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順流而下
第302章 組織任命
「來，老李，請坐。」秦鳳勉強笑道。
「你這死丫頭，你沒事幹，來調戲姐。」
「你說。」
區委副書記令翔和區委組織部的李部長聯袂去雲水鎮宣布組織任命，區委分管黨群的副書記和組織部部長親自出場，足以顯示出區委對於雲水鎮黨委書記崗位的重視。當然，在某種程度上，也可以看成是區委對於彭遠征這個幹部本人的重視。
她想起了自己的現狀、自己的年紀，想起了兩人之間那道難以逾越的溝壑。她剛剛沸騰起來的心，就好比是沉下了一座冰山，黯然神傷幾近絕望。
電話那頭，鄭英男噗嗤一聲笑了，「姐，你還真是有派頭，領導就是領導啊，連接個電話都非同凡響。」
「好了，我不跟你扯了，我這裏還有事。」說完，秦鳳就掛了電話，嫵媚的臉蛋感覺微微有些發燒。
省委組織部領導找縣處級幹部談話，這很明顯就是升遷為副廳級幹部的前兆。作為秦鳳的秘書和心腹，沈玉蘭當然是恨不能看到秦鳳的官越做越大。因為這對她只有好處沒有孬處。
這個年月，幹部提拔相比於後來而言還是不怎麼透明的，不需要公示。只要組織考察結束、組織談話完畢，基本上就可以下正式的任命文件了。
幹部提拔任命之前，要先進行組織談話，這是組織程序，必不可少。
下午兩點。
表妹鄭英男一連串的「玩笑話」，正在一點點地敲打著她已經半掩半開的心門，讓
「嘖嘖，果然是『自己人』啊，姐還真會替他說話！你現在說話的口氣，幾乎是跟他一個鼻孔眼喘氣！」鄭英男格格嬌笑起來，「看在『自己人』份上，我就回去跟我爸商量商量。」
「哎……」鄭英男一把抓過自己的大哥大來，徑自給秦鳳的辦公室打了過去。
其實，也不僅是幹部提拔這一個領域，很多政治經濟社會領域，信息都是不通暢的。這是時代的局限。
她心念電閃，猜測是市委書記東方岩有意放出的風聲。他這樣做肯定有他的政治考慮，同時也意味著此事板上釘釘，再無更改。不出意外的話，省委組織部就在這兩天要找她談話了。
組織部的這個李部長原來對彭遠征的態度並不待見。只是現在彭遠徵逐步顯現出不容人忽視的能量，區委書記大力支持，而據說市委領導也頗為器重，他的態度也就慢慢隨之改變了。
「說是三天之內給我們一個答覆，也不知道是不是吹牛喲。」
組織部的李部長笑吟吟地走進來，「秦書記！」
「哦，我知道了。」秦鳳神色雖然平靜，但內心深處卻極為興奮。而這種對於升遷的興奮情緒暫時沖抵了剛才那深深的黯然落寞。
秦鳳淡然一笑，「這個同志，我還是比較信任的。老李，最近提拔的這批年輕幹部，你要抽空都
彭遠征干鎮委書記並不意外，因為這是遲早的結果，誰都心裡有數；可李雪燕這一次卻沒有名正言順地當上鎮長，只是代理主持鎮政府工作，相當於鎮長卻不是鎮長，鎮里不少幹部就暗暗猜疑起來。
「成。就讓令書記和老李你們走一趟吧。雲水鎮是區里的重要鄉鎮，又是工業強鎮，雲水鎮黨委書記的崗位，也比較重要。」秦鳳揮了揮手，「你順便找彭遠征談個話，告訴他，鎮里不能再出亂子，如果再出亂子，區里絕不姑息，肯定一擼到底！」
「沒有的事兒！」秦鳳這個時候自然不會承認。況且，她也真是沒有接到官方通知，也不算撒謊。
李部長笑了，「那是。不過，小彭同志工作能力很強，雲水鎮交給他，起碼在經濟上會有一個很大的跨越。只要小彭同志在抓經濟的同時抓好社會穩定，那麼，就一定能夠完成區委交給的工作任務。」
「那不會，他不是那種人。」秦鳳下意識地斬釘截鐵道。
「這是哪裡來的小道消息？我要進常委？我怎麼自己都不知道吶？老李啊，你是做組織工作的，可不能跟著傳播這些小道消息！」秦鳳
而事實上，省委組織部剛才已經電話通知市委組織部，明天上午省委組織部的周副部長要找她做正式的組織談話，只是暫時還沒通知下來。
秦鳳正在批閱文件，電話鈴聲響起的同時就順手抓起威嚴道，「我是秦鳳。」
會議室里坐滿了鎮里的中層以上幹部，各村村支書，各大企業負責人。當令翔和李部長昂首挺胸在彭遠征和李雪燕的陪同下走進會議室的時候，現場掌聲雷動。
兩位區委領導對掌聲比較滿意，走上主席台微微欠身致意。
秘書不能自己選擇領導，但領導卻可以隨時換秘書。
「秦書記，程序已經走完，是不是該給雲水鎮的小彭同志下任命了？」李部長笑著問道。
秘書進領導辦公室不敲門，這可是大忌諱。秘書跟領導的關係雖然親密，但應有的規則必須得遵守，否則就只有「分道揚鑣」的結局。
秦鳳立即手忙腳亂地抓過紙巾來擦拭了一把淚花，然後又起身走到臉盆架跟前，抹了一把臉擦乾淨，定了定神才沉聲道，「進來。」
李部長前腳剛走，沈玉蘭就興奮地衝進來，竟然忘記了敲門。秦鳳皺了皺眉，抬頭望著她。
李部長朗聲講話，卻被台下熱烈的掌聲給打斷。
秦鳳笑了笑，「嗯，玉蘭，先別跟別人講，因為暫時還不確定。不過你放心，我應該不會離開區里的。」
「姐，你真壞，你跟那個彭遠征串通好了騙我們上當…
秦鳳笑了，「這可是你們自己找上門來的，與我無關啊。咋，他還真能辦？」
她伏在桌案上淚如雨下，無聲地嗚咽著。這個時候，是她最脆弱的時刻。情動的瞬間被打回原形，這種巨大的落差和情緒的起伏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秦書記，我聽市裡人說，您要進市委常委？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李部長目光炯炯地望著秦鳳。
但沈玉蘭在興奮頭上，也疏忽了這一點。
他第一個得到消息，第一個趕來恭喜表明忠誠的態度，秦鳳應當心裡有數。
「呵呵，我就是去市裡辦事，聽市委組織部的人說了一嘴，說省委組織部領導馬上要找秦書記談話……」李部長笑著起身道，準備離開，有些話說到這個份上就足矣了。
彭遠征揮了揮手，抓過話筒朗聲道，「好了，大家安靜。下面，讓我們再次以熱烈的掌聲，歡迎區委令書記和組織部李部長來我鎮宣布區委的最新幹部任命！」
「行，秦書記您忙，我先回去了，下午我就跟令書記去雲水鎮走一趟。」說完，李部長笑著離開。
「彭遠征同志主持鎮黨委工作和鎮全面工作，李雪燕同志主持鎮政府工作並協助彭遠征同志抓好鎮日常工作，這是區委經過通盤考慮做出的重要決策。彭遠征同志政治素質過硬、工作能力很強、作風
「秦書記，市委組織部通知，省委組織部領導要找您談話，時間是明天上午十點，要求您上午十點前趕到省委組織部。」
「嗯，我會跟他們談的。秦書記，我有個事不知道當問不當問？」李部長突然壓低聲音輕輕道。
門被敲響。
她的眼前浮現起彭遠征那張剛毅英挺的面孔，目光有些迷離和溫柔。但當思緒回到昨晚那溫柔而專註的一幕，她的心裏就再也遏制不住某種衝動。
秦鳳吃了一驚，心道這省委組織部還沒找我談話，這風聲從何而來？
掌聲再起，待掌聲停歇，李部長才笑了笑道，「好了，我宣布區委最新幹部任命。經組織考察和區委常委會研究決定，任命彭遠征同志為雲水鎮黨委書記，鎮政府工作由鎮黨委副書記、副鎮長李雪燕同志代理主持。」
李部長仔細觀察著秦鳳的臉色和神情變化，見她先是震驚、旋即淡定，就心頭一顫，知道這事兒八成是真的了。
「恭喜領導了。」沈玉蘭低低恭謹道。
但她旋即臉色又變得無比的慘白。
「你又瞎扯了！」秦鳳嗔道，不過她自己也沒意識到，她此番面對鄭英男的「調戲」，卻不再像之前那樣敏感和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