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吸血三世情
第八章 獵人和蝙蝠軍團
我們又開始爭論，誰該拿著石頭衝出去。
可是一隻手比我的更快，蘇眉已經將石頭搶著拿在手裡，光憧因之出現了防護陰影，有蝙蝠已經趁勢潛入，她握住我的手，我絕望地推讓，蝙蝠已經大批往我們壓過來。
我嘆了口氣，只有站住，勇敢地回頭問她：「你要幹什麼？」
這是恐嚇？
那是蝙蝠！
她再次說：「把石頭借我！」她逼上一步。
掌握著吸血鬼之石的人慢慢轉過身體來，問我們：「你們沒有事吧？」
不知是否吸血鬼牙齒里的毒液已經通過傷口滲入了我的身體，我一開始快速跑動，就覺得傷口發燙，然後這感覺又慢慢往身體蔓延。只跑了一會兒，那熱辣辣的感覺已經佔據了我半邊身體。
我跟蘇眉也沒來得及打招呼，已分別一個打滾，滾進了光憧保護區，才知道，人在求生本能的驅使下，動作多麼敏捷。
聽上去像是在擔心我，但是這當然不可能。這種後果我自己也早已經猜了出來，但現在聽她這麼一說，心還是沉了一下，但這並不是示弱的時候，我大聲說：「我就算死了也不會將石頭交給你的。」
「蘇眉……」
那雙眼睛眼梢高挑，眼神異常凌厲。
她開始邁步走過來時，我已經退出五六步，然後，轉頭飛跑。
這一定是借口！難怪幾乎所有攔路打劫的小賊嘴裏都會說：「兄弟，借你的錢包使使。」
好不容易回到偵探社，我們驚魂未定。
蝙蝠群分而為二，一部分向蘇眉藏身處撲出。
「為什麼？」
忽然，一隻手搭在了我肩上，我嘆了口氣，回身攻擊。
這種語氣通常出現在靈異電影里，鬼怪颼地逼近來，輕輕說出這句話，連帶朝你脖子呵氣。你嚇得一激靈，那東西又颼的離你十米開外。
一陣恐怖的聲音打斷我們，我們同時回頭，身後兩扇窗戶於此同時被撞破，憧憧黑影，漫天向我們壓來。
我用力將蘇眉一推，我側身躲在一張翻倒的圓桌後面，蘇眉敏捷地著地一滾，也已藏身於另一端的沙發后。
獵人的眼睛盯著我，很詭異的神色，我分析不出來那是否敵意，我的背脊挺了挺。
「什麼嘛，你不也是？你又什麼時候聽過的話了？」
我從她站起來開始，一直往後退。顯而易見，我跟她的實力顯然不
我們屋裡大開著燈，外面要比屋裡黑，可是還是可以看見無數的黑乎乎的東西成群往我們的窗戶和門撲來。
〖我們推讓的手之間多出來第五隻手，那隻手強橫將石頭趁亂奪了過去。我跟蘇眉驚訝地抬頭，還來不及反應，那個人很快將自己的手臂一劃，劃出一道口子，將鮮血滴在手心的石頭上，她的血，居然是綠色的。〗
蘇眉擎出的不是噴火槍，而是滅火筒，噴出來的乾冰，瞬間白霧瀰漫，一隻只蝙蝠被凍得血液凝固，直直掉落地面，身上覆一層薄薄的霜。
蘇眉憤憤地說：「給你！」她張開手掌，掌心的紅色石頭吸收了陽光，忽然發出比陽光更強烈的光芒來。
但我顯然過於樂觀。
※※※
是獵人，那個獵人，她終於得到了石頭！
但因為我正急著轉換位置，打算用噴火槍先抵擋身後攻來的敵人，這一拋，我並沒能騰手接住。
我說：「不錯的法子，蘇眉，你的身手比我敏捷，頭腦比我靈活，你去搬救兵。」
蘇眉已經連手掌帶石頭往她額頭拍過去。
蘇眉將石頭交給我，握在手裡，冰涼冰涼的，令我的發熱的半邊身子慢慢退了熱度。
情況已經不容許我們再討論下去，「喇喇」一陣令人心悸的聲音響起，「啪」的一聲，正南面窗戶的一根木條已經綳斷，一團蝙蝠隨著衝力翻滾著飛了進來，往我們衝來。
她的神情有剎那迷惑。
身後聽不到腳步聲，可是有一個非常貼近的聲音在我耳邊說：「別走！」
還差八米，六米。
暫時門還是安全的，可是窗戶的玻璃早已經被撞得粉碎，雖然我們事先將木條釘得非常緊密，蝙蝠們並不能從木條間隙里擠進來，可是它們還是鍥而不捨地撞著，黑色的翅膀和毛毛的爪子不是自間隙外面伸進來。這種狀況，任誰都看得出來，誰不可能維持到救兵回來。
我冷冷地說：「不可能！你傷害我的朋友，與人類為敵，在沒有一個很好的理由之前，我不會跟你有任何合作。」
「蘇眉，男爵很好相處的人，你去一定可以。」
而我，什麼也說不出來。我只是將手慢
「真是，認識你這麼久以來，第一次看見你害怕成這樣的樣子，真是不枉此生哪。」蘇眉居然還在大聲抒情。
「借給我！」獵人狹長深邃的眼睛里閃過一絲奇怪的神色，但是美麗的臉還是沒有任何表情的。
獵人輕聲說：「不！」她的語氣里非常驚惶。
我嘆了口氣：「我們一直處在下風，只能依仗一塊石頭，這真是令人氣餒的事情。」
喜出望外，絕處逢生。
我默不作聲。
蘇眉瞪我：「我才佩服你，這麼危險的事情，你居然把護身的東西留給我！而且還被吸血鬼咬了，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她緩緩說：「作為人類，你的體能和反應已經算是出色，可是，對於我們，或者吸血族來說，並不具備威脅。」
突然之間，巷口有人大聲叫：「石頭在這裏，你要就來拿。」
「嘿嘿嘿，這偵探社沒有了我，還是叫傾城偵探社，沒有了你，叫什麼名字呢？蘇眉偵探社？用來賣海鮮么？聽我說，拉著邵家兄弟來入夥好了，他們兩個很能幫忙的，跟他們合作，我們有賺沒蝕。」
我氣結：「真不知是因為什麼才跟你交上朋友的。」
這種暫安的情形，其實比剛才的更驚險恐怖，我們都知道，很快，我們之中至少有一個是要死在這裏了。我伸出手來，與蘇眉的互握，對方的手裡都是冷汗。「你」我們兩個同時脫口而出，同時又閉嘴苦笑。
「什麼話？第一次是你去的，你熟悉狀況，這一次也該你。」
石頭，我們眼睜睜地看著它墜地，還彈了一下，滾了兩滾。
對方直截了當答我：「把該隱的石頭給我。」
現在我們兩個已經裝備地跟飛虎隊差不多，打算呆在這裏六個小時，為保衛我們的生命而戰。
我跟蘇眉背靠背躲在石頭髮出的光憧下，光憧外面，集合著越來越多的蝙蝠，慢慢的，屋子裡面已經充滿了，燈光被完全遮住，四處都是撲翅聲和動物腥臭的味道。空氣越來越稀薄，每次我們的武器發射出去，打落蝙蝠現出的漏洞總是由後來者眨眼之間補了上去，而焦臭味只有令空氣更令人窒息。
我的身體剛一晃動，蹲下的女獵人已經有所警覺，她驀然抬頭，向我盯來。
我還沒有
獵人的眼睛里有了種很奇怪的神色，她說：「你們人類，都是這麼奇怪的么？為了某樣東西捨得連最寶貴的性命都放棄？」
獵人站在我面前，暫時沒有什麼動作，過了一會兒，她說：「你給吸血族咬了，身體中了毒，要是不用該隱的石頭，你會沒命。」
猜測並沒有錯，即使已經作好準備，可是屋子似乎還是不堪一擊。
「不！」那邊的蘇眉也大叫一聲，她還用力一拋，將石頭向我拋過來。
蝙蝠還是一堆堆地從破了的窗口闖進來，前仆後繼的烈士精神，但是攻勢已經有所減緩。不過情勢並不容樂觀，蝙蝠們只是很聰明地減少了送死的兵力，要慢慢耗盡我們的防身物品而已。但攻勢減緩，也令到我們有喘一口氣的時機。
我大聲道：「不！」揮掌便向她打去。
火龍將衝進來的第一股蝙蝠群吞沒，一時屋內瀰漫著燒焦毛皮的焦臭味和極度難聽令牙齒髮酸的「吱吱」慘叫聲。
似乎察覺我要逃跑的意圖，她慢慢站起，向我走過來。
也許是光芒太強烈了，獵人忘記了躲避，這一拍就印在了她額頭上，她慘叫一聲，捂著額頭蹲了下來，痛苦地呻吟。
對方輕易地叼住了我的手腕，我抽之不動。
我乾脆站定了。
我說：「蘇眉，我還是第一次這樣佩服你的勇敢。」
我點點頭，拔出噴火槍，發射。
「我們要轉移地方，並且保護好自己。」
蘇眉收住手掌，握住石頭，並沒有讓石頭跟隨獵人的動作滑落下來。她退後兩步，朝我打個手勢。我早已經奔了過去，她牽住我，往大街奔過去。
趁此機會，我用力向牆壁整個身體撞過去。我這時已經跑到巷子一頭，牆的這邊搭著一個簡陋的竹架子，是那種用來房屋外面裝修，用竹子呈井字狀搭起來的臨時腳手架。我用盡全力往架子撞過去，身體壓斷了兩根豎著的竹子，架子一歪，我再用力一推，將整個架子往獵人身上推去。
「外面蝙蝠那麼多，衝出去也可能會帶傷，其實並不安全。」
「你說的是……」
「就是嘛，我就是怕得要命，才推你去送死的，那麼多蝙蝠，我想想已經會頭暈，還要衝在他們當中去？」
我們花了三個小時，將
「現在是一家打兩家，當然有可能會輸，我看，我們要找盟軍。」
你知道紅色混合綠色是什麼顏色嗎？如果兩種顏料均等，出來的是一種灰綠色，石頭開始的紅光似乎被綠血掩住了，有一剎那似乎不再發光，然後我們才發現，其實它在發著一種灰綠色的光。因為屋子裡面燈光都教遮住了，而每個角落都充滿了黑乎乎毛絨絨的身體，所以這暗暗的光一時沒有看出來。慢慢的，發現了這光，是因為蝙蝠們在退卻，像潮水一樣，一批批，迅速由房子里往外撤退。
蘇眉的滅火筒也很好地抑制了我的噴火槍火苗的蔓延，保護我們不至先被自己噴出的火烤死。
一堆堆的，用自己的身體往窗子和門撞，「啪、啪、啪」，它們齊心合力，眾志成城，用自己身體，一個推一個的往我們的窗戶和門撞。
我希望這個架子可以阻得她一阻，拔足就往巷口跑去，還有十來米我就要出了這條陰暗恐怖的暗巷，只要有陽光的地方就有人，有人的話，她就不敢亂來。
獵人的身體好像蛇一樣柔軟而靈活，她不知怎麼的一轉，就讓過了我的攻擊，並且保持原來的站立姿態，就好像風裡一根蘆葦，給大風吹得歪了歪，風一過，又歸於原位。
沒錯，只有成竹在胸的東西，才會這樣好整以暇的逗你玩。而不是虛張聲勢地恐嚇：「你給我站住！」
女獵人慢慢蹲下，伸手去翻撿地上那具腐屍，手勢穩定熟練。獵人這種族的人很可能還受到過法醫訓練。
女獵人站的位置是我的左前方，正好跟右前方的那具屍體，與我形成一個倒三角，我全神貫注在她身上。
「男爵要十二點才見客，距離現在還有差不多十二個小時，這段時間之內，吸血鬼和獵人怕都不會放過我們。」
「咦，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當然是因為我英明神武，嬌俏可人，人見人愛，車見車載……」
預感還伴隨著聲響的，一直傳進我們的耳朵，那是無數撲翅的聲音，代表恐懼的聲音。
「蘇眉，你怎麼從來不肯聽我的話？」
我苦笑。
「快走！」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已
「把石頭給我。」對方再一次說，語氣依然淡定而毫無感情。
我跟蘇眉對看一眼，都看見了對方臉色變青了。
身體里的血液似乎沸騰了，就算沒受傷，我也知道自己絕不可能空手對付得了獵人，我有自知之明。
蘇眉忽然握住了我的手：「我想到了一個方法，它們是怕吸血鬼之石的是不是，只要有人身上帶著它，它們就不敢傷害那個人。只要我們派一個人出去求救，另一個人支持到救兵來了就成了。」
雖然她問我們的話似乎有點關心的意思，可是冷冰冰的語氣卻令我們懷疑她真正的目的是否在嘲笑我們的困境。
吸血族正在向我們發動攻擊，這樣的包圍，就算我們能撐到十二點，也萬不能脫圍而出去尋男爵。
我們在一個很髒亂的小區租了一間獨立的小平房，一方面是不希望引人注意，另一方面是希望起到武力衝突的時候不至影響鄰居。
灰綠色的光芒似乎是為了驅逐蝙蝠們而存在的，當光芒充盈著每個角落，蝙蝠們也消失得一乾二淨，只遺留下滿地的屍體，被我們剛才反抗所殺死的蝙蝠屍體。
蘇眉挑著眉毛，滿臉怒色，她手裡緊握著那塊石頭。
已經開始入夜了，太陽在地平線上消失，最後一線霞光也讓黑暗驅散。本來是一個晴天，可是並沒有月亮，不祥的預感從我們心頭升起。
我大叫一聲，打算不顧一切衝過去撿，但忽然之間，那石頭似乎感應到什麼，突然之間光芒大盛，將全屋的燈火都蓋住了。
我在後面大叫：「蘇眉，不要給她。」
獵人已經跑到蘇眉面前，攤開手板：「給我！」
我發現有機可乘，趁著獵人的注意力放在驗屍，我悄悄往牆貼去，打算先偷偷溜走。
「人類已經不能匹敵，只有把石頭借你的怪物。」
突然之間，我們推讓的手之間多出來第五隻手，那隻手強橫將石頭趁亂奪了過去。我跟蘇眉驚訝地抬頭，還來不及反應，那個人很快將自己的手臂一劃，劃出一道口子，將鮮血滴在手心的石頭上，她的血，居然是綠色的。
石子在地板上發出強烈的光芒，呈現一個半徑為一米左右的半球形光憧。之所以看得如此清楚，是因為我們清楚看見，光憧包圍內的地方，一隻蝙蝠也沒有。沒有一隻蝙蝠膽敢進犯光憧裏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