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長風連日作大浪
第一百九十九章 初識當家的
誰有這本事和聲望出面拉攏其他勢力呢？
方錚連連點頭陪笑道：「是啊是啊，小弟也覺得納悶兒，按說各位好漢下趟山也不容易，你們綁我這樣一沒錢二沒親人的苦命小廝，實在是讓人想不通啊，小弟說句不中聽的，你們這一趟可算做了虧本買賣嘍……」
方錚摸著圓滾滾的肚皮嘆了口氣，正想說點兒什麼來喟嘆自己坎坷的一生，嘴一張，臉色又變白了，忙不迭扯過木桶，「哇」的一聲，往桶里繼續吐著渾濁的湖水。
方錚一邊唱一邊轉過身來，面對著他們，嘴裏聲嘶力竭的大開大合著，臉上卻帶著十足討好諂媚的笑容，還不停的朝他們擠眉弄眼……
皇上又轉向溫森道：「你帶著下屬們負責暗中查訪，若發現蛛絲馬跡，便一路追查下去，記住，朕要活蹦亂跳的方錚，你們若打草驚蛇害了他，便提頭來見朕吧！」
見二人連連點頭，臉上露出笑意，皇上也笑了笑，接著道：「你二人一個是方錚的好友，一個是他的下屬，想必是他最信任的人了，朕派給你們一件差事，帶著你們的屬下，務必要找到方錚！」
忽然木屋的門被人大力的一腳踹開，十幾名土匪手執刀槍沖了進來，方錚嚇得一抖，趕緊住了嘴。
旁邊負責看守他的兩名土匪嗤笑道：「看不出這小子文文弱弱像只蔫雞似的，肚裏還能裝不少，這都第二桶了吧？」
長平咬了咬下唇，點頭，隨即又搖頭：「父皇，公公婆婆在家中擔心夫君的安危呢，二老身體不好，我得去侍奉他們，先回去了。」
長平哼道：「嫁禍給太子，背後主使之人能得什麼利？」
說著皇上沉聲道：「來人！宣馮仇刀，溫森速速覲見！」
「宓兒，方錚無礙，你當可放心。好幾日未曾進過食了吧？來，朕陪你吃點東西。」皇上輕輕按著長平瘦弱的肩，溫聲道。
不能出去，萬一讓他們當家的看見自己親手逮來的肉票，在他們土匪老窩裡大搖大擺四處亂跑，一個心情不爽把自己剁了怎麼辦？冤不冤吶？
皇上看著二人，緩緩道：「方錚還活著，此事你們已知道了吧？」
方錚一楞，放下筷子便打算也跟出去，看看這位土匪當家的到底是何方神聖。
說句實話，黑燈瞎火的，方錚有點害怕，萬一不小心踩著了土匪們埋下的機關陷阱怎麼辦？萬一不小心一腳踩空又掉進湖裡怎麼辦？萬一……遇到鬼怎麼辦？
「……」
後來一想，方錚又坐下了。
方錚嘿嘿一笑，四顧望了望，神秘兮兮的低聲道：「……很簡單，你不是他們當家的壓寨夫人嗎？我明日想法子去找那些土匪弄點砒霜，鶴頂紅什麼的，你呢，就悄悄的下在他的茶水或飯食里，咱們合夥毒死那王八蛋，土匪頭子一死，這幫手下肯定要找兇手，咱們就作個偽證，說有個刺客潛上了山，刺死了他們當家的，然後又跑下山去了，土匪們肯定怒不可遏，傾巢而出，為他們當家的報仇，我和你就可以大搖大擺的逃下山了……怎麼樣？我這個主意不錯吧？」
「神仙姐姐……」方錚情不自禁喃喃出聲道。他此時的形象實在讓人不好意思形容，流著噁心的口水，眼中露出猥瑣淫蕩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著女子絕色的容顏，如發花痴一般。
方錚聞言心頭一陣悲憤，終於忍不住又「哇」的一聲，吐出兩口苦澀的湖水：「……早點
夜色太黑，方錚看不清她的容貌，只見她一身武士勁裝，將她窈窕的身材襯托得婀娜裊裊，一雙修長的長腿蜷曲著，女子正雙手抱住膝蓋，抬著頭出神的盯著夜空中一輪暗淡無色的新月。
土匪毫不在意的獰笑道：「小子哎，你若指望咱們放你下山，那你就打錯算盤了，沒錢你就給咱們兄弟試試刀吧，咱們不在乎那仨瓜倆棗的贖金，就想殺殺人，過過癮，哈哈……」
目前而言，這些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什麼？是要在這個殺機重重，充滿詭異的土匪窩裡生存下去！只有活著，才能將那些謎團解開，人若死了，所有的一切也就跟自己無關了。
不知不覺一整天過去，到了第二天傍晚的時候，方錚已經被允許在木屋群的空地前走動走動了，當然，這也跟他乖巧的討好眾土匪有關，土匪們畢竟不是蠻不講理，方錚只說了十幾個葷段子就完全征服了他們。
皇上望著長平愈見消瘦的背影，喟嘆著搖了搖頭。這個從小便被捧在手心裏長大的女兒，這個向來刁蠻任性，從不為別人考慮的金枝玉葉，如今初為人婦，卻一力擔起了夫家的興衰，她終於懂事了，也更讓人疼惜了。
剛準備掉頭往回走，便聽見湖邊傳來石子丟入水中的聲音，方錚嚇了一跳，全身雞皮疙瘩都站起來了。
「記住，你二人一明一暗，互相配合，一定要找到方錚的下落，把他活生生的帶到朕的面前！還有，此事不可張揚，若有人相問，馮仇刀你對外可說奉命巡察京畿附近的軍防情況。」
皇上沉吟了一番，搖頭道：「……你莫亂來，也不一定是他主使，若是有人想嫁禍於他，從中漁利，太子豈非背負了冤枉？」
※※※
長平笑了笑，大大的眼睛像月牙兒般彎彎：「我是方家的少夫人，夫君不在，二老如今身子虛弱，家中當由我來頂梁，不能讓夫君對我失望，父皇，宓兒告退了。」
京城皇宮。
方錚聞言臉色窒了一窒，老子費力唱歌討好你們，你們居然說我破鑼嗓子？懂不懂欣賞？
非常突兀的，屋內忽然響起一陣貌似豪邁，實則刺耳的歌聲。
虛弱的躺回床上，方錚沉重的嘆了口氣。
這件事情從頭到尾有太多疑點，如同一根繩上打了好些個死結，方錚如今一個都解不開，不由得有些喪氣。
古時將軍在軍營內練兵，未奉命令是不準私自帶兵出營的，就算奉了命令，帶多少人，去做什麼都得有明確的交代，否則按謀反論處。
皇上笑道：「你是女兒家，這些事你不必懂，如今之計，得儘快找到方錚才是正經。」
可是，為什麼自己會這麼慘？原本以為鬥倒了潘尚書之後，自己可以跟老婆們安安心心過幾年悠閑日子，可以在家裡釣釣魚，喝喝酒，佔佔老婆們的便宜，閑得發慌了甚至可以瞞著長平悄悄去青樓畫舫喝個花酒什麼的。多麼與世無爭的傑出青年啊，沒招誰沒惹誰，怎麼會被土匪綁票了呢？
見女子沒反應，只是冷冷盯著他，方錚訕訕的摸了摸鼻子，笑道：「姑娘莫怕，我不會傷害你的，你也是被他們搶上山的吧？這該死的土匪頭子不得好死！姑娘，如果你想逃出去，在下倒是可以幫你出出主意，咱們互相配合，一定能逃下山
皇上想了想，道：「你可領五千兵馬，搜索範圍並不一定只在城外，可以在離京城稍遠一些的地方尋找，朕估計方錚可能陷入某種困境了，否則不會不與朕聯繫。你找到他后，可率本部兵馬全力助他脫困，這五千兵馬交由他指揮亦可，必要時，允許你在龍武軍內調兵支援。」
方錚嚇得臉色一白，艱難的吞了吞口水，這幫沒人性的土匪！惹得少爺我性起，我還……真得跟他們處好關係……
「狗日的！不準再唱了！聽到沒有？」頭目說翻臉就翻臉，惡狠狠的瞪了方錚一眼后，扭頭便走，一邊走，嘴裏還罵罵咧咧：「他娘的！還以為官兵敲著鑼上山圍剿咱們呢，我還說這官兵夠次的啊，居然帶了面蔫兒鑼上山，敲得真他娘的鬧心……」
越想越覺得對，方錚心中怒氣勃發，待老子下山以後，一定調幾萬兵馬，把你們這群喪盡天良的王八蛋殺個乾乾淨淨！——再將神仙姐姐接到我家去住幾天……
長平看著二人出宮的背影，眼中不由蒙上幾分擔憂之色。
土匪笑道：「可是就在你跳水之前，咱們頭兒已經發話了，不殺你了……」
穿越快一年了吧？自己何曾遇到過如此倒霉的情況？方錚從來都沒認為自己是個有本事的人，現代的發明，他不想搞，生存於官場的大智慧，他也沒有，稱王稱霸更是想都沒想過，充其量就憑著自己的那點小聰明四處占點小便宜，這也不算什麼大罪過吧？他覺得自己存在的價值對整個社會而言，就算沒有什麼大貢獻，也夠不上非得被砍頭的那種。
長平目露笑意，聞言不滿的扭著身子，嬌嗔道：「父皇你說什麼呢？他怎麼就成禍害了？他可是您的女婿呢……」
長平聞言柳眉一豎，她與太子並非同母兄妹，平日自是毫無親情可言，聞知謀害她夫君的有可能是太子指使，心中不由動了怒氣。
另一名土匪明顯有文化多了，趕緊扯住他道：「哎，讓他唱唱，聲音難聽了點兒，詞兒還不錯，好象說的咱們好漢的行徑，有點兒意思，帶勁！」
說完方錚得意的笑了笑，瞧哥們這智商！
時已入冬，夜晚的山風寒冷徹骨，方錚禁不住打了個哆嗦，攏了攏衣襟，朝湖邊走去。
披上衣服，方錚拉開門，走了出去。他打算散散步，也許走累了再回來便能睡著了。
「這傢伙什麼毛病？破鑼嗓子怎麼好意思唱得這麼大聲？」一名土匪有點受不了方錚刺耳的歌聲。
長平雖是女流，但畢竟是皇家長大，見識卻也不凡，沉吟了片刻，道：「父皇，我夫君若真死了，依父皇看，誰在朝中獲利最大？」
溫森一凜，急忙應命。
「唱歌？」頭目朝方錚打量了一眼，方錚趕緊朝他討好的笑了笑。
看守方錚的兩名土匪朝方錚指了指：「這小子不知發什麼瘋，在唱歌……」
女子聞言俏眼中閃過幾分古怪的神色，挑了挑她英氣勃勃的長眉，道：「哦？你有什麼主意能逃下山？」
二人躬身領命，馮仇刀道：「稟皇上，末將可領多少兵馬出營尋找？請皇上示下！」
方錚接著道：「我和你一樣，都是苦命的人呀……唉，被他們那該死的當家的給綁到山上來了，想必你也和我一樣吧？唉，同是天涯淪落人，擁抱一下如何……」
曲高和寡啊！方錚悲憤的攥了攥拳頭，為了活下去，我不會放棄討
可是，太子為何要這麼做？神策軍大將劉長生暴斃一事，太子在皇上心中已然掛了號，嫌疑還未脫，他難道還敢公然對自己下手？以他的智商來說，似乎不會做這麼白痴的事情，這不是逼皇上廢黜他嗎？
方錚身子搖晃了一下，接著反應飛快的耷拉下眼皮，雙手平平的伸出，像電影里演的殭屍似的，硬邦邦掉了個頭，用兩人都能聽到音量喃喃道：「……夢遊，我在夢遊，游完了，回去睡了……」
只見女子鵝蛋臉形，秀眸朱唇，長眉連娟，鼻樑挺直，眼如秋水。五官若分開來論，其實倒也無甚出奇，妙的是搭配在一起后，看起來竟是賞心悅目，令人打心眼兒里讚歎造物之神奇。更妙的是她的眉毛稍嫌濃直，使得整個人柔美之中又帶了些許英氣，實在是人間難得一見的絕色佳人。
在床上又翻了個身，方錚無奈的坐了起來，靠！失眠了！這幫王八蛋！
皇上望著長平，目光中似欣慰又似失落，微笑著嘆息道：「朕的宓兒長大了，懂事了……」
鬍子臉給他端來了晚飯，土匪們的日子還是過得挺不錯的，方錚的晚飯是一隻又肥又厚，油光四鑒的蹄膀，一大碗米飯，以及一碗山菇湯，看來那位當家的說的話在土匪中還是挺有威信的，他說不能害方錚，土匪們倒也沒虐待他。
方錚如遭雷擊，楞楞的注視女子半晌，期期艾艾道：「當……當家的……？你……你是當家的？」
還有，這次綁票來得非常蹊蹺，若說背後無人指使，打死他也不信，必定是見自己掌了大權，擋了某人的道兒，所以暗裡下了黑手。問題是，我到底擋了誰的道兒？我如果失蹤或死了，在朝中對誰最有利？
方錚下意識一縮脖子，見女子已看見了他，方錚索性大大方方的往前走了幾步，仰天打了個哈哈，漫口吟哦道：「醉鄉路聞宜常至，他處不堪行……」
散了一會兒步，方錚回到了房裡。
照此看來，情形比較樂觀，方錚估摸著，如果自己將壓箱底的金瓶梅全本一字不漏的說給他們聽，他們沒準會允許自己下山走動走動了，當然，關鍵還得看那位未曾謀面的當家的態度。人家若不好這一口，我就繼續給他唱好漢歌，他若是個鐵血柔情派的，我就唱情深深雨蒙蒙，不信放不倒他……
方錚悶悶的盤腿坐在了床上，不知在想著什麼，兩名土匪也沒理他，自顧聊起了天，熱烈的討論著山下哪個青樓的粉頭最漂亮，哪個窯子里的老鴇最風騷，哪個賭場的莊家出老千等等，土匪們聊的話題倒是很人性化，離不開四個字，吃喝嫖賭。
一名土匪翻著白眼道：「少跟老子套近乎，老子怎麼知道當家的為何要綁你這沒用的廢物？」
方錚正待再自誇一番，這時身後不遠處傳來一個嬌脆的女聲：「當家的，天不早了，早點歇息吧。」
方錚咬了咬牙，暗裡下定了決心，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我要活著下山，活著回到京城，跟家人和老婆團聚……
方錚決定之後，便待在屋子裡一直沒出去。這一晚土匪窩最大的那間木屋熱鬧異常，一大群人在裏面又吵又笑，夾雜著划拳聲，碗碟摔碎聲，還有喝醉酒嘔吐聲，吵得方錚捂著耳朵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這他媽要擱前世，老子早打電話報警了，一幫沒有社會公
心緒如電轉，方錚想了想，決定再湊近看看這女鬼長得漂不漂亮，如果不漂亮，自己掉頭再閃人也不遲……
思及至此，方錚友好的朝神仙姐姐笑了笑，隨即豎起手指噓了一聲，悄聲道：「神仙……咳，姑娘，別害怕，嘿嘿，嘎嘎……我不是壞人……」
就在這時，屋外傳來一群土匪的歡呼聲，鬍子臉細細一聽，接著大喜道：「當家的回來了！呵呵，呵呵……」說完鬍子臉便一溜煙兒竄了出去，迎接他的老大去了。
方錚現在很不好受，他躺在一張簡陋的床板上，床邊的地上擱著一隻木桶，桶里已裝了一半……湖水？
方錚嘆了口氣，翻了個身繼續睡。心裏琢磨著，以後若脫險回了京城，別的先不說，一定要勸皇上立一項噪音擾民法，誰半夜吵吵鬧鬧鬼哭狼嚎，罰款！
答案呼之欲出。
土匪們直鬧到子夜時分，方才陸續散去，土匪窩終於安靜下來了。
山上沒女眷，土匪們平日沒被獲准也不許下山，現下有個肉票給他們說葷段子解悶兒，土匪們當然樂得給他一點方便了，土匪也不是缺心眼兒，只是他們對山上的機關陷阱頗有信心，知道就算方錚趁人不注意溜了，也決計不可能活著走出這座山。
太子。如果自己出了事，得利最大的自然便是太子。
土匪們進來后左右望了望，為首的頭目疑惑道：「他娘的！剛才你們在幹嘛呢？」
方錚吐完擦了擦嘴，忍不住接道：「不跳怎麼辦？你們不是要殺我么？我就算被淹死好歹也落一全屍，被你們剁成餃子餡兒了，拼都沒法拼，換了是你，你跳不跳？」
他媽的！這幫土匪太沒人性了！居然將這麼漂亮的神仙姐姐搶上山，肯定是給那當家的土匪頭子做壓寨夫人，不然她為何穿得像個大紅包似的？沒準剛才那大屋喧鬧異常，正是他強迫這女子與他拜堂來著，所以她現在滿懷愁緒的望著月亮，肯定是想起了她的家人，哎呀！真是個令人心疼的美人兒……
這事兒不論是誰指使，當場殺了我對他最有利，為什麼他卻只是讓土匪把我綁到山上來？這個問題很費解啊，難道我對他還有利用價值？而且看來這幫土匪也不是什麼簡單角色，敢做這件案子，又通行無阻的將自己運出城去，說明他們跟京中某位權勢人物有勾結，但他們卻又似乎並不知道綁的是個朝廷命官……
一名土匪臉色發白，狠狠斥道：「給老子閉嘴！唱的什麼狗屁玩意兒……」
沒人理他，方錚壯著膽子走近了幾步，卻見湖邊一塊巨大的山石上，坐著一名女子。
方錚也湊近了打量著她，這一看方錚又被她絕色的容貌所傾倒，見女子穿著一身大紅色的勁裝，眼睛正防備的盯著他看，方錚眼珠轉了轉，繼而恍然大悟，最後勃然大怒。
心裏忿忿想著，方錚嘴卻沒停：「……路見不平一聲吼哇，該出手時就出手哇……」
想到這裏，方錚悠閑的拿起筷子，大吃起來。人家的老大，又不是我的老大，我屁顛兒屁顛兒迎出去幹嘛？多賤吶！當家的再有本事，也只是個山賊，老子再沒本事，也是朝廷的大官兒，按地位來說，應該是他們當家的來拜見我才對。嗯，打定主意，絕不主動見他！
「誰？」絕色女子回過神來，沉聲道。
女子沉聲應道：「知道了，你回去吧。」
兩名土匪嚇得一哆嗦，手中的刀都掉地上
方錚縮了縮脖子，思量過後，還是決定回去繼續睡覺得了，膽小的人就別干膽大的事兒，生命是自己的，得好好珍惜才是。
女子沒回答他，長眉輕輕蹙了蹙，彷彿陷入了思考：「……你說的砒霜，鶴頂紅，打算怎麼弄？」
朝中局勢本已漸漸平衡，在皇上的布置下，太子一方，自己和胖子算一方，朝中一些保守派的老大臣算一方，再加上新晉官員和中立派，朝中如今有四派勢力明爭暗搶，都想在這新的一輪朝爭中佔得主動，如果自己出了事，那麼胖子一個人肯定獨木難支，勢必堅持不了多久，皇上苦心布置的朝局平衡便會被打破，屆時若有人出面打壓拉攏其他勢力，然後再整合一番，朝中又會出現當年潘尚書獨霸朝堂的舊況了。
女子見方錚一副猥瑣模樣，皺了皺眉，沒說話。
馮仇刀大聲應命。
「你是誰？」女子顯然對方錚的文采不感興趣，仍緊盯著他，眼中閃過幾分銳利的光芒。
不多時，馮仇刀和溫森進了宮。二人面色沉靜，但眼中亦毫不掩飾的露出喜意，看來他們在方府早已知道方錚並沒死的消息了。
歌聲到了高潮，方錚的聲音愈加高亢和……刺耳？
聲音真好聽呀！這麼完美的一朵嬌花，怎能插在土匪頭子那灘牛糞上？
二人領命而去。
想到這裏，方錚臉上表情一變，忽然之間變得諂媚無比，討好的朝兩名看守他的土匪笑道：「兩位大哥怎麼稱呼呀？呵呵，小弟方小五，只是京中一戶富人家的小廝，不知大哥們把小弟綁上山來所為何事呀？」
這該死的混蛋到底在哪裡？遇到了什麼困境？不知道家中有多少人為他擔心么？
「誰？誰在那兒？」方錚眯著眼，使勁看著。
兩名土匪皺了皺眉。
「……說走咱就走哇，你有我有全都有哇……哎嘿哎嘿全都有哇，水裡火里不回頭哇……」
「什麼？他沒死？」皇上拍案而起，震驚的望著一臉喜意的長平，接著，皇上的表情漸漸舒緩，目光中露出狂喜之色，最後終於仰天哈哈大笑：「這個混帳小子！朕就知道他死不了！這樣的禍害，老天都不敢收他！」
皇上呵呵一笑，隨即沉下臉來：「此事背後必有預謀，不知是何人主使。哼！好大的膽子！故意弄一具假屍體混淆視聽，妄圖打亂朕對朝局的布置，若非宓兒你心細，恐怕朕就中了他的計了！」
女子愕然的看著他，接著臉上的表情變得似笑非笑，低聲道：「聽起來好象不錯……」
「大河向東流哇，天上的星星參北斗哇！哎嘿哎嘿參北斗哇，生死之交一碗酒哇……」
另一名土匪笑道：「對啊，這小子也忒背了點兒，不會游水就別往水裡跳啊，這不找死么？」
方錚盯著面前那碗湯，面色有些發青，強自忍住了嘔吐的慾望。自從方錚昨日被土匪們從湖中打撈上來后，方錚跟得了狂犬病似的，看見水就害怕，哪怕是一碗湯，瞧著心裏也不舒服……
色膽包天的方大少爺終於忍不住誘惑，悄悄的往前走了幾步，藉著微弱的月光，女子的俏臉終於看清了大概。這一看，卻將方錚的魂魄勾得沒影沒邊兒了。
方錚心下大驚，這鳥不生蛋的地方怎麼會有女子？莫非是鬼？艷鬼？
皇上看了她一眼，面部抽搐了一下，終於嘆息道：「獲利最大的，當然是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