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來如春夢幾多時
第二十三章 入股如玉齋
「盟友？你是說……」鳳姐明亮的眸子閃爍著疑惑的光芒。
方錚笑眯眯的道：「很簡單，讓你如玉齋入我方家商號的名下，它不就姓方了么？」
能不能不叫我小弟弟？方錚有些鬱悶，覺得這個稱呼很彆扭……
「那當然，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別那樣看著我，這話就是我說的，本少爺的思想是不是很深邃？……呃，說正事。條件么，很簡單，鳳姐你的分號不是要開在我家城北的那塊地上么？那行，我方家入股，什麼？入股你都不懂？那合夥能聽懂嗎？嗯，咱們兩家合夥做買賣，這樣對我爹也有個交代，那如玉齋的分號，勉強也算得方家的產業了。」
「什麼？你……你這個小混蛋！你不如去搶好了！」鳳姐氣得柳眉倒豎，緊緊攥著拳頭，似是恨不得將方錚狠狠揍一頓。
鳳姐聞言拋了個媚眼給方錚，嬌笑道：「方少爺的本事，端的了得，我看方家將來若由你掌了舵，愈發不得了，那姐姐我就靜待小弟弟的好消息了。」
鳳姐怔了怔，隨即苦笑道：「最初還不是為了活下去，成親才兩年我家那口子便被征入軍伍，後來在北方與突厥征戰，死在了戰場上。他死了倒輕鬆，只給我留下一個家徒四壁的破屋子，我一個寡婦沒了進項，能怎麼辦？要麼再尋個好人家嫁了，做那再蘸之婦，要麼就做那千人踩萬人踏的暗門子，這兩樣我都不願意。幸好我出嫁時嫁妝頗豐，置當以後開起了這如玉齋，剛開始生意並不好，時常還虧著本賺吆喝……」
「哼！說吧，不過我可告訴你，我
聽完鳳姐的「血淚創業史」，方錚感慨不已，這女人就算擱在前世，也是響噹噹的一號人物呀，一個女人獨自支撐著局面，多麼的不易。難怪她在店鋪里將自己打扮成那副鬼樣子，平素言行又頗多誇張造作之處，原來這些都只是出自一個女人的自我保護，可以想象以鳳姐的姿色，如果在店鋪中素麵朝天，艷光四射，那將不知會多出多少麻煩，招惹多少無賴地痞或好色官員覬覦她的美色。
「姓方？你是說……？」鳳姐隱隱明白了什麼，可思路卻一時還不太清晰。
方錚無形之中對鳳姐愈加尊重起來，他正色道：「鳳姐，其實生意人做買賣，最終的目的，就是實現利潤的最大化，哦，聽不懂是吧？簡單的說，就是最大限度的賺錢，而且但凡買賣到了一定的規模，它必然就會有對手，京城不止你一家如玉齋賣脂粉吧？其他的脂粉鋪是不是經常合起伙來擠兌你？這便是了，為什麼？因為你勢單力薄呀，不欺負你欺負誰？所以，你需要一個強而有力的盟友。」
方錚笑眯眯的道：「辦法是有，可就怕姐姐不答應。」
鳳姐怒氣稍霽，想了想，又不甘道：「那也不夠呀，那塊地充其量也就一萬兩銀子，我這分號本打算出資五萬兩的，你出一萬兩卻要佔一半的股份，太少了。不行！」
說著她恨恨瞪了方錚一眼，道：「早就看出你這傢伙賊眉鼠眼的，不像個好東西，哼，原來早就打上如玉齋的主意了！」
方錚繼續道：「除了那塊地，還有別的。我可以請我爹在京城的商界說一句話，就說如玉齋有方家的股份。鳳姐，你說，我爹的這句話值多少銀子？」
「……這些年辛苦下來，活下去是沒問題了，現在就想多賺些銀子，無兒無女，我只能自己給自己養老送終了。」說罷鳳姐幽幽的嘆了一口氣。
這個問題確實有些難堪，方大少爺雖說是方家的獨子，可畢竟現在能做主的人並不是他，不過方錚有信心說服老爹，左右盤算，這筆生意並沒有給方家造成任何損失，相反，更讓方家在從不曾涉足的市場領域有了一個進入的契機，這樣的機會，相信換了誰都不會拒絕的。
良久，鳳姐抬起頭來嫣然一笑，道：「小壞蛋，你說的這些，姐姐我答應是答應，可是，姐姐說句得罪人的話，剛才你說的……做得了主嗎？據我所知，方家是令尊在掌舵，他能答應嗎？」
方錚毫不猶豫道：「我方家一分銀子也不出，但要佔如玉齋分號一半的股份。而且，以後如玉齋的每家分號開張，裏面都必須有我方家的股份，當然，除了城北那一家，以後如玉齋再開分號，我方家都用現銀入股。」
鳳姐聞言眼睛一亮，嗔怪著輕輕打了方錚一拳，道：「姐姐都快急死了，你個小壞蛋還在吊胃口，真是太壞了！」
方錚自信的點點頭：「不錯，我方家商號，可以做你的盟友。方家在金陵城的實力想必你也知道吧？以前你一個人做不了，扛不了的事情，以後我方家商號可助你一臂之力。」
「那怎麼
轉念一想，方老爺是京城商界跺跺腳便地動山搖的人物，雖說不如那些大官來得權大勢重，可在京城甚至是整個華朝的商界卻是響噹噹的風雲人物，這樣的人物能憑白為你說話么？總是得有代價的吧？
鳳姐聽得眉目一陣掀動，看得出她已經動心了，可身為生意人的精明，她還是問道：「雙方都出銀子做買賣，這才叫合夥，不知你方家要出多少銀子，又要佔多少……呃，股份？」
方錚正色道：「鳳姐，我問你，這些年來，一個人支撐如玉齋，辛苦么？」
鳳姐沉吟著，在計算合夥開分號的得失。
鳳姐眼中的疑惑之色更甚：「你不會平白幫我吧？有什麼條件嗎？」
鳳姐嘆了一口氣道：「當然辛苦，上上下下，里裡外外全都是我一個人打理，好話怪話都聽過，鬧場砸鋪的事兒我也見過。我一個弱女子咬著牙才撐到今日，才有了如今的局面，如玉齋就是我的命根子，哼！我怎麼可能會讓它落入外姓之手？」說完鳳姐又恨恨的白了方錚一眼。
方錚笑眯眯的道：「鳳姐息怒，本是嬌滴滴的一個美人兒，生氣多難看呀，氣生多了臉上會長皺紋的。我說方家不出銀子，可鳳姐你仔細想想，方家真沒出銀子嗎？你分號的那塊地是誰的？」
「鳳姐是女中豪傑呀！」方錚贊道：「金陵城的商號中，女人出來做買賣的本就不多，能做到如鳳姐
這個女人是值得欽佩的。
鳳姐一楞，道：「那不是我們剛剛說好的么？一句話也要算銀子？再說，你方家入了股，便不說這句話，旁人難道會不知道？」
鳳姐一時躊躇了，這小混蛋說得對呀，如果方老爺不出來說這句話，京城的商界縱是知道其中有方家的股份，恐怕也不會怎麼買帳，生意做得大了，大家活的就是個面子。方老爺沒發話，就說明他沒將這個如玉齋放在心上，那些對手們還不是該怎麼對付就怎麼對付。就算將如玉齋擠兌垮了，從明面上來說，都不算得罪方家。——誰叫你不早說來著？你不說我就當不知道啦。
「鳳姐，你不妨將此事想得深遠些，方家商號這麼多年的名頭，怎麼說也比你那如玉齋的招牌值錢吧？不僅如此，方家商號這些年積攢下來的人脈，背景，甚至是暗裡的勢力，都比你如玉齋要強吧？一旦你的如玉齋有了方家的股份，那等於是向全京城甚至是整個華朝的商界宣布，如玉齋是方家的一部分，如玉齋以前在商場上的對手，還有那膽子敢做你的對手嗎？總比鳳姐你一個人苦苦支撐好吧？這是合則兩利的事，我方家商號旗下買賣眾多，惟獨沒有做女人胭脂水粉類的買賣，而你，只需用分號的一部分股份就換來方家的全力支持，代價並不大。如果我是你，我會毫不猶豫的答應。」
鳳姐頓時又恢復了精明商人的作風，她謹慎道：「你先說，說出來我參詳，答不答應
方錚沉吟了一下，緩緩道：「我方家的土地，一不賣，二不租，這你是知道的，所以，如今唯一的辦法，就是讓那塊土地上的商鋪姓方，這樣我家老爺子才會答應。」
「淡定，淡定！」鬱悶歸鬱悶，方錚仍是笑眯眯的道：「鳳姐，我話還沒說完呢，急什麼。」
方錚自信的道：「鳳姐，這個你放心，我會說服我爹的，這是個雙贏的事情，相信我爹不會拒絕，明天我就給你准信兒。」
方錚鬱悶極了，剛剛還柔情蜜意的叫我小壞蛋來著，這會兒老子又他媽賊眉鼠眼了，女人呀，翻臉比翻書還快，前有小公主，後有女掌柜，全都一個樣兒。
方錚慢條斯理的道：「沒錯，是說好了的，可說與不說，其中的分別可就大了，鳳姐你是明白人，自然知道其中的道理。你顯然認為我方家出來說這句話是理所當然，這個想法不對。這句話，是要算在股份裏面的。方家在商界的份量想必你也清楚，多少人慾求方家商號東主的一句話而不可得，為什麼我爹就偏要為你說這句話？我爹那話是白送的么？你知不知道我爹的這句話將來能讓你開多少家分號？」
想到這裏，鳳姐想明白了：這一半的股份送出去，不虧。有了方家的支持，如玉齋將來會省下多少麻煩，又會少了多少對手，狐假虎威之下，又能搶來多少顧客，創造多少利潤。所有這些好處，所費的，無非就是分號的一半股份而已，這樣的買賣，傻子才不做呢。更重要的是，有了方家的支持，奠定了如玉齋將來向外擴張的基礎，這個好處可是天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