砸我。
小丁的肩膀抖了一下，回頭時臉上掛著笑容：「真有那麼說過么？呵呵，怕嚇著你呢，所以我這次沒講。」
熱心的校長幫我們撥通了柯盈班主任黃老師的家庭電話。
我也笑，有意無意語帶雙關：「有你的專業帶路，加上我自己多加提防，不怕不怕。」
柯盈、丁景龍和松小冰的確是同班同學，而且在拍畢業照的時候，松小冰就站在丁景龍的後面，可是，當天在現場認屍的時候，丁景龍卻說不認識松小冰，他刻意隱瞞了他們曾經是同班同學的事實。
剛移動了不過半米的距離，有猛烈的風聲襲擊在我原來的位置，與岩石相碰，發出了很大的響聲。
功虧一簣。我極為不甘心，疾步追進去。
我笑笑：「你的好朋友和對頭一個失蹤一個死了，你怎麼還能睡得著覺？」
我們相距不到五米，在黑暗中對恃。
而我則在前排靠邊的位置
他轉身就走，往裡面急走，似乎想把我一個人留在這裏。
「陪柯盈？什麼意思？柯盈還沒有死嗎？」
我笑：「你遲到了。」
「柯盈？」
〖一路上的氣氛壓迫，語言擠兌，就是為了在這一刻圖窮匕見，逼他現形。
他的情緒居然忽然就冷靜下來，在這黑暗之中，他似乎恢復了自信。
「不，你像上次一樣重新講解一遍，有時不妨再嚇我一嚇，我會付足你導遊費。」
我一次次地看表，看到四點三十一分的時候，有極輕極輕的腳步聲從身後接近我。我盡量自然地回過頭，正是小丁向我接近。
小丁正在帶客人，臉上神色並沒有異樣。我偷偷瞄了一眼他掛在胸前的導遊證，那上面的名字已經換上了丁景龍，對別的旅客，他用的是自己的導遊證。
不僅如此，他還盜用了別人的導遊證，他似乎想模糊自己的身份。當然，熟人是無法隱瞞過去的，他使的障眼法，不過是針對我們這兩個人生地不熟的外地人。
於是小丁在前面帶路，我跟著他弄出來的聲響往前走。
小丁道：「有嗎？」
我點點頭：「這人城府還挺深的，人也轉變得大，什麼內向寡言，以前一定是裝出來的。這樣的智能罪犯，不逼是不行的。」
為了進一步證實小丁導遊是不是就是柯盈的同學丁景龍，我和康文費了周章去找柯盈那屆畢業生的畢業照，不料卻拉扯出了另一樁偷竊案來。
我馬上蹲下來，摒住呼吸，盡量輕地向旁邊移動。
一個月前有個賊潛入了旅遊中專檔案室，把檔案室翻得一團糟，校方當時卻只著意丟失了什麼財物，事後點算過重要財物都沒有失竊，就迷迷糊糊表面調查一下就算了，根本還未明確被偷去了什麼東西。直到現在，我們這麼一查，學校才發現，檔案室里不見的恰恰是柯盈那屆學生的校友去向表和大合照。
我只好說：「我們進去吧。」
黃老師搖搖頭：「這個我就不太清楚了。」
早戀？
我假設：「丁景龍是柯盈的男朋友，柯盈意外出事，丁景龍就性格扭曲，製造了一系列的意外來給自己的女朋友陪葬。」
小丁站住了，撓撓自己的腦袋，「上午累了點，我睡了個午覺，差點忘了約了你。」
小丁一直在重複他上次的講解，我只微笑在聽。我聽得出來，雖然強作鎮定，他的講解水平對比上次大幅度下降，明顯開始緊張。
我笑：「你就怕嚇著我，那其他的人呢？」
康文則指指他背後一行，「這個，就是松小冰。」
小丁瞪著我：「為什麼睡不著？」
小丁站住了，回過頭來，目光炯炯：「原來你們懷疑我。」
我們一路走進內洞。
「當然有，你別走那麼快嘛，上次你不是說這拐彎車得很滑溜，就像推棺材的彎道么？」
「不明白？」我逼近去：「一定是你，你把其他的人屍體收藏到哪裡去了。」
太陽開始下山了，洞里非常陰黑，小丁和我都亮了手電筒，還是覺得黑森森。
我再澆一瓢油：「你坦白交代，我帶你去自首，刑量會減輕很多的。」
黑暗中那個人冷冷說：「你騙我，我殺了人，怎麼可能輕判。」
小丁嘿嘿一笑：「你的記性和方向感還不錯，對，這裏已經是洞窟的盡頭，我是帶你再看一次這個深洞的，上次我跟你們說過那個吃人洞，柯盈就是給它吃了下去。」
這個人真的已經瘋了，我生氣：「你搞什麼鬼？」一邊急步搶過去，伸手要抓他。
小丁愣了一下，隨即就平靜地說：「知道她們出了事，我的確也挺難過的，不過還沒至於睡不著覺。」
小丁瞪著我，臉色很僵，良久勉強笑笑：「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