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唇槍舌劍的交心

白清覺得有必要做一堂科普知識講座了，於是，方金芝瞪大了眼睛，從白清的口中，聽到了一個又一個在她聽起來簡直算是匪夷所思的事情，譬如，他們生活的地方，實際上是一個巨大的圓球，而在頭頂上的那片藍天之外，是一片漆黑。譬如太陽實際上並不是從東方升起，而是一顆比他們腳下的地球大了無數倍的大火球等等，一時間，方金芝有些瞠目結舌的看著白清。

「拯救天下黎民於水火之中？」聽到方金芝的那句話，白清頓時不由得啞然失笑，然後一臉認真的對著方金芝說道：「你是在說反話嗎？明明讓黎民百姓陷於戰火當中的，是你們才對啊，為何你們還能心安理得的標榜自己為救世主？」

「你的感覺肯定是出毛病了。我想的和那些人一樣，也是把你帶回去。好好的審問一番，然後用作自己向上爬的資本。在這一點上，我和你口中的那些狗官，根本就沒有什麼區別！」被莫名其妙發了一張好人卡的白清，有些沒好氣的對著方金芝說道：「之所以對你做了這麼多，只是不想你在我把你帶回去之前死掉而已，畢竟能抓住你的機會可不多！」

「在你們的眼中，你覺得我們生活的這個世界，是什麼樣子的？」見方金芝一副很固執的樣子，白清也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換了個話題。

礙於方金芝在這兒，白清在談吐間的用詞還是經過了一番斟酌，算是照顧了一下方金芝的臉面。

「你……這齊國朝廷有什麼好的，值得你這麼死心塌地的為他賣命，再說，他高家皇帝的龍椅來的就那麼名正言順嗎？還不是從前朝皇帝那裡搶來的！他們高家能做的，我方家為何又做不得？你沒聽說過，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么！」聽到白清語氣里的那份濃濃的不屑，方金芝頓時輕哼一聲，然後對著白清說道：「再說，你看看這天下，到處都是魚肉鄉里，橫徵暴斂，百姓生活困苦不堪，不都是這齊國朝廷的所作所為嗎！」

「哈？」聽到方金芝的話。白清頓時被雷的不輕，有些驚訝的看著方金芝。感受到白清的目光，方金芝再也維持不了那份堅強的偽裝，便將頭別到了一邊。

「反正你也已經看過了我的身子，你若是願意。到時候，我……我招你為駙馬便是，我……我不比那澹臺龍舞差在哪兒吧！」方金芝對著白清說道。雖然她極力的想要保持一副淡然的樣子，但是臉上卻是悄然浮上了一抹淡淡的嫣紅。

不過在聽到方金芝如此「強大」的話之後，白清一時間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只是愣愣的看著她，半晌沒有說話，剛剛還有些唇槍舌劍般分為的談話，此時卻要也是忽然間終止了，一種微妙的氣氛，悄然在兩個人之間蔓延著。

若是讓龐萬春等人見到方金芝這副模樣，他們一定會震驚的連眼珠子都要掉下來。

「所謂創業容易守業難，現在也許你們覺得自己做的都很好，但你們所控制的，不過只是數個州縣罷了，真要是讓你們坐了天下，捫心自問，你們就一定會做的比當今官家更好嗎？你們知道怎麼去治理天下嗎？造反當皇帝，不是像你們想的那麼簡單！」白清看著洞口外面的那一小片光亮，對著方金芝說道。

莫非是發燒燒壞了腦子，怎麼白清感覺。自從方金芝醒過來之後，和之前那個英姿勃發的金芝公主的形象。似乎有些千差萬別的樣子。

見方金芝一副不服氣的樣子，白清搖了搖頭，對著方金芝說道：「你不會有這樣的機會的。因為我會將這山東地界，所有的反賊，全都一個不落的剿滅掉！」

「不，你跟他們真的不一樣，要知道我在他們的眼中，可是加官晉爵的資本，但是你卻不一樣，在你的身上，我沒感覺到這種感覺，再加上你為我做的這一切……我可沒聽說過，有幫造反的人烤兔子和上藥的官員！」說到這裏的時候，似乎是想到了些什麼一般，方金芝的臉頰頓時一紅，然後又對著白清說道：「我看的出來，你其實是個好人！」

聽到方金芝的話，白清看了她一眼，然後才說道：「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這話確實是不假，但那是秦二世殘暴不仁，激起百姓反抗，所謂時勢造英雄，卻不是英雄造時勢，只有在特定的環境下，才能湧現出一些英雄，而反之，便是逆賊。是，我不否認，現在有不少官員都並不盡職，但是現在大的環境是好的，當今官家的統治還算是清明，這天下的百姓生活的倒也算是富足，我想換個皇帝的話，不見得就能比他做的更好。」

原本就有些沒有什麼滋味的烤兔肉，此時更是味同嚼蠟一般，如鯁在喉，讓方金芝竟有種無法咽下去的感覺。

「其實，我們這個世上，是沒有神明的！」看到方金芝的舉動，白清也是猶豫了一會，才輕輕的開口說道，剛剛被方金芝那番話衝擊的不輕，他也是一時間找不到什麼話題，看到方金芝那類似於祈禱而滿臉虔誠的樣子，才忍不住說道。

「不，我相信，這個世界有真神存在，正是他們，引導著我們向善除惡！」方金芝聽到白清的話，搖了搖腦袋，一副完全不信的神色，一臉堅定的對著白清說道。

「說真的，你和我見到的那些官員，都有些不太一樣呢！」方金芝最終還是將手中的兔肉給吃的乾乾淨淨，吃完后，她看著白清，然後忽然開口說道。

頓了一頓，似乎有想到了些什麼，然後臉上換上了一副沒好氣的表情：「我現在要什麼有什麼，既有嬌妻美眷，更有前途似錦，為何要跟著你們去為了一件虛無縹緲的事情來拋棄一切，況且。我家娘子身為朝廷上將軍，要是我跟你跑了，你覺得這是要我置我家娘子於何地！」

「誰說的，我們明明前些日子，還大破你們官軍來著！」聽到白清的話，方金芝有些不服氣的說道。

「有什麼不一樣的，都是你們眼裡的狗官吧！」白清頓了頓之後，直接接著方金芝的話茬，不動聲色的淡然說道：「就算是我們做的再好，在你的眼裡，恐怕也只是些魚肉鄉里，橫徵暴斂之輩吧！」

聽到白清那有些奇葩的理由，方金芝的動作也同樣停了下來，她看著白清，不自覺瞪大了她的那雙無比迷人的眼睛，眼神當中也是不斷變換著神色。

「是，我承認，前些日子是我們棋差一著，但是你不覺得。這種事不過只是少數嗎？你看看其他那些造反的隊伍，終究不還是被打得節節敗退。最後逃不過一個被剿滅的結局，還是那句話。現在的大齊氣數未盡，你們的所作所為，終究只是那歷史的塵埃罷了！」白清看著方金芝，淡淡的說道。

自己這還沒有說話呢，想不打方金芝居然反客為主的對他展開了策反的工作。他看了一眼正用熠熠的眼神看著他的方金芝，然後有些沒好氣地說道：「你的意思是，讓我放棄現在的一切。去陪著你造反？」

夜幕漸漸的降了下來，雨依舊沒有停歇的跡象，兩個人孤男寡女的第二個夜晚，又這樣降臨了……

「我們雖然是早造反，可是我們做的也是在拯救天下的黎民百姓於水火之中的無上善事！」聽到白清的話，方金芝皺了皺眉頭，然後對著白清糾正道。

外面的雨又是淅淅瀝瀝的下了一天，這樣的雨，幾乎將他們兩個人的蹤跡全都抹去，聽著外面那沙沙的雨聲，兩個人在山洞當中，談了好久，雖說整個過程當中，不乏夾雜著唇槍舌劍和火藥味十足的談話，但是總體來說，這是白清第一次如此深刻的去了解一些造反之人的想法，而這個也是方金芝第一次去和一個大齊官員深入淺出的交談，總之，兩個人對於彼此，都有了一個十分詳細的了解。

「你是官，肯定是為你們那皇帝說話了！」方金芝輕輕的瞪了白清一眼后說道，「我就要證明給你看，你說的是錯的！」

「要不你入教吧，我來做你的介紹人，憑你的能力，一定能做出一番事業來的。到時候一呼百應，名垂青史，豈不更好？」半隻兔子下肚，方金芝似乎是恢復了幾份精力，臉色上看起來也是好了很多，居然對著白清做起了傳教的工作，又想了想，然後又對著白清補充道：「只要你能夠入教，我可以給你保證。絕對不會虧待你，待我像父親言明，到時候給你一個傳教右使的位置是沒什麼問題的！」

「要是現在的皇帝真有那麼好的話，那為何現在還有那麼多的義軍！」方金芝顯然對於白清的話並不認同，依舊是有些固執的說道。

或許是覺得這種氣氛實在是有些尷尬，方金芝竟然在那裡小聲的念起摩尼教的教義來，以強行讓自己那顆砰砰直跳的心恢復平靜。

倒是白清，在不動聲色的說出那句話之後，又繼續埋頭吃了起來，似乎剛剛說的，不過只是一番微不足道的理由一般，那坦然的神色，讓方金芝一時間有些分不清楚，他剛剛說的到底是真的，還是在開玩笑。

「不，有些時候，並不是什麼官逼民反，而是無論在哪個朝代哪個時候，都不缺少野心家而已！」白清搖搖頭否認方金芝的說道，「而且，無論是你們鬧的多歡，但是在擁有著舉國之力的朝廷面前，根本就是螳臂當車，不過就是些跳樑小丑罷了！」

「什麼樣子的？不就是這個樣子嗎？」聽到白清的話，方金芝頓時有些不解的看著白清，似乎對於他為何會如此問很是疑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