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順流而下
第393章 果然不簡單！
紀亮深深打量著彭遠征，伸出手去任由彭遠征握了握，淡然笑道，「小彭書記的大名，我在省里也是如雷貫耳了！當初一篇文章，引起中央領導重視，轟動全國嘛！」
麻明濤笑笑，「紀廳長，這所學校分三次投資建設，利用三年的時間才建成，您看後面的實驗樓、圖書館和體育場，都是後續擴建的，規模不小，投入很大！」
雖然還沒有進入實質性的調查階段，但教育廳的人基本上就可以斷定兩點了：第一，鎮里現在的辦學模式有著深刻的歷史淵源和特殊的人文環境，而現任黨政班子不過是延續了前幾任的政策和管理辦法；第二，沒有行政攤派現象，任何的漏洞都不存在。
到了下午三點半的時候，談話調查終於全部結束。
紀亮畢竟是省里來的副廳級幹部，又是帶隊下來「調查問題」的，這些面子上的工作，彭遠征當然要做足，不能讓人家在這些細節上挑出毛病來。
雲水鎮本就緊挨著市區，從市區過去路上順暢也就是半個小時不到。一行車隊進了雲水鎮，路過雲水中學的時候，紀亮讓車停了一下。
隨後，紀亮又提出去各學校看看，順便走訪幾戶群眾。紀亮要工作組的人單獨進行，不讓鎮里提前安排或者派人跟著。
褚亮回頭來望著彭遠征道：「彭書記，您說鎮里這些企業老闆會不會在省教育廳的領導面前胡說八道啊？雖然說咱們正大光明問心無愧，
紀亮向三人掃了一眼，微微一笑著揚手指了指，「蘇區長、麻局長，這所學校很漂亮，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第二天上午10點，省教育廳黨組副書記、副廳長紀亮帶著省教育廳工作組一行四人，在市教育局黨委書記、局長麻明濤的陪同下，沒有去市裡，直奔新安區。
簡而言之，對於教育來說，就是缺錢。隨後國內展開的轟轟烈烈的教育產業化風暴——大興校辦企業，主要的推動力就是這兩個字「缺錢」。
蘇羽寰淡然一笑，卻是沒有說什麼。
彭遠征已經帶著鎮黨政領導班子的全體成員迎候在門口，門口還懸挂著「歡迎省教育廳領導蒞臨指導工作」的歡迎條幅。
彭遠征淡然一笑，揮了揮手：「稍安勿躁！不要小看了鎮里這些企業家的覺悟！我相信他們會實事求是、客觀公正地！況且，調查也不能只聽他們的一面之詞，這些人也不是傻子，不會幹這種蠢事的。」
李雪燕還讓人列印了一個鎮企業和企業家的明細表，把這些企業歷年曆次的捐款情況、個人基本情況、企業發展狀況等統計出來。
麻明濤和蘇羽寰、周大勇等人簇擁過來。
麻明濤最近正準備在市裡推廣和借鑒雲水鎮的這種辦學模式，因為雖然國家三令五申要求地方財政逐年加大教育投入，但教育資金仍然還是捉襟見肘，很難落實到實處
紀亮站在學校對面的馬路邊上，凝視著眼前這座氣勢恢宏、很有幾分園林化氣息的學校，面上掠過一絲驚意。單以外觀和形象而論，就算是省城的一些中學，都比不上雲水中學。只能用兩個字來形容：漂亮！
李雪燕和褚亮坐在彭遠征的辦公室里，多少有些緊張。褚亮不住地走來走去，彭遠征忍不住苦笑：「褚書記，你坐下來安穩一會好不好？」
中午的工作餐，鎮政府食堂提供的大肉餡包子，還有一大盆全羊湯和幾盤醬牛肉。紀亮等人簡單吃了點東西，略事休息，就繼續開始談話。
麻明濤、蘇羽寰、周大勇等市區領導退場，彭遠征和李雪燕等鎮里領導也退了場，只是在會議室里為紀亮的工作組臨時扯上了一部電話機。
李雪燕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如此種種，看上去這個工作組大有不查出問題來不罷休的架勢。
褚亮哦了一聲，慢慢坐了回來。
秦鳳走後，彭遠征繼續研究十四大報告和國家教育改革和發展綱要。下午下班的時候，李雪燕打過電話來，向他彙報鎮里迎接省教育廳工作組的準備情況。
蘇羽寰正中下懷，帶車與紀亮一行人去了雲水鎮。
鎮里的企業家來來往往，根據李新華在一旁的觀察，紀亮的工作組一共叫了六個人過來，完全是隨機點名。至於這些人來了之後，在會議室里跟工作組的人談了些什麼，就不得而知了。
紀亮
這些就都好說了，資料都是現成的。從鎮黨委政府研究的會議紀要、鎮里向區里的申請、向區教育局的報告、徵求意見表和建議書、及為這個工程專門成立的企業家捐資助學監督委員會實施監督的記錄、每一筆款項的收支明細，都清清楚楚一目了然。
出發的時候，周大勇暗示一個下屬趕緊給彭遠征打電話通知，讓他做好迎接準備。
所謂省領導批示和省教育廳工作組下來調查的消息，在鎮里沒有激起多大的波瀾。鎮里從上到下都覺得問心無愧，不畏質疑。
周大勇搶先一步笑著介紹道，「紀廳長，這位就是區委常委、區直機關工委書記、雲水鎮黨委書記彭遠征同志！」
會議室里。
所有他們能想到的質疑點和切入點，鎮里都提前以材料的形式進行了「解答」和應對，而這些歷史資料顯然是做不得假的。
紀亮抬頭來凝望著彭遠征，心頭浮起一絲凜然，心道這個年輕人果然不簡單！單憑這一手，就不是一般幹部所能比的！
按照彭遠征的指示，彭遠征讓鎮里將鎮黨委政府從1983年開始接受鄉鎮企業捐款助學的各種歷史資料、鎮政府會議紀要、向上打的報告原件、以及上級教育部門和區政府的各種批複，統統都從檔案室里翻了出來，整理成冊，備查。
所謂社會捐資助學有沒有行政攤派的調查，基本上查不出
紀亮等省教育廳的人翻看著鎮里準備的各種備查資料和材料，資料之細緻、之周密、之詳實、之條目清楚，讓教育廳的人嘆為觀止。
蘇羽寰和周大勇先回了區里，工作組的談話調查起碼要進行兩個小時，連中午的工作餐都要在會議室里吃，他們當然不可能在鎮里干侯著。
紀亮在省教育系統幹了20多年，還是頭一次在本省見到這種標準極高、設施完備的鄉鎮中學。
「按照省里祝省長的批示和省廳宋廳長的指示精神，我們還是要往深里再查一查。沒有問題最好，如果查出問題，必須要嚴肅懲處認真整改！」
一旁的蘇羽寰翻看著鎮里提供的資料和材料，臉色有些陰沉。彭遠征果然如他預料的那樣「心思縝密」、很有手腕、極難對付，想要挑他的「刺」，在明面上基本上是不可能了。
這是歷史資料。至於他到任雲水鎮之後，主要就是目前正在推進的鄉村小學校整合改建工程。
紀亮輕嘆一聲，「幾位，看到這麼漂亮的學校，說實話，我都不忍心再去查了——不管怎麼說，一個鄉鎮能配備這麼好的學校，學生是有福氣的，而鎮里的同志對教育也是有功績的！」
紀亮的聲音嚴肅了起來，彭遠征淡淡點
麻明濤眸光閃爍了一下，他心道：聽紀廳長這態度，似乎這一次的調查也就是走走過場、或許不會動真格的？
「紀廳長——歡迎省教育廳領導來我們鎮里檢查指導工作。」彭遠征笑了笑，隨後又跟麻明濤握手寒暄了幾句。至於蘇羽寰早就端著架子到了一旁，見他如此，彭遠征也懶得理會他。
紀亮輕輕一笑，向彭遠征道，「小彭書記的準備工作做得很充分，讓我們大開眼界，也嘆為觀止！從你們準備的資料和材料來看，真是查不出太大的問題來。但是——」
紀亮又凝望了雲水中學一會，拒絕了周大勇提出的去學校里看看的建議，繼續上車，直奔雲水鎮政府。
同時，他還讓鎮財政將歷年曆次社會捐款助學的賬目明細匯總了一份。甚至把成立於1983年11月15日的雲水鎮企業家助學管理委員會的一些會議記錄和相關資料，都一一收集複印。
紀亮笑了笑，點點頭，將手裡的雲水鎮企業（企業家）花名冊揚了揚，「這樣吧，小彭書記，市局和區里的領導、鎮里的同志，你們先迴避一下。我們隨機抽查幾個企業家的名字，然後親自打電話把他們叫過來談一談。」
區長蘇羽寰和副區長周大勇帶著區府辦和區教育局的人迎候在區政府門口。紀亮拒絕了蘇羽寰的邀請，提出立即趕赴雲水鎮展開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