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順流而下
第188章 不可逆轉？
王歡濤和姬飛燕見彭遠征和莫出海兩位領導湊在一起要談事兒，就悄然離去了。機關上就是這樣，消息不靈通不美，但知道事兒太多——對於普通科員來說，其實也未必是什麼好事。
這個消息來得太突然了。他馬上就意識到，這是郝建年來的一招狠棋。如果坐視不理，自己剛剛佔據主動的優勢就會瞬間化為泡影。但提名和方案已經形成，尤其是有區委組織部主要領導的提名，再加上郝建年這個區委常委兼鎮委書記敲邊鼓，這事兒基本上不可逆轉了。
黨政班子綜合起來看，郝建年、褚亮、黃河、閔艷、莫書屏，調整后的9人班子，郝建年這邊有5人，而彭遠征身邊則只有李雪燕和賈亮、季建國四人，力量體系出現側倒，重新回到郝建年所希望掌控的軌道上。
「彭鎮長，組織部唐部長找我談話了，說是根據區委工作安排，我要提前兩個月離崗了。」韋明喜的聲音非常落寞。
如果……想到這裏，彭遠征立即起身，出門下樓，在樓下喊上司機直奔區里。
而接下來，郝建年會進一步拉攏賈亮和季建國，進一步孤立彭遠征和李雪燕。
「呵呵，我還真不知道有這個事兒——莫主任，準不準？」彭遠征定了定神，試探著問道。
周大勇很是想不明白。
身後擺著這麼一棵大樹，為什麼不靠呢？
莫出海以為這事兒肯定彭遠征心中有數，他也沒想到這隻是郝
怎麼辦？
「彭鎮長。」韋明喜臉上的笑容有些勉強。
「彭主任好！」
莫出海深深凝望著彭遠征，點頭輕笑，「應該是準的。明天顧區長要參加常委會，我剛給他準備了材料。而且——」
莫出海的意思是，有些大變動，涉及一些同志，區委組織部一定會提前打招呼或者進行組織談話的，這種事情怎麼能瞞得住？彭遠征這個雲水鎮的行政一把手怎麼能不知曉？
而政府這邊，黃河、莫書屏出任副鎮長，就對彭遠征和李雪燕構成了相當具有分量的制衡。
韋明喜倉促離開。望著韋明喜的落寞背影，彭遠征臉上的笑容瞬間收斂。
「呵呵，嗯，人只要對得住自己的良心就行。」彭遠征也笑了笑。
而沒有權力就無法做事，沒有權力就會被郝建年架空，一旦到了那個局面之下，彭遠征想要「力挽狂瀾」，幾乎是不可能了。
郝建年和孫部長密議溝通的結果是：韋明喜退，黨委委員、紀委書記季建國改任黨委委員、副鎮長，而黨委委員、副鎮長褚亮出任黨委副書記、紀委書記，組織委員黃河任黨委委員、副鎮長，宣傳委員閔艷兼任黨委委員、人大專職副主席（副科級），黨委委員莫書屏則兼任副鎮長。
而說來也巧，這事兒別人還真不知道。唯獨莫出海從顧凱銘那裡得到了這個消息。
莫出海無意中的一句話，讓彭遠征臉色一變，訝然道，「調整班子？區里要調整我們鎮里的黨政領導班子？」
莫出海爽朗地笑了，「遠征同志不必謙虛。你名聲在外，市裡誰人不知？」
如果這個方案成功調整到位，局面將對他非常不利。郝建年將會反敗為勝，重新掌控起雲水鎮的黨政大權。
「哦？是嗎？區里又要調整咱們的班子啊，呵呵。」彭遠征輕輕笑著，「個人服從組織，組織上要調整，咱們做幹部的，還是要等候組織安排吧。」
這一次，本來就是突然襲擊。
彭遠征搖搖頭，笑笑，卻是無語而揚長而去。
韋明喜張了張嘴，有些話終歸還是沒能說出口來。
郝建年的動作極其隱秘，一旦成功，局勢立即逆轉。
韋明喜的好意他清楚，但是當著韋明喜的面，他能說什麼呢？說了也是白說，不如不說。不過，他心念電閃，卻是突然迸發出一個靈機一動的念頭。
這樣一來，季建國被踢出鎮黨委，由褚亮接任，同時因為褚亮出任副書記，就又架空了李雪燕。由此一來，郝建年肯定會將黨委的日常工作交給褚亮。黨委這邊，
「遠征同志，這位是小王——王歡濤，這位是小姬，姬飛燕，都是咱們這邊能拿得出手的筆杆子。當然，跟遠征同志是沒法比了，呵呵！」莫出海給彭遠征介紹著，「小王，小姬，這就是彭遠征同志，以彭遠征同志的理論水平，做你們的老師綽綽有餘！現在對你們來說是一個機會，好好跟遠征同志配合工作，你們能學到不少東西！」
而事實上，區委組織部還真沒找誰誰誰談話。
「這邊的工作呢，先不著急，我知道你們鎮里最近要調整黨政班子，遠征同志暫時還是先顧那一頭，飯要一口一口地吃嘛！」
「彭鎮長，我可是在組織部那邊聽說，區里要對咱們鎮黨政領導班子進行大調整了……」韋明喜心裏感慨一回，終於還是想起了自己的來意，壓低聲音道。
「遠征啊……你……」周大勇嘆了口氣道，「你沒必要把自己搞的這麼被動，該出手就要出手嘛，怕什麼呢？」
郝建年、李雪燕和彭遠征、賈亮三人不變。
「彭鎮長，遠征同志！我退不退的，其實沒什麼，我都做好了充分的思想準備了。從去年開始，我就準備退了。雖然這一輩子庸庸碌碌的，但我也不後悔。最起碼，咱沒做什麼虧心事，對得住自己的良心！」韋明喜嘴上說得爽快，但聲音卻有些發顫，笑容更是很勉強。
「老韋，來，坐，找我有事？」彭遠征笑著遞過一根煙
彭遠征微微笑了笑，「莫主任，你這樣誇我，簡直是讓我汗顏無地。我哪有什麼理論水平？就是瞎比劃而已。兩位，可別聽莫主任說笑話，什麼老師不老師的，咱們在一起工作，互相配合互相交流就是！」
彭遠征心念電閃，沉著臉坐在周大勇的辦公室里，緩緩點上一根煙。
有顧凱銘的指示，莫出海是顧凱銘的心腹，自然是全力配合支持。
他面臨退休，心情低沉，本想提醒提醒彭遠征，可彭遠征卻不放在心上，於是他也有些心灰意冷，索性決定不再管閑事了。
彭遠征沉吟半響，起身來笑笑，「老周，你忙吧，我先回去，鎮里還有點事。」
彭遠征是一個工作起來雷厲風行的人。他既然當著顧區長的面做出了承諾，就不會有任何拖拉推諉。他在第二天上午就趕來區政府辦，找上了區政府黨組成員、政府辦主任莫出海。
彭遠征早就心裡有數，所以也沒吃驚什麼，而是也附和著嘆了口氣道，「老韋啊，我說實話，年紀不饒人，這是自然規律，該退就退吧。心裏要想開些。」
莫出海欲言又止。
見彭遠征一副漫不經心不拿當回事的樣子，韋明喜不禁有些發急。
莫出海讓人給彭遠征倒出了一間辦公室，又從政府辦內部抽調了兩名工作人員，也算是區政府機關上的筆杆子，協助彭遠征工作。
「以後請彭主任多教我們寫東西！」
這個時候調整班子意味著什麼，傻子都能明白，但彭遠征為什麼好整以暇毫不著急呢？
見王歡濤和姬飛燕離開，莫出海才意味深長地道，「我聽說是郝書記建議，孫部長提名，做的調整方案。韋明喜退下來，調整后的班子為9人。區委領導應該不會反對，但——班子調整同時也是提拔幹部的機會，我想領導們都會有各自的人選的。」
彭遠征回到鎮里，韋明喜第一個找了上來。
莫出海見彭遠征一副愕然的樣子，也皺了皺眉壓低聲音道，「遠征同志不知道？明天就要上常委會了，不是有大變動嘛！」
莫出海的話裡有話。彭遠征面帶微笑，心裏卻是凝重如水。
但時間這麼緊，明天上午就要開常委會了，他又能怎麼辦？
他是一個實誠的人，彭遠征尊重他、關照他、幫他的忙，他都記在心裏，只是因為能力有限，也回報不了彭遠征什麼。但他從區委組織部那裡得到這個傳言，回到鎮里第一個就找上彭遠征，也算是難得可貴了。
周大勇坐在那裡凝望著彭遠征，心裏有句話憋了很久了——他早就想說：找找市委組織部宋部長吧，宋部長一句話，郝建年的陰謀就會破滅，而且，彭遠征在雲水鎮和新安區的地位會更加穩固，無人可撼動也無人敢撼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