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來如春夢幾多時
第三十一章 方少發威
方錚一拍腦袋，怎麼將這茬兒給忘了，皇宮裡的銀子是那麼好賺的么？來來往往的得牽扯多少人的利益。方錚道：「那算了，太麻煩，容易惹事兒，這樣，宮裡的就先放放，以後有機會再說，其他人那兒你幫著說項說項，記著啊，收收你那脾氣，別人願意買就買，不願意買你可別又拿公主的名頭嚇人家。」
又見二人爭吵后又和好，鳳姐懸著的心這才落了地，公主高興，應該不會再難為她了吧？
又溫言勸慰了幾句，好不容易將公主給勸消停了。方錚勸她回去，長平不幹。
鳳姐早在二人爭吵時便知道了長平公主的身份，一時嚇得噤若寒蟬，公主呀，多麼崇高的身份，一輩子都沒見過，今日卻當著面罵公主沒規矩，自己這膽兒可夠肥的，不知道這位公主會不會砍她的頭？
鳳姐心裏苦笑，當著公主的面，她如何敢坐？人家這一對兒是歡喜冤家，吵吵鬧鬧的沒規矩慣了，鳳姐這平民百姓跟公主可沒交情，公主面前哪有她的座位？
方錚本待搖頭拒絕，轉念一想，要打開脂粉事業的高端市場，這忙還真得長平幫不可。於是方錚道：「要說幫忙么……眼下還真有個忙要你幫，就看你願不願意了。」
這時方錚開口介紹道：「這位，是我華朝的長平公主。」
方錚瞪眼道：「話說清楚，誰是狐狸精呢？別人是狐狸精，你是什麼？就你這刁蠻脾氣，動輒誅人九族，誰敢見你？公主便了不起么？有種你就將我全家拉法場去，當著整個京城人的面將我們都砍了，讓大家都看看，一言不合，人頭落地，華朝的公主多麼的威風！」
方錚道：「有，這事還非你辦不可。你知道，我和鳳姐合夥開的店鋪名叫如玉齋，是專賣女人胭脂水粉的，你呢，平日沒什麼事就去公主郡主呀，後
激將法，哼哼，少爺我豈能上當？方錚滋溜滋溜的喝著酒，沒搭理她。
長平說完又面向方錚，委屈道：「我……我上次那是……那是氣話嘛，誰叫你將我東西扔了來著，從小到大，還沒人敢這麼對我呢……我都沒說什麼了，你怎麼……還記仇呢……」說著眼淚巴叉的又開始哭了。
長平放下筷子，嘟著嘴道：「人家又沒讓她站著，想坐便坐唄，哪來那麼多臭規矩。喂，你坐下，吃飯喝酒，談你們的事，別管我。」
長平身後眾女兵見方錚對她們的公主殊無敬意，紛紛大怒，欲上前教訓方錚，長平回頭怒斥道：「吵什麼！都給我滾樓下去！快滾！」
方錚心道：「小丫頭片子甭謙虛，你還真就是那種蠻不講理的人。」
鳳姐聞言鬆了一口氣，告罪之後，依言落座。
方錚道：「鳳姐，這合同條款上寫的事項都差不離了，我看這事就這麼定了吧，明日咱們就正式在條款上簽字畫押，以後各項事宜都嚴格按合同辦事，你看如何？」
長平點點頭，又白了方錚一眼，嗔道：「瞧你說的，我是那種蠻不講理的人嗎？」
公主聞言哭得更傷心了，哭了一會兒，可能覺得站著哭有點累，她索性拉了把椅子坐下，不顧形象的號啕大哭起來，眼淚鼻涕瞬時糊滿了整張俏臉，此刻長平的心中亦是又悔又恨，小姑娘看上個如意郎君不容易，聞知這負心漢不但躲著她，還在外面會佳人，如何不教她氣惱，情急之下沒考慮後果便帶兵而
長平忙不迭點頭道：「幫得，幫得，沒問題，包在我身上了。」頓了頓，隨即又垮著小臉道：「可是……住在宮裡的不行呀，她們平日里用的東西，都由宮裡的內官監統一採辦，一星半點的好說，可若是要長期買賣，還得走通宮裡內官監的路子……」
鳳姐臉色一變，還沒說話，方錚便拍著桌子厲聲道：「誰敢！」
於是吩咐小二添副碗筷，對長平道：「公主殿下若是不嫌我們平民百姓的酒食粗鄙，便一起吃點吧。」
方錚沒管她什麼反應，勃然大怒道：「周宓兒，你夠跋扈啊！我方錚犯了哪條王法，值得你如此興師動眾？今兒你不將事情說清楚，老子到禁宮門前擊登聞鼓告你去！」
方錚見二女已經認識了，便給長平布菜，長平頓時喜笑顏開，小姑娘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剛剛還怒火滔天呢，這會兒又喜滋滋的吃著方錚給她挾的菜。
長平不情願的「哦」了一聲，接著又滿懷期待的道：「除了銀子，還需要我幫別的忙嗎？什麼忙都可以。」
長平聞言抬起頭來，奇道：「你要跟人家合夥做生意？為什麼要合夥？是銀子不夠嗎？」說著她撇了撇嘴道：「合什麼伙呀，我有銀子，要不要？我全給你，不夠我找哥哥要去。」
話剛落音長平又後悔了，我堂堂公主之尊，憑什麼要看這負心漢的臉色呀？可說出去的話覆水難收，長平只好不情願的嘟著嘴，恨恨的白了方錚一眼。
方錚沉吟了一下，道：「你認不認識京城裡各個王公大臣的女兒，以及其他的公主郡主，後宮嬪妃什麼的？」
方錚扯了扯長平的衣袖，道：「快讓人家坐下，你不發
長平聞言倒是欣喜異常，心情大好，隨手還賞了小五一錠銀子作為湯藥賠償。可憐的小五先前挨了打，疼得眼淚都出來了，這會兒從天而降一筆巨款，驚喜交加之下，表情似笑似哭，愣在原地怔怔不語，看得方錚心頭一陣膩歪：這小子太不給本少爺長臉了，回頭這銀子得交公。
登聞鼓這個玩意是方錚前些日子聽鳳姐閑聊時才知道的。華朝太祖皇帝開國后，在金陵的禁宮門外，設了一面大鼓，名曰「登聞鼓」，有軍士專門看管，允許平民百姓擊鼓鳴冤，將冤情直訴于皇帝和朝廷，屆時皇帝將會親自受理案情，評斷是非。
方錚見長平公主哭得快喘不上氣來了，心中一軟，算了，我跟一小姑娘計較什麼，她不懂事，我難道也不懂事么？於是方錚語氣不由緩了一緩：「我與你兄長是至交好友，看在他的面子上，今日之事我便不提了，希望你回去能好好想想，別一天到晚頂著個公主名頭來壓人，什麼時候將你這脾氣改改了，再來見我也不遲。」
鳳姐這時忍不住了，皺眉道：「這是誰家小姑娘呀，這麼沒規矩，方少爺到底跟你有何仇恨？」
鳳姐點頭道：「好，店鋪改修好還得一個多月，這一個多月里咱們就將作坊的事情先安排妥當。」
長平是真不想跟這狐媚子打交道，她勾引人家的如意郎君，人家還沒跟她算帳呢，現在這姐姐妹妹的算怎麼回事？可眼見方錚不爽的沉了臉，公主的芳心又亂了，趕忙伸手虛扶了鳳姐一把，道：「平身吧，不知者不罪，本宮……我不怪你便是了。」
方錚見公主死賴著不肯走，雖沒哭了，可一雙哭得略顯紅腫的大眼，仍疑惑的在他和鳳姐身上溜來轉去，方錚不由大感頭疼，索性，介紹這倆女人認識得了，你
方錚到現在才知道，原來鳳姐的本名叫崔鳳娘，見長平公主大喇喇受了鳳姐的禮，卻仍板著俏臉毫無反應，不由沉下臉來。
沒成想事態發展大出意料，惹怒了方錚不說，這負心漢只怕以後愈發要躲著自己了，這下好，如意郎君生生要變做仇人，小姑娘如何不哭得傷心？
長平公主一見鳳姐，氣便不打一處來，若不是這狐媚子勾引方錚，給他灌迷魂湯，這負心人又怎會躲著我？
方錚見長平吃得正歡，便沒管她了，轉頭見鳳姐仍拘謹的站立一旁，不敢稍動，方錚奇道：「鳳姐，你坐下呀，站著幹嘛，咱商鋪的事情還沒商量完呢。」
長平公主委屈的抹著眼淚道：「誰叫你老躲著我呢，我對你……又沒惡意，你為何不見我？還跟這狐狸精……哼！」
方大少爺平素里一副憊懶油滑好脾氣的樣子，如今這一發火，倒真有幾分氣勢，一時將這刁蠻公主唬住了，長平嚇得不自禁退了一步，眾女兵們見公主都嚇得後退了，她們也開始猶豫著要不要上前拿人。
長平想到方錚對這狐媚子笑意頻頻，對自己卻是不假辭色，芳心大慟，想到傷心處，淚珠兒便一滴一滴垂了下來，一張嬌好的面容頓時梨花帶雨，煞是可憐。
長平公主冷笑道：「跳啊，他娘的，今兒你不跳就不是男人！」
鳳姐見幾句話的功夫，方大少爺便將如玉齋的脂粉，輕鬆賣進了王公大臣家，心中喜不自勝，對方錚也更高看了一眼。心喜的同時，卻也暗自奇怪，方錚這商賈子弟怎麼跟當朝的公主搭上線了？而且看這樣子，他已將長平公主吃得死死的，莫非其中，嗯，打住，打住，皇室秘辛，不該想的少想……
方錚冷笑道：「你公主說句氣話不打緊，我全家差點因你這句氣話倒了霉，今兒倒好
鳳姐立即識趣的站起身來，盈盈一拜，道：「不敢當，民女崔鳳娘，見過長平公主殿下，並請公主殿下恕民女方才不知之罪。」
長平笑嘻嘻的道：「當然認識啦，人家跟那些王公大臣家的女兒熟得很呢，至於公主郡主么，我上面還有一位姐姐，封號長樂公主，下面有個妹妹，封號長琪公主。在京城的郡主們也有幾個，我小時候在宮裡長大，後宮嬪妃們大多和我關係不錯，怎麼啦？有什麼需要我去辦的事嗎？」
眼見這狐媚子竟然還敢當面罵自己，不由大怒，指著鳳姐道：「來人！給我將這不要臉的狐狸精抓起來，扔到天牢里去！」
小姑娘聞聽她真能幫得上忙，不由高興得眉開眼笑，急忙催促道：「什麼事情要幫忙？快說，快說！」
方錚笑道：「吃你的菜，少插嘴。這不是銀子的問題。」
又指了指鳳姐，道：「這位，是我生意上的合伙人，年齡比你我都大，你得叫鳳姐。」
方錚見鳳姐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心裏一陣好笑，這娘們，在我面前風騷得緊，一見了公主就歇火了，標準的吃軟怕硬。——話說，哥們也有「硬」的時候呀，她怎麼就不怕呢？不但不怕，她還歡喜得緊。
三人笑語盈盈，閑聊了一會兒，便各自回家。長平臨走時望著方錚，依依不捨，欲言又止，方錚隱約知道她要說什麼，揮了揮手，隨口敷衍了幾句，說過幾天去府上看她，便轉身走了。既然打定主意不娶公主，長平的這番心意只怕是要硬起心腸辜負了。
長平公主畢竟只是個十五歲的小姑娘，聞言立即破涕為笑，歡喜的挨著方錚身邊坐下，只要能與如意郎君坐在一起，吃糠咽菜都樂意，哪管它酒食粗不粗鄙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