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逆流而上
第091章 答辯（上）
進了辦公室，王娜見彭遠征穿得正式，顯得人非常精神，不禁贊了一聲，「真不錯，沒發現你穿西裝這麼帥！高大英俊硬朗，跟那個電影明星叫什麼來著有點像？」
東方岩頓了頓，「說明同志們都對這一次的年輕幹部競爭上崗非常關注，從這個角度上說，我和宋部長、陳秘書長三個，也是抱著跟大家一樣的心態來旁聽和學習的。」
本著尊重評委尊重領導就是尊重自己的原則，他不管別人怎麼看，反正在一些細節上力求做到盡善盡美。
實際上，一看競崗變得如此嚴肅和正規，台上居然坐著四個市委常委，如此高規格的「評審」，這幾個競崗者想不緊張都難。
「第一，我們為什麼要搞幹部競爭上崗？站在新的歷史起點上俯瞰競爭上崗制度，我們可以清晰地發現：競爭上崗制度的出現和發展，並非是偶然的、不是哪一個人心血來潮的產物。它深深植根於我國幹部人事制度改革的土壤，是對選拔任用制度的創新和發展。」
他今天穿得比較正式，一身西裝，外面是一件毛呢外套。這還是馮倩茹從京裡帶過來的，伯母宋予珍和母親孟霖送給他的新年禮物。
部里這一次的競崗答辯，安排在市委機關禮堂，旁聽答辯的其實也不僅僅是宣傳部的人，還有組織部和辦公廳的人。因為是市委倡導機關幹部競爭上崗制度以後的首次試點，市裡上上下下都比較關注。
市委書記居然親自來出席宣傳部內部的一個科級
「這是我們市裡首次機關幹部競爭上崗，雖然規模不大，但意義重大。」
正說話間，突然聽見后場掌聲雷動。彭遠征和謝小容幾個人扭頭望去，之間後面參會旁聽的機關幹部們都站起身來，一行領導邁步進來，走在最前面的居然是市委書記東方岩。
他的兩個對手，都是資深副科級幹部。
鄭善山的臉色就有些掛不住了。這足以從一個側面說明，宣傳部對本次競崗組織不力、準備不足。鄭善山悄然觀察了一下東方岩的臉色，然後向站在一側的組織人事科長使了一個眼色。
彭遠征微笑道，「不知道吶，咱們就耐心等著吧！」
彭遠征淡然一笑，無視了這兩人。
第二個環節是評委對競崗者的任職資格進行評議打分。
雷鳴般的掌聲漸漸平息下來。
先讓東方岩等人坐定，鄭善山這才坐在他的位置上，向台下揮了揮手。
但因為是公開的競爭上崗，你也不能說其他評委就是擺設。
東方岩微笑著欠了欠身，朗聲道，「同志們，我看到，在場的同志也不僅是宣傳部機關的同志，也有組織部的同志，同時還有市委辦公廳的同志……這說明什麼呢？」
第三個環節是競崗者接受評委的現場提問。
東方岩面
第一個上台答辯的是外宣辦的一個副主任，他競的崗位是外宣辦主任。這人微微有些慌亂，顯然是準備不足。同時也沒有想到會有這麼多的市委領導坐在台上，多少有些緊張。自我介紹的時候還好，但到了回答領導提問的環節，就出現了答非所問和答不上來的狀況。
「同志們，安靜一下。今天，我們宣傳部機關隆重舉行七個崗位的競崗答辯大會，這是我們根據市委指示精神，在機關幹部競爭上崗方面做出的一次積極嘗試。首先，讓我們再次以熱烈的掌聲，歡迎市委東方書記、市委常委組織部宋部長和市委陳秘書長三位領導同志蒞臨現場指導，表示熱烈的歡迎！」
以上三個環節會現場打分，現場公布得分。或許之前的程序還不是那麼嚴格，但因為市委書記和組織部長及市委秘書長的聯袂到來，宣傳部組織人事科在緊急請示鄭善山之後，對程序進行了微調，決定現場唱分。
謝小容有些急躁地掏出傳呼機來看了看時間，見已經9點15分，不由忍不住向彭遠征嘀咕道，「小彭，都過點了，怎麼領導們還不到！」
一連好幾個都是這樣。
東方岩說到這裏，微微停頓了一下，揚手指著台下那等待競崗的彭遠征等人，又笑道，「好了，我相信台下的幾位同志已經等不及上台答辯了，我也不過多佔用大家的時間，就三分鐘。」
主席台就是評委席。市委常委、宣傳部長
好在只有雪，沒有風，下雪的時節氣溫並不低，這給了過往行人幾分賞雪的閒情逸緻。
早上突然就飄起了進入1992年的新安市的第一場雪。漫天的鵝毛般的雪花飄揚下來，短短半個小時，整個城市就白裝素裹，雪景妖嬈。
本次答辯，每位競崗者的滿分是100分，答辯演講佔60分，任職資格評議佔30分，現場印象分佔10分。也就是說，答辯演講發揮的好，不意味著就一定會得高分，因為還有任職資格的評議分和印象分，答辯分和印象分是隨機的，但評議分基本上是固定的。
答辯分三個環節。第一個環節是競崗者的自我介紹和演講，談一談個人基本情況，然後是談談對所申報崗位的認識和理解，以及以後如何干好工作的思路。
答辯會9點正式舉行。
「破除論資排輩啊……東方書記的話似乎另有所指。」鄭善山沉吟不語。
跟隨在他身後的是市委常委、組織部長宋炳南、市委常委、宣傳部長鄭善山，鄭善山後面是市委秘書長陳言兮，陳言兮之後才是宣傳部的幾個副部長和調研員。至於宣傳部的組織人事科長，由此失去了登上主席台的資格。
就連宋炳南都不太看好彭遠征。他也是到了現場才意外發現彭遠征居然也是競崗者之一，而仔細看了看宣傳部提供
彭遠征大步走進來，無視了在場很多機關幹部複雜的注視目光，直接走到坐席的第一排，在貼著自己名字的座椅上坐下，目視前方靜靜等待。不多時，參加答辯的競崗幹部都先後來到，謝小容的座位在彭遠征的右側，而諸葛逅則在左側。
東方岩伸出三個指頭，「三分鐘，我談三點。」
馬自在一旁嘿嘿笑道，「高倉健？」
早早地，禮堂里就坐滿了人。
組織人事科的人趕緊下去，挨個囑咐彭遠征等人一定要沉著、要冷靜，不能出醜，在市委領導面前丟了分，讓部領導難堪。誰要是給領導砸了鍋領導就一定會砸誰的碗，云云。
元月七日，星期一。
主席台上，宋炳南沉凝的目光悄然落在台下的彭遠征身上，暗暗搖了搖頭。
他們也趕緊起身來，與眾人一起鼓掌。
東方岩侃侃而談，他的話不僅讓台下的機關幹部們沉思，就連台上的宋炳南、鄭善山和陳言兮三個市委常委都品位出了不同的味道。
鄭善山的話音一落，又是一番掌聲。
對於答辯會，他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真正起決定作用的，不是誰答辯得好，而是領導傾向於誰。領導不想提拔，你哪怕是說得天花亂墜也無濟於事。
「好了，最後我提一點要求：那就是希望本次競崗能夠確保公開公平公正，確保把能力最強、群眾基礎最好、最能適應工作的同志選拔出來，為全市黨政機關大面積的推進競爭上崗開一個好
「去你的，我就穿套西裝，你們少大驚小怪！」彭遠征笑罵道。
「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吹響了改革開放的號角，開啟了幹部人事制度改革的春天。偉人先後提出，『打破那些關於台階的過時的觀念，創造一些適合新形勢新任務的台階，這才能大胆破格提拔』，『選賢任能也是革命』。1982年，黨的十二大明確提出幹部要實現『革命化、年輕化、知識化、專業化』的工作方針。1987年黨的十三大提出，『破除論資排輩等壓抑進取心和創造性的陳腐觀念。』良好的政治環境和輿論氛圍為競爭上崗的出現創造了條件……」
鄭善山操著一口不太標準的江北普通話，待眾人的掌聲停歇，才又道，「在答辯開始之前，請市委東方書記做重要指示！」
但坐在那裡等來等去，評委們一個都沒有出現。
今天上午是部里的幹部競爭上崗答辯會。
諸葛逅抬頭掃了彭遠征一眼，不屑一顧地翻了翻眼皮，又繼續低頭看他的報紙。
彭遠征在雪中腳步輕快地穿過馬路，向機關大院行去。
兩人像宿命的仇敵一樣互相瞪了一眼，然後就各自扭過頭去。謝小容還輕輕嘟囔了一句「不要臉的臭流氓」，可惜諸葛逅不敢發作，只得咬著牙裝作什麼都沒有聽到。
彭遠征抬頭看了看表，見已經8點50分，就起身拿著自己準備好的幾份答辯稿子向市委機關禮堂走去。馬自和王娜也緊隨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