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翻身向天仰射雲
第一百五十三章 痛毆狂士
嫣然斜斜倚在船邊，眺望了一番玄武湖的遠景，望著方錚嬌笑道：「夫君之文采比那些才子們強上許多，此時此景，夫君何不吟詩一首，以增出遊之情趣？」
嫣然聞言也氣得嬌軀忍不住抖了起來，臉色漲得通紅，張嘴便待駁斥，一見方錚在旁，便適時沒出聲了。
方錚恍然，原來只是個食客而已，還以為是皇親國戚呢，這種人總是扮出一副疏狂不羈的樣子，藉以向人顯示他有多高的才能，只可惜絕大部分只有狂士的表象，卻無狂士的內涵，東施效顰，矯揉造作之極……
嗬！這個時候還學諸葛亮，裝B的死性不改啊。方錚嗤笑了一聲，一把拎住陳沖的前襟，目光陰森道：「問你個問題。」
方錚瞅了瞅湖畔，沉吟一番，繼而胸有成竹道：「誰說沒有？吟詩而已嘛，本少爺張嘴便來，聽著：玄武湖，湖很大，玄武湖裡有荷花，荷花上面有蛤蟆，一戳就蹦達……好詩，好詩呀！」
「陳沖，注意儀態！莫失了禮數！」泰王沉聲斥道，聲音中隱含怒意。
艙內眾人見陳沖如此醜態，紛紛搖了搖頭，泰王和胖子不由面色一沉，泰王臉上更帶著幾分羞惱之色，陳沖畢竟是他府上的人，在方錚面前如此無禮，不免面上無光。
方錚笑著介面道：「哪有嫂子向小叔子行禮的道理？再說了，我手裡還捏著他的把柄呢，他若敢受你的禮，我就把他的醜事公之於眾……」
方錚牽著嫣然，小心的跨過，胖子當先迎了出來，站在船頭狠狠捶了方錚一拳：「你小子真會享福，整天與如夫人遊山玩水，怕是連我是誰都忘記了吧？」
陳沖不自禁打了個寒戰，思考了半晌，吶吶道：「等於……二。」
方錚哈哈大笑：「如此說來，才子沒別的本事，生存能力倒是超強。」
陳沖呆了一呆，吶吶道：「你……你是朝廷命官？」
「你……你……就算你是朝廷命官也不能對我無禮！」陳沖嚇壞了，方才的狂妄之色早已不見，臉上終於露出懼怕的神色：「我……我……我有功名在身……」
胖子大汗淋漓，急道：「不能說不能說！方兄，我可沒得罪你啊……」
陳沖一楞，不太明白這句話的意思。方錚雖然打了他不少下，總算手下留情，沒將他打得太厲害，他怕打重了泰王那邊面子上過不去，畢竟有句俗話：打狗也得看主人嘛。
陳沖也是那種典型的知識分子執拗脾氣，估計是仗著自己有幾分文
陳沖是個沒眼力見兒的，當然不知道此時他已犯了眾怒，聞言拱手道：「泰王殿下，學生嘗言，美人當配才子，此人如此粗鄙，卻坐擁絕色美人在懷，實在明珠暗投，學生故而慨嘆。」
「……」
秋日風光好，攜美踏游正是好時候。
拍著陳沖的肩膀，方錚問道：「哎！會水性嗎？」
「給錢！遮口費！不然我滿世界嚷嚷去……」
方錚凝目望去，那人卻是胖子，胖子旁邊還坐著一個熟人，赫然竟是泰王。
從上船到現在，方錚心中的一股惡氣總算髮泄了出來，心中對這種狗屁的狂士更是鄙夷，這種裝B犯居然有膽子覬覦我老婆，這世道真是人心不古，道德素質敗壞……
不過在座的雖不知文才如何，但人品算是不錯，見著嫣然的絕色容貌后，僅只是短暫的驚艷，隨即便別開目光，不再多看。
「一加一等於幾？」方錚的語氣陰沉，彷彿帶著幾分殺氣。
方錚湊到嫣然耳邊悄聲道：「有一回呀，我帶著軍士們執行任務，結果有人在畫舫上嚇得跳河……」
陳沖被揍得迷迷糊糊，聞言清醒了一點，撐著腫如豬頭的腦袋，居然還保持著讀書人的風度，矜持的道：「……略懂。」
玄武湖邊，秋風徐徐，樹影搖曳，湖面上波光如鱗，遊船畫舫穿梭，船上坐著出遊的各家小姐和少爺們，歡歌笑語，吟詩作對，好不風流。
方錚放下他，正反狠狠抽了他幾耳光，大聲喝道：「老子還是朝廷命官呢，你敢對老子無禮？」
嫣然疑惑道：「福王殿下有何把柄被你拿捏住了？」
嫣然俏目望向方錚，眼波流轉，異彩湛然：「夫君才是有真本事的人，計退突厥，安邦定國，救了無數百姓的性命，又與突厥使者談判，讓華朝暫無戰亂，此恩此德，善莫大焉。千百年後的後人若讀史書，夫君之大名必在史書中留下濃重的一筆。夫君是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嫣然此生以夫君為榮。」
陳沖嚇得大叫一聲，高喊道：「你要做甚？我是讀書人，有秀才功名，你焉敢對我無禮……」
嫣然笑了笑，笑容中滿是嘲諷：「所謂才子，盛世之時興風作浪，亂世之時奴顏婢膝，讀了
話未說完，旁邊有人冷哼道：「裝模作樣！」
陳沖猶自滔滔不絕道：「……才子者，國之大器也，焉有美人不配才子而從莽夫哉……」說話之時眼睛半閉，狂妄得竟是看都不屑看方錚一眼。
方錚獰笑：「你知道得太多了。」
方錚拱手笑道：「泰王殿下您就甭拽文了，以後咱們見了面，直接問一句：『吃了嗎？』，我就答一句：『吃了。』你再問一句：『吃的什麼？』，我再答一句：『韭菜餃子』。……這樣多親切，對吧？」
「啊，什麼？」方錚回過神來，微笑著望向她。
說完一把將陳沖推入湖水中，然後命船工將遊船掉頭，划向別處。
方錚見狀皺了皺眉，不動聲色的轉過身去，擋在了嫣然面前，遮住了陳沖的視線。心中的怒意卻愈來愈盛，媽的！古代所謂的才子就這德性？見了男人就嘲諷，見了女人就走不動道兒，如果這也叫才子的話，少爺我寧願當個混混……
比如此刻，那些在遊船畫舫上所謂的文人仕子們，當著各家小姐的面，負手而立在船頭，一副清高正直的模樣，仰頭對著天空，漫口吟哦著他們自認為絕妙的詩句，時而衣袂飄飄，時而摺扇輕搖，——時已入秋，天氣涼爽，他們搖著摺扇不冷嗎？莫非他們想讓自己冷靜？
方錚等的就是這句話，獰笑一聲，也不管旁邊那幾位文人雅士怎麼看他，在眾人包括嫣然驚愕的注視下，一把提起陳沖的衣領便往船尾拖去。
嫣然聽完笑得捂著肚子直不起腰來，方錚得意的仰天長笑三聲，卻聽得不遠處有人冷冷哼了一聲：「不學無術，竟也學人作詩，可笑之至！」
方錚失笑道：「得了吧，那些胸大無腦的庸脂俗粉，怎能入得本少爺的法眼？看來看去，還是我的嫣然最迷人……」
在胖子的高聲招呼下，兩船漸漸靠近，船工熟練的將一支小錨緊緊的扣在方錚的船上。兩船終於連接在了一起。
接著泰王介紹方錚與大家相識，原來船內坐著的幾人，竟都是文人雅士，也包括仍在船頭傻站著的陳沖。泰王見今日秋高氣爽，故而邀了幾位詩文好友出來吟詩作對，以增情趣。
見那些才子在遊船上賣弄風騷，卻甘之如飴嬌笑著的小
方錚湊近胖子悄聲道：「難怪這人一副天大地大他最大的模樣，……不過他老這麼四十五度角仰著脖子，不累嗎？晚上睡覺怎麼辦？這種姿勢很容易得頸椎病的……」
方錚望著陳沖手忙腳亂的身影，充滿讚許的笑笑：「懂得多一點，生活精彩一點。」
方錚不由大怒，這種眼神只有穿越前在人才市場找工作時才遇到過，沒想到一個古代竟然也用這種眼神望著他，這讓方錚有一種被撕開了傷疤的感覺。隨即方錚迅速冷靜了下來，吃過虧的他現在長了心眼，沒搞清對方身份以前最好不要太莽撞。
咕噥的聲音雖小，但整個船艙的人都聽見了，眾人聞言臉色紛紛一變，此人未免狂妄太甚！泰王和胖子臉色更是變得鐵青。
方錚聞言扭頭望去，見說話之人正是剛剛站在船頭諷刺他的那人。只見他滿臉倨傲之色，眼含不屑的望著方錚，輕蔑的神情彷彿他在望著一坨屎。
「什麼？」陳沖鬧不明白，這會兒不是挨打嗎？怎麼改問問題了？
指了指湖面上的遊船，方錚淡然道：「我在看那些才子，他們為了博小姐們一笑，使盡手段，騷態十足，好象全世界就他們文才最高。若我華朝此刻正處亂世，卻不知這些才子們又是怎樣一番表現了……」
瞧了瞧清澈的湖水，方錚眼珠一轉，打狗既然要看主人，那就把狗扔水裡去得了。
三人站在船頭嘻嘻哈哈說了幾句話，陳沖見到嫣然的絕色容貌之後，本來倨傲清高的表情徒然一變，眼中放出狂熱的光芒，獃獃的望著嫣然，半晌說不出話來。
泰王仍然笑得斯文有禮，見方錚進來，起身笑道：「方兄，別來無恙乎？」
方錚嘿嘿乾笑道：「玩就好好玩，幹嘛非得吟詩？真不知是誰養出來的毛病……」
「功你媽的名！」方錚掄起木棒狠狠打在陳沖的身上，口中罵罵咧咧道：「老子連當朝尚書的兒子都敢揍，你一個小小的秀才算個屁啊！」
方錚不是所謂的文士雅人，事實上他很鄙視這類人，詩詞畢竟只是小道，對他來說，泡妞時作上幾句或許能起到畫龍點睛之妙用，但浪費太多時間鑽研在這上面，就失了本意了。
扯了扯胖子的衣袖，方錚悄悄努了努嘴，低聲問道：「那小子誰呀？吃錯藥了？我認識他嗎？」
嫣然聞言俏面一紅，嬌羞的低下頭去。
泰王見方錚目露疑色的望著他，不由苦笑了一聲，知道方錚可能誤會此
方錚邊打邊罵：「喊個屁啊！給老子肅靜！你就不能讓老子安安靜靜打你一頓嗎？敢打老子老婆的主意，你就得明白是什麼下場！」
船工目瞪口呆的望著陳沖划著水游向岸邊，結結巴巴的指著他問方錚道：「這位官人……這，這……這怎麼回事？」
在陳沖失望和憤恨的目光注視下，三人當他透明似的越過他，徑直走進船艙。
泰王哈哈大笑，船艙內零散坐著的幾個人也紛紛微笑起來。
胖子也撇了撇嘴，「他是我三皇兄府里的管事，叫陳沖，一個落第的秀才，被三皇兄收容，但性子高傲得緊，總以為自己有本事，自恃才高八斗，眼中除了三皇兄，再也容不下別人。」
這也許跟方錚前世的經歷有關，前世的他，雖說是大學中文系畢業，但他只是個典型的教育流水線下的產物，自小接受的是填鴨式教育，老師家長死灌硬填，跌跌撞撞考進了大學，卻從此對書本產生了一種仇恨和倦怠心理，這種心理想必很多讀過書的人能夠體會。所以方錚非常反感那些大庭廣眾下，搖頭晃腦賣弄學識的人。
嫣然看著方錚嘴邊譏誚的笑容，俏目眨了眨，嬌聲道：「夫君看著湖上的遊船如此出神，莫非又看上了哪家的小姐？」說完還假裝不高興的嘟了嘟嘴。
嫣然一笑，溫順道：「聽憑夫君安排。」
方錚面色鐵青的看著泰王，心想這個神經病莫非是泰王弄來故意噁心我的？本來兩人互相對彼此都印象不錯，但這些皇子從小在宮廷爭鬥中長大，見慣了陰謀狡詐，誰知道泰王心裏有著什麼彎彎繞呢？
算了，別跟這種人計較，本少爺事情太多，沒必要再去招惹是非。想開了方錚淡淡一笑，理也沒理那人，自顧牽過嫣然的手。嫣然笑盈盈的向胖子一福，嬌聲道：「民婦見過福王殿下。」
陳沖這時卻也走進了船艙坐了下來，只是眼睛直楞楞的盯著嫣然，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只差沒流口水了，嫣然輕輕皺了皺眉，不動聲色的扭過頭去。
打得有點累，方錚將木棒往船板上重重一頓，怒目圓睜，大喝一聲：「說！……吃餛飩還是吃板刀麵！」
「陳沖！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泰王語氣不善，方錚算是他新交的朋友，而且彼此印象還不錯，但自己的手下卻不給他長臉，這讓他覺得很沒面子，平日在府里陳沖總是一副狂妄不羈的樣子，
被自己的女人誇讚，方錚有點不好意思：「這個……咳咳，低調低調。為善不為人知，方才是真善，你知道，夫君我向來都是個低調的人。——別說這個了，既然出遊，不如弄條遊船，咱們也隨個大流，到湖上去轉悠轉悠。」
胖子笑道：「都說才子不長命，怕是這個原因。一個落了第的秀才而已，恃才傲物，以為自己本事比天大，只是運氣不好未能榜上題名，所以看誰都不順眼，彷彿他明年便能考上狀元似的……」
當下方錚命隨侍的護院去找船家租了條不太大的遊船，二人相攜上了船，船兒晃晃悠悠，直往湖中行去。
「怎麼？不像嗎？」方錚鼓了鼓癟癟的胸肌，效果不大。不滿之下順手抄過一根船工擱在船尾的木棒，凶神惡煞的瞪著陳沖。
正待開口罵人，卻聽得船內有個熟悉的聲音叫道：「咦？那不是方兄么？方兄！」
方錚大大叫冤：「哪兒呀！你父皇給我派了一大堆差事，我都忙得喘不過氣來了，就今兒帶了老婆出遊散散心……」
「夫君，夫君！」耳邊傳來嫣然的輕喚。
胖子忙道：「不敢當不敢當，以後且莫給我行禮了，使不得呀……」
方錚不由感到一陣惱怒，老子跟自己的老婆調情玩笑，關你丫屁事？
嫣然笑道：「莫非夫君尚無佳句？」
方錚與嫣然一楞，齊齊轉頭望去，見湖面不遠處有一艘與他們距離很近的遊船，船上有四五人零散坐著，船頭負手而立一人，面黃而唇薄，手中摺扇時開時合，冷笑著望著他們。剛才那句話想必便是出自他之口。
陳沖被打得哇哇大叫，見這麼久他的主子泰王殿下也沒出來救他，不由高喊道：「……泰王殿下！泰王殿下！救救學生啊！」
胖子斜睨了正在負手吟哦的陳沖一眼，接著湊到方錚耳邊道：「方兄儘管自便，我們什麼都沒看見……」
「那夫君在看什麼？」嫣然對方錚譏誚的表情很好奇。
嫣然疑道：「為何使不得？」
這幫王爺的日子過得真舒服啊，方錚艷羡的瞧了他們一眼，不事生產，不用上班，朝廷還白養著他們，而且哭著喊著求你別管任何事，你要哪天想發憤圖強，積極上進，皇帝不急太子都會跟你急……這樣的日子，正是方錚所日思夜想的，真羡慕他們年紀輕輕就達到這個地步了，而自己卻不知道還要奮鬥多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