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順流而下
第282章 激化矛盾的導火索
如果是別人，宋炳南這一次就退讓了，就算是周光力主動挑釁，他也不會因為一個鄉鎮幹部跟周光力撕破臉皮。但卻偏偏是彭遠征，宋炳南無路可退。
「但是，我還是要說，雲水鎮是市裡的工業強鎮，又是省里知名的百強鄉鎮，地位非常重要。這樣一個大鎮、強鎮，交給一個20多歲的年輕幹部，還是欠穩妥的。在某種意義上說，出問題看似偶然、其實是一種必然。」
周光力深深吸了一口氣。他沒有繼續跟東方岩頂牛，因為這實為不智。
省委書記能親自打電話關照某一個人，這本身就說明了很多問題。而這，就足以讓東方岩力保彭遠征了。彭遠征自己大概也想不到，他本人居然成為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成為了激化矛盾的導火索。
東方岩的表態雖然不能算是一錘定音，但很多常委一看這種局面，也就紛紛出言附和支持。縱然是周光力一系的常委，也覺得周市長此次小題大做，落了下乘。
想了半天，彭遠征最終還是決定送兩套本地產的泥塑工藝品。禮物只是一個形式，徐家看重的是他和馮倩茹的人能否到場，至於禮物無非是關乎一個體面，有更好、沒有也無傷大雅。
「就事論事，發現問題就說問題。市委指導新安區委的工作，也沒有什麼不妥。」周光力嘴角輕輕一抽，用手敲了敲桌子，「寬嚴相濟、培養與考察相結合，這是提拔幹部的
送點什麼好呢？彭遠征心念電閃。
彭遠征決定暫時先擱置這件事，等他從省城回來再說。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宋炳南立即一個電話把兒子宋果叫了過來。仔細囑咐了宋果兩句，讓宋果趕緊去聯繫彭遠征，把今天常委會上的風波向他轉達。
東方岩環視眾人，沉聲道，「新安區的報告我看過了，這起擁堵國道事件，要深刻分析其成因，不能只看表象。不知道大家注意到沒有，參加擁堵國道的人，都是一些紡織廠的工人，而最近大半年以來，紡織行業非常不景氣，企業效益不斷下滑，很多工廠開始停產乃至破產。」
周光力沉著臉，起身拂袖而去。
在新安市官場上，除了孟強之外，就是只有宋炳南知道彭遠征的真實身份。馮家實際上就是將遠在新安的彭遠征託付給了宋炳南，如果彭遠征因為這種小事被「打壓」，宋炳南根本沒法向馮家交代。因此，宋炳南無路可退，他當場就拍案而起，言辭激烈地跟周光力發生了衝突。
「哪位？」
周光力這話一出口，宋炳南馬上就明白，周光力這火是沖自己來的，彭遠征則不過是城門失火殃及的池魚。換句話說，周光力不過是借這點小事，「整」彭遠征不是目的，打宋炳南的臉才是目的。
這是本地特產
彭遠征剛要提著禮物回家，大哥大就響了起來。他掏出一看，是一個陌生號碼，就接了起來。
周光力虛晃一槍，另外選擇了進攻的點，不要說東方岩，就算是宋炳南也有些無話可說了。
他卻不知，就在他在新安日報社與江寧貞發生衝突的時候，新安市委常委會正在進行中，而會議上的激烈碰撞也才剛剛開始。
雲水鎮工人罷工堵路的事兒，是蕭軍彙報的一系列工作中的一小項，本來在發言中是簡單的一筆帶過——可蕭軍無論如何也沒料到，這件小事被周光力抓了出來。
東方岩陰沉著臉，猛然一拍桌案大聲道，「你們吵吵什麼？班子團結還要不要了？老宋，你坐下。周市長，你也消消氣！」
但為了市長的面子和權威，他肯定又不能就此罷休。
但這就足夠了。
宋炳南冷哼一聲，扭過頭去。
宋炳南跟周光力在常委會上吵了起來，大失體面。其他常委有些詫異和震驚，凝望著兩人，感覺有些太不正常。
「因此，處理雲水鎮的幹部，我認為是不妥當的。我們大家都是從基層幹起來的，深知基層工作點多、面廣、線長，頭緒雜多，如果我們輕易草率地做出決定，會打擊基層幹部的工作積極性。相反，對於在基層的幹部，我們要多加體諒、多加扶持，只有這樣，我們的年輕幹
宋炳南居然為了一個科級年輕幹部，跟周光力鬧翻了，一點餘地都不留。不要說其他常委，就算是市委書記東方岩，對此也有些意外。
周光力則微微有些喘息，他臉色憤怒，緩緩坐了回去。
煙酒糖茶、保健品之類，可以放棄了。貴重的金銀首飾，更不成。徐春庭在省里有廉潔的美譽，送貴重物品他肯定會拒絕。唯有土特產和工藝品還可以考慮，只是新安本地的土特產和工藝品就只有木雕和泥塑這兩種——送這個玩意兒，徐家的老太太會喜歡嗎？彭遠征心裏很懷疑。
「所以，事情雖然出在雲水鎮，但問題的根源卻不在雲水鎮。前幾天，幾家國有毛紡廠的下崗職工，也曾經來市裡上訪，原因基本類似。」
宋炳南只冷冷一笑，「笑話。市委常委會上討論鄉鎮幹部的配置？如果連鄉鎮幹部都需要拿到市委常委會上來說事兒，還要新安區委這一級黨委做什麼？」
彭遠征親自去市裡買禮物，準備第二天一早趕去省城。
對於彭遠征來說，禮物不在於貴賤，但必須要表達出誠意和尊重，而且還要符合自己和馮倩茹的身份。
宋炳南在常委會上給市委書記東方岩當槍使，直接激怒了市長周光力。正好今天的市委常委會研究安排部署節前全市的經濟社會工作，周光力就藉著常務副市長蕭軍彙報工作的由頭，揪住前兩天雲水鎮上千工人罷
「而事發之後，作為基層政府，無論是應急處置的手段，還是反應的速度，其實都是可圈可點的。在三個小時之中，就化解了這場風波，將負面影響降低到了最低限度。」
宋炳南所能做的，就是這些了。他作為市委常委、組織部長，在職責許可權範圍之外，所能堅持的也就是個人的態度，手不能伸得太長。手伸長了，東方岩也會不高興。
說完，宋果就急匆匆掛了電話。
否則，以周光力的身份和地位，絕無可能在常委會上「打擊」一個鄉鎮幹部。
「遠征，我是宋果，我現在有急事，必須要馬上見到你，你在哪？」
對於彭遠征，東方岩當然印象很深刻。一則因為彭遠征的才華橫溢，之前是市委機關里出了名的宣傳高手和筆杆子；二則因為省委書記徐春庭的關注。因為彭遠征母親的交通車禍肇事案，徐春庭親自給東方岩打過招呼，不過具體彭遠征跟徐春庭是什麼關係，他就不得而知了。
東方岩揮了揮手。
宋炳南冷哼一聲，拉開椅子霍然坐下，發出極大的動靜。
「散會。」
而下一步，新安區委是不是要給雲水鎮配置一個鎮委書記，還要看新安區委能不能扛得住周光力的壓力。至於東方岩，據宋炳南的判斷，他能在常委會上力保彭遠征不受處
「好，你先不要著急離開，你在百貨大樓邊上的咖啡館等我十分鐘，我馬上就到，有急事面談！」
東方岩皺了皺眉道，「好了，這不是會議的主要議題，先擱一擱。鄉鎮的幹部配置，還是要區里綜合考慮。這樣吧，不要爭了，讓新安區委儘快拿一個意見上來吧。」
宋果給彭遠征打電話的時候，彭遠征剛買上給徐老夫人祝壽的禮物。兩套福祿壽的精美泥塑，一共花了一百多塊錢。
而且，還有更深層次的考慮。整彭遠征只是一個開始，他的下一個目標將會是新安區委書記秦鳳。只有把秦鳳搞走，顧凱銘才能上位。而在新安市的權力體系中，他的力量又會增強一分。
他明天早上要去省城給省委書記徐春庭的母親祝壽，必須要準備一份禮物。
他冷冷一笑，淡淡道，「保護和培養青年幹部當然是必須的。好吧，既然東方書記和同志們都認為要低調淡化處理，那我保留個人意見，服從組織決定。」
「我建議，應該儘快給雲水鎮配一個經驗豐富、工作紮實、作風過硬的老同志，擔任鎮委書記，帶一帶新同志和年輕同志。至於市裡下派的小彭同志，還是需要再鍛煉兩年才能獨擋大任。」
僅僅是單純的校友關係？東方岩是不信的。
宋果的聲音很急切，彭遠征一怔，笑道，「我在百貨大樓，買點東西。你找我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