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順流而下
第382章 我不迎合你的私慾！
「彭書記，剛才候引初跑鎮里來報告，說他們學校的老師集體去市裡上訪去了——現在還在路上，是不是要派人把他們攔回來？」
秦鳳起身去將自己的辦公室門關緊，然後大步走了回來。她端坐在那裡，凝視著臉色青紅不定呼吸有些急促的蘇羽寰，盡量聲音平和道，「蘇區長，我看這事兒就這樣淡化處理了吧。如果強制推行，肯定要引起這些教師上訪，對區里影響不好。」
彭遠征拂袖而去。
見彭遠征有發作的架勢，秦鳳暗暗向他使了一個眼色，沉聲道，「張盛然，你先下去，在區委辦等等，我和蘇區長、遠征書記三個人開個短會。」
可似乎彭遠征並不吃這一套。
「肯定會有所傾斜。預算雖然減少，但這是區財政的整體分配。」蘇羽寰無視了彭遠征話里的某種嘲諷之意，繼續沉聲道，「至於教師流失的問題，遠征同志大可不必擔心——你可知道，現在區里有多少民辦教師苦熬著等待解決編製？每年又有多少師範院校的學生等待分配？師資力量是不會缺的，這些人不願意干，那就辭職好了！」
「是，秦書記。」其實張盛然早就如坐針氈了。領導層之間的矛盾、隔閡乃至「鬥爭」，都不是他這個科級幹部所合適旁觀的，知道的越多對他越不利。一個搞不好，他或者會成為出氣筒，或者會成為犧牲品。
真是不講理的流氓邏輯。彭遠征心
可蘇羽寰真是有些太不識相了……一次次揪住這種雞毛蒜皮的事情不放，一次次落了下乘，可一次次不吸取教訓。
季建國出了門，沒走兩步，就聽到身後彭遠征辦公室里傳出砰地一聲，心裏咯噔一下，加快了腳步。
蘇羽寰也舒緩著自己羞怒暴躁的情緒，淡淡道。
但彭遠征這樣說了，他只能服從命令。
季建國心裏著急，猶豫了一下，輕輕道，「彭書記……」
「你的組織原則就是個人的一點私慾！為了滿足你個人好大喜功的私慾，你極盡糾纏、不顧實際、不顧群眾利益。只看眼前不看長遠！很抱歉，我不能迎合你的私慾！」
他微閉著眼睛沉默著。
「鎮里和區局聯合成立一個工作組，盡量做好這些教師的安撫工作。先把學校收上來再說。至於他們的額外補貼和收入，區財政暫時可以適當傾斜一下！」
她之所以一直保持沉默，是為了不讓兩人之間的「戰火」升級，保持區委班子的大局團結穩定。
所謂人無
彭遠征霍然站起身來，聲音驟然拔高了幾度，「我彭某人無論做什麼事，都出自公心，仰無愧於天俯無愧於地，正大光明，不畏流言！既然你堅持一意孤行，那麼就請便！秦書記，我還有工作要忙，先走了！」
季建國一怔，他沒有想到彭遠征竟然是這種態度。鎮里有教師去市裡上訪，終歸對鎮里影響不好，會引起區里市裡對鎮里的不滿。
蘇羽寰輕輕嗤笑一聲，「遠征同志，看問題要看長遠！劃歸區里直管，有區財政的投入保障，怎麼說也比鄉鎮管理要強吧？在今年的教育規劃方案中，明確提出要加大向鄉鎮教育的投入力度，我們完全可以將雲水中學做成一個示範點！」
「好了，你去吧，我很累，想休息一下。記住，這件事，你沒跟我說過，我也毫不知情！」
「算了，老季，不攔他們了，他們願意上訪就去上訪吧，正好把事兒捅到市裡去，讓市裡出面管管吧。」
張盛然如釋重負地匆忙離開，站在秦鳳的辦公室門外擦了一把冷汗。
蘇羽寰臉色驟變，也霍然起身，冷笑著向秦鳳道，「秦書記，看看他這是什麼態度？
「可我們能這樣做嗎？」彭遠征嘲諷地笑了笑，轉頭望著秦鳳淡淡道，「秦書記，我覺得這個問題沒有必要再繼續糾纏下去了，反正我的個人態度非常明確！一意孤行沒有出路，等鬧出亂子來，後悔晚矣！」
這一點是彭遠征和蘇羽寰最大的區別。
分管教育的副鎮長季建國皺著眉頭輕輕道，「我看這個候引初鎮不住場面，不行就免了他！」
彭遠征離開秦鳳的辦公室，臉色陰沉地大步離去。沈玉蘭和張盛然見他臉色不好看，也沒敢跟他打招呼。不多時，區長蘇羽寰也從秦鳳辦公室里出來，臉色同樣很難看。
不要說彭遠征，就算是秦鳳，也煩了。
「這樣一來，學校的正常教學秩序就會被打亂，而教學質量更是會一落千丈。最終，吃虧的還是鎮里的孩子們。」
蘇羽寰這句話總算是暴露了他的真正用心。
彭遠征強自按捺住自己不滿的情緒，耐著性子輕輕說著，蘇羽寰畢竟是區長，如果能和平解決這件事，那是做好的。不到萬不得已，他不願意因為這種小事跟蘇羽寰徹底撕破臉皮，太沒有必要了，他不想將時間和精力浪費在這上面。
秦鳳惱火地一拍桌子，「蘇羽寰同志！你是區長，說話做事都要有分寸！好了，你先回去好好想一想，既然私下裡溝通不了，那就上常委會研究討論！」
沈玉蘭站在自己的辦公室門口，
在蘇羽寰看來，自己這番就帶有一定讓步和妥協的味道了。
「蘇區長，我再次解釋一下：這所學校的大多數老師，家都在市區，都是當初吸引來的優秀教師人才。他們之所以堅持留在雲水鎮工作、安心教學，就是因為收入待遇比較高。如果劃歸區管之後，在收入上體現不出來，教師流失是必然的。」
既然雲水聯中不適合收歸區管，那就保持現狀。強行收歸區管，會引起更大的問題，得不償失。
張盛然無奈地苦笑：「嗯，秦書記讓我先迴避一下。」
蘇羽寰原本強行壓下去漸趨偽裝性平和的心境，陡然因為彭遠征一句「一意孤行沒有出路」而被瞬間撩撥起來，他驟然拍起了桌子，大怒道，「彭遠征，你說誰一意孤行？我看你才是一意孤行，無組織無原則無紀律！」
彭遠征出了區委辦公樓，出門打車直奔鎮里。剛回到鎮里沒有幾分鐘，又有麻煩找上門來。
雲水聯中具有很強的軟硬體資源基礎，教學質量也相當高，在市區都是名列前茅。將雲水聯中更名納入區管，區財政不需要投入太多，就能將之包裝一新，作為區政府狠抓教育、加大對鄉村教育投入力度立竿見影的典型學校推出來。
彭遠征有些疲倦地將手裡的簽字筆往桌上一仍，往後靠了下去。他真是很煩惱、很苦惱，他要做的大事很多，可偏偏這些雞
彭遠征沉聲擺了擺手道，「老季，讓候引初自己去解決麻煩，如果連這點事情他都處理不好，這個校長也別幹了！」
秦鳳微笑著，她這是在給蘇羽寰台階下了。可她越是這樣，越讓蘇羽寰接受不了。蘇羽寰是一個心高氣傲的幹部子弟，又來自京城，天生具有某種優越感，他如何甘心在彭遠征手裡接二連三地吃癟？
張盛然和沈玉蘭面面相覷，良久無語。
在他看來，這根本就不是多大的事兒——縱然是區里的決策，決策出現了細節性的問題，調整一下就是了，何必揪住不放！
彭遠征忍不住笑了，淡淡道，「不歸區管，也可以做成一個示範學校嘛。雲水鎮管理，與區管沒有本質的區別。至於說區財政的投入，請恕我直言，今年對於教育的預算比往年還要低一些，不知道蘇區長要怎麼加大投入呢？」
「秦書記，遠征同志，我還是堅持，個人利益要服從集體利益，局部利益要服從整體利益。雲水鎮聯中是不是區管，看上去事情不大，但負面影響太大。這樣的歪風邪氣如果不剎住，以後區里的政令還怎麼順利推進？」
見蘇羽寰猶自不肯罷手，還試圖要無事生非，彭遠征多少就有些不耐煩了。
「其實這所學校鎮辦還是區管，都是無所謂的嘛。一所鄉鎮中學而已，還能影響到全區教育整體規劃的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