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傾城靈異偵探事件簿》第六部 寄生人

第七章 神的侍者

第六部 寄生人

第七章 神的侍者

忘了說一聲,我畢竟還是不能做到像蘇眉那樣來去無牽挂,這偵探事務所是我的心血,是我的人生,是我的夢想……所以,我臨行前致電邵康文,請他代為照應。誰知接電話的卻是邵康柏,這機靈小子三言兩語間套出我們會去尼泊爾,登時熱烈響應。當我發現要解釋清楚非常麻煩的時候,已經反對無門。
我道:「我只是想去算算我這次旅行是否順利。」把康文扯了進去。
不過這次布幔後面的神使卻不像對付其他人那麼快速,他似乎真的在作什麼法似的,在布幔後面一番動作。我暗暗好笑:這番動作,也不過是為了多騙我幾個錢,因為見到我是外地遊客,是一條難得的大魚。
對方卻一副我褻瀆了他的神的模樣,昂起下巴告訴我,神使的任務是讓世人知道未來,替人們選擇一條正確的道路,這是高尚的任務,並不是世上的金錢能交換的。
我是做夢也想不到,在這神秘危險的國家裡面,被奉為神使的人居然是上次跟吸血族大戰之後潛逃在外的陰陽師歐陽晴川。而那位強悍的女翻譯,赫然是我的冤家對頭安娜!
就在我的手接觸到布幔的一刻,有人在布幔後面低聲呵斥,一手扯住布幔另外一頭,不讓我扯開,這人的力氣頗大,我一時拉不動。而那些坐著的信徒們看見我冒犯神使,紛紛站了起來,開始用他們的語言罵我,有幾個還走近來想拉開我,但都教康文給攔住了。
就在我鑽進布幔,眼前一暗,還沒能完全適應環境的光線的時候,有人怒叱一聲,一腳向我踢來。我聽聲辨別,這一下又准又狠,還沒踢倒,帶起的勁風已經掃到了臉頰發痛,而且是趁著我剛鑽進來正打算直起身子的一瞬間,時機拿得剛剛好。這名女翻譯居然還是一個精通西洋拳的技擊高手,如果換著旁人鑽進來,身子還沒站直,什麼都還沒有看清楚已經教她一腳踹了出去。
隨即有人否定:「不,像中原的大唐風範。」反對的人是邵康文。
隨著我的嘆氣聲消失,我們的車子驟然停了下來。運載我們的當地司機下車跟截停車子的軍人說了兩句話,又跳上車來,開始耐心等待。
我轉頭看看康文,他也一臉疑惑的樣子。
居然有這麼現代化的神使,隨身還配帶翻譯。我立即大起疑心,問那瑪嘉人:「神的使者占卜可收費?」
我大吃一驚:「這活佛是女的?」
康柏向我擠眉弄眼:「想把爛攤子推給我,自己去旅行散心?門都沒有。」
我細聲說:「這麼大的箱子,要填滿想來很不容易。」
康文笑道:「何苦壞人衣食,也破壞了這裏的人的精神寄託。」
身邊有人隨口說:「這麼多廟宇,有點像西藏。」說話的人是邵康柏。
現在我聽到康文這麼一說,開始認真打量那些接連從車窗掠過的廟宇。
機場入閘前五分鐘,邵康柏提著行李袋駕到,身後還跟著他老哥。
我嘆了口氣。
在離酒店不遠的一個藏傳佛教寺廟,我看到了虔誠拜佛的人,寺廟上方有代表和平的鴿子盤旋飛舞,寺廟門前守著拿著槍支的軍人,這三者湊在了一起。
瑪嘉人被我笑得臉都黑了,康文連忙上前說了一番他也很尊重宗教,很敬重神使之內的客套話,才令那人的臉色緩和下來。
等康文打發走了那個死腦筋的瑪嘉人,我一扯他衣服:「來,我們去會會這神使。」
布幔后的神使沉吟了一番,緩緩說道:「你是受到一股勢力壓迫才逃來這裏的,你這次惹的確實是大麻煩。你給人誤會,還扯上官司,對方勢力是你難以抗衡的,不過,最後事情會變得順利,你……」
我們的車子在王宮大道上緩緩行駛,耳邊不斷聽到寺廟內傳出的六字真言歌曲:噢瑪尼波迷哄……噢瑪尼波迷哄……噢瑪尼波迷哄……,我眼中看到的卻是最繁華的路中心集中了大批的警察,還有國王雕像下圍繞的軍隊。
我是絕不相信假如有頭痛發熱或者更大的痛苦時給人說上三分鐘,贈兩句良言就可以袪病化吉的。但有道是:花錢買安心!看著這些人來和去截然不同的表情,信然!
對方甩甩頭髮,憤憤地說:「怎麼到哪裡都遇到你這瘟神!」
康文微笑道:「玄奘的《大唐西域記》里描述:『尼婆羅國』有巍峨的七層寶塔。這『尼婆羅國』便是指尼泊爾,那時兩國已經有往來。」
過一陣她轉頭告訴我們:「我問他發生了什麼事情,他不肯告訴我,只說麻煩很快就會過去,就像一陣風吹過一樣快。」
那些來求解的人排著隊等,卻一來一去,排位推進得快得不得了,有的剛坐到布幔前不到三分鐘,連椅子都沒有坐熱,就站起身來離去。這號稱無所不能的神使打發這些虔誠的信徒就像打發叫花子一般乾脆利落,讓人看不慣,偏偏那些離去的人無論坐著在等的時候多麼愁眉苦臉,這一站起身來離去都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有些還露出了笑容。
不過她攻擊的人是我,我的第一個反應是對方很厲害,第二個反應是得提防她的后著,因為這樣,所以我不能再往下打滾避過,也不能側身橫避,這兩種躲避方法都會使我陷入被動,多半在下一腳會給踹到從哪裡來的回哪裡去。因此我不避不閃,辨別她腿的來勢,交叉雙拳攔在那裡,要硬擋她一下。儘管以雙手對腿,我一定會吃虧,但這總比踹成滾地葫蘆要好。
側門的右手邊便是一個放在地上的巨大木箱,每一個求得解答的人都會從唯一的側門離開,都會經過這個足有半人高的大木箱,都會虔誠地掏出錢幣來投進木箱,然後膜拜。
大概是我臉上的神色過於悲天憫人,康文對我笑:「進去拜一下吧,感受一下他們的虔誠。只要精神上能安穩,外界的困苦就只變成是塵世必經的考驗了。」
我想去寺廟看看,康柏嫌悶,只有康文陪我。
不過三十多分鐘,排在前面的十來人已經打發完畢,輪到了我。而我身後,也已經多了十來人在等。我不禁暗自嘆息,這神棍可當真了得。
若真是神棍,我這麼一說,他一定會打蛇隨棍上,索性有多兇險說多兇險,就算不兇險也說很兇險,然後卻又表示麻煩最後一定可以解決,只要我捨得破財擋災云云。
不過不能否認,有他們兩兄弟陪伴在側,無論到了世界哪個角落,也是可以放心的,而且旅途絕對不會無聊。
我的運氣很好,這個瑪嘉族的尼泊爾人會說英語,雖然帶著濃重的當地口音,但還是藉助手勢的幫助讓我們了解他的意思,他告訴我們,在側門裡面住著一位「神的使者」,那些信徒都是找他去占卜自己未來的事情。
蘇眉聞言轉回頭來:「告訴你們一個故事:傳說尼泊爾人民有一個精神上的保護神,而國王也是保護神,所以國王與那個保護神是絕對不可以碰面的。」
我聽他說出第一句,已經張大了口,非常吃驚。
他說的話跟我猜的大同小異,不過他卻說出了我是遭一股難以抗衡的勢力壓迫,而且扯上官司,最最重要的是,雖然這番話他並不是對著我說,而是以他的母語細聲對著那翻譯說,但是我聽得千真萬確,不但是我國的純正的語言,而且這把聲音我非常熟悉。
我趁機退到牆角,雙拳依然防備在身前,敵視對方。
我看著她迅速消失的身影直嘆氣:「女人,女人。」我感概得忘了自己也是她的同性。
聽到這一句,我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說是不收費,其實不過是換個名目罷了。
我素知康文淵博,卻不知道他連這個都有研究,不禁肅然起敬。
蘇眉操著不正統的當地語言跟那司機溝通。
我們的車子在大街上停了十來分鐘,然後把我們載到旅店去。
結果弄到一個避難之行好像闔家旅遊。
側門是很小,但一進室內,卻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這是一間頗大的靜室,約有三十平米寬闊,最裡面自頂而下扯著落地的厚厚黃布幔,將空間隔成一大一小兩格。那神使和翻譯的女子想必就是在布幔的後面隱藏,而布幔前的大空間內放著十來張椅子,現在上面都坐滿了前來求解的人。
教訓得我唯唯諾諾,緊接著對方卻說,給神使供奉是當地的規矩,是一種表現對神的尊敬的供養,跟神諭是沒有關係的。
我當機立斷,一手便往布幔撥去,我有百分之五十的信心肯定這布幔后的神使是我認得的人,我想看他的真面目。事關重大,就算是得罪了這些信徒們,我也顧不得了。
康文則微笑著說:「尼泊爾適合旅遊,也適合冒險,之前已經期待很久。」
不不,對方告訴我,活佛是男身,但是他跟信徒語言不通,所以有一位懂英文的助手來幫忙傳達神諭。
走進去,拜了寶相莊嚴的佛,卻發現進來的拜佛的人並非都那麼虔誠。有不少人拜完了起身就往側門急匆匆的去了,好像那裡有著什麼吸引著他們,要比眼前的佛像更讓人信服。
康文看我一眼,像是有點怪我頑皮,但眼神裡帶著笑意,倒也不是太責備我的胡鬧。
我不禁點頭:「我同意康文的意見。」
康文攔住那些人,給我一個眼色,我會意是讓我想干就干,速戰速決。我登時打起精神,不能從旁扯開布幔,難道我不能從下面掀開它們么。於是我蹲下握住布幔,自布幔下方鑽了進去。
這是我第一次到尼泊爾,踏足在加德滿都的土地上,看著身邊的三個人,一時有種非真實感。
加德滿都素稱「千寺之城」,果然五步一寺、十步一廟。方形的院落,尖聳的塔頂,特別是傾斜的多層重檐,這種建築風格少見於印度、西藏,倒和我們的中原特色遙相呼應。
就在電光火石之間,她的腿已經跟我的雙拳相交,「啪」的一聲,我雙手痛得發麻,人卻借勁直起身來,對方顯然對我的反應也很意外,居然站定就沒有繼續進逼。
這一眼,直讓我吃驚得忘記了手臂的酸麻發痛。我口吃道:「是……是你,……你們!」
我非常驚訝:「神的使者?那不就像是活佛么?還是耶穌?」
蘇眉之前已經來過來幾次,這裏可以說是她的地頭,一下飛機,就領我們走上王宮大道,我好奇地從車窗往外張望,這裏應該是加德滿都最繁華的大街了吧,充滿了陽光、汽車,行人、灰塵和汽車廢氣……還有印度的三級電影海報……
我坐到了布幔前的椅子上,布幔後面一個女聲立即用英語問我:「有什麼可以幫助你?」太職業化的口吻,我皺皺眉頭,沉吟道:「我惹上大麻煩,是以來尼泊爾散心,請問可會逢凶化吉?」
但對方居然大表贊同,說這位「神的使者」雖然年紀很輕,但對於過去未來卻無一不懂,是具有大能的人,很有可能是活佛轉世來打救世人。
這旅店環境還不錯,價錢低得嚇人,蘇眉說她每次來都住這一間,然後囑咐我們千萬不要把衣物甚至鞋子拿出戶外,一定會不見的。蘇眉把我們安置在旅店,就開始她自己的尋人行動,至於我們怎樣找節目,她說可以找當地導遊,她不會負責。
正說著話的時候,我聽到側門裡面傳出一個女子聲音,她說的是英文,牛津口音。
我忍不住找了一個長得跟中國人很像的人來用英語問,尼泊爾的人種很多樣,其中長得最像中國人的是瑪嘉族人,他們是最大的少數民族。
康文忍不住扯扯我的衣袖,得罪別人的宗教是很重的罪,而我這魯莽分子卻渾然不覺。
我卻一直看著那有人不住進出的小小側門,對裏面的神使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康柏卻聳聳肩:「就算宗教再興盛,這裏還是塞滿了軍人。我看他們也不知道自己需要哪個保護神。」他話里的「他們」指的是尼泊爾的人民。
很唯心,但是我是寧願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