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順流而下
第409章 真金不怕火煉
時大建作為區委辦主任，本來是秦鳳的心腹，但因為心態失衡和對秦鳳的某種怨憤，時大建在蘇羽寰的拉攏下倒了風向。但時大建敢公開跳出來跟自己唱反調，這還是讓秦鳳比較意外的。
「這是當時希望工程辦公室開具的收據證明、從銀行取錢的時間證明……必須要說明一點的是，從我發現存摺到取錢、捐款，這一切都在舉報人劉光舉報之前完成，不存在事後補救的嫌疑。」
彭遠征敲了敲門，站在門口淡然道，「秦書記，諸書記，我有幾句話說，同時也有些證據可以提供給調查組的同志們。」
他馬上腦海中掠過一絲光亮：難道東方岩要把彭遠徵調任鄰縣去當救火隊員？很顯然了，東方岩雖然要提拔龔翰林，但還是擔心龔翰林能力不足、不足以穩定鄰縣局面，必須要有一個強力的副手來進行輔佐。
「東方書記，彭遠征這個同志改革創新的意識強，能力更是出類拔萃，讓他去協助龔翰林工作，打開鄰縣的局面，是最合適不過了，只是——只是彭遠征現在被人實名舉報，是不是先沉沉看看情況再說？」宋炳南試探著輕輕道。
彭遠征的聲音慷慨激昂，在會議室里久久地回蕩著。蘇羽寰臉色陰沉，胡德詠和時大建、董節餘的臉色則一陣青一陣白的，望著彭遠征拂袖而去的挺拔飄逸背影，心裏跟吃了屎一樣噁心，想要嘔吐。
顧春翔的話一說完，蘇羽寰等人的臉色頓
就地提拔，鄰縣的幾個副縣長，他一個也看不上。唯有宣傳部長龔翰林，是他大力提拔起來的幹部，算是他的心腹班底之一。在東方岩看來，龔翰林哪怕是能力稍有不足，但只要他忠誠度夠，堅定不移地貫徹市委的指示精神，有他這個市委書記在背後，鄰縣的局面很快就穩定下來。
這是一種赤果果的背叛和挑釁！秦鳳氣得嘴角微顫，捏著水杯子的手因為用力而漲得生疼。
眾人吃了一驚。
「東方書記，我覺得遠征同志在經濟上不可能出現任何問題！這是必然的！」宋炳南的態度非常堅決和堅定，東方岩望著宋炳南眸光閃爍，卻是也點點頭，「彭遠征在新安區政績斐然，有口皆碑。所以，我們遇到這種事情，我們還是要正確評價年輕幹部！」
到現在，局面已經比較明顯。蘇羽寰藉著彭遠征被舉報的事兒，真正拉出了自己的隊伍。
「不過，這與這一次雲水鎮與豐泰集團的合作沒有任何關係，而是與上一次我幫豐泰集團運作上市有關。當時我沒有發現這張存摺，直到第三天才發現。」
「我當時就把鄭英男找來退還這張存單，但對方不肯收回……幾經考慮，我讓秘書田鳴將這張存
但是他不願意從其他區縣抽調幹部去鄰縣，因為這很容易又引起市級層面的權力紛爭，在當前這個多事之秋，他還是考慮以穩定為主。
會議室里明槍暗箭齊飛，氣氛非常緊張。
宋炳南揮了揮手，不耐煩地道：「這種舉報不必當真，我相信遠征同志是清白的。老宋，紀委正在調查，組織部先考核著，我跟紀委的老柳通通氣，讓他們抓緊！」
希望我這一次沒有賭錯。一念及此，他下意識地暗暗掃了蘇羽寰一眼。選擇蘇羽寰，他看重的不是蘇羽寰本身，也不是蘇羽寰背後的市長周光力，而是蘇羽寰的京城高官家庭出身。
宋炳南心裏嘆了口氣，知道東方岩心裏恐怕也存在一些隱憂，生怕彭遠征年輕真犯了錯誤。
如果他不是這樣做，而是背後將錢退回，還真是要說不清楚，要惹上一身騷——因為沒有當場退回，中間隔了好幾天，單憑一面之詞，無法自證清白。
顧春翔這個出了名的老好人一直在保持著異樣的沉默，而如今看來，他這分明就是在等待彭遠征的登台亮相。
被彭遠征當場罵為小人，卻又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這種感覺很憋屈。
說實話，董節餘和時大建的倒轉，與秦鳳最近的態度有著潛在的關係。如果秦鳳還是向過去
「遠征同志回答我：人在做，天在看！」顧春翔揮了揮手道，「現在看來，這話真是驗證了。」
「秦書記，我覺得暫時讓遠征書記迴避一下，也不是不可以。這也不是停職，而是一種組織原則。等市紀委調查組出了結論，如果遠征書記沒有問題，可以隨時恢復工作嘛。」
宋炳南猶豫了一下，就他本心而言，他不願意讓彭遠征去鄰縣那種地方去趟這種渾水。但常務副縣長，對於彭遠征來說也是一個機會……
「更重要的是，我做完這一切，立即跟區紀委有關部門做了備案，也跟紀委顧書記作了溝通。」
秦鳳的話只說了半截，卻相當於狠狠地扇了董節餘、時大建和胡德詠幾個人一巴掌。她揮了揮手，起身沉聲道，「散會！」
權衡再三，東方岩還是想到了彭遠征。
沉默了片刻，常務副區長胡德詠終於還是硬著頭皮打起了頭陣，作為蘇羽寰一系的第一幕僚，他不得不帶這個頭。
胡德詠帶頭，政法委書記董節餘和區委辦主任時大建也先後表態贊成。
彭遠征是市裡高層領導公認的能力很強、個性鮮明、也有手腕的年輕幹部，東方岩考慮來考慮去，覺得落後和亂象十足的鄰縣，需要彭遠征這樣一個新鮮血液過去刺激一下。
如果有餘地，東方岩也不會選擇龔
他都做出了決定，宋炳南當然只能附和，不可能跟他唱反調。
顧春翔笑了笑，朗聲道，「彭書記說的沒錯，當時彭書記給我說過這事兒，也給區紀委作了備案，這些都是有據可查的。我當時還跟遠征書記開了個玩笑，說這麼大一筆錢，你真不動心？大家猜猜遠征書記是怎麼說的？」
蘇羽寰，董節餘，胡德詠，時大建，再加上態度曖昧的宣傳部長吳軍節和紀委書記顧春翔，真正堅定不移站在秦鳳這一邊的只有副書記令翔、組織部長李夢染和副區長周大勇。
按照慣例，龔翰林以鄰縣縣委常委、宣傳部長的身份，接替牛博陽干鄰縣縣長，確實不太合規矩，明顯屬於破格提拔的行列。
顧春翔居然站在了彭遠征的一邊，不僅很多區委常委訝然，就連秦鳳都覺得很意外。她暗暗掃了彭遠征一眼，心道你這個小子什麼時候把顧春翔這個好好先生給拿下了？
「首先簡要說明一下情況。當日，豐泰集團的鄭英男確實偷偷趁我去衛生間的時候，往我的包里塞了一張存摺，數額為十萬元整。」
一念及此，諸強均扭頭望著秦鳳笑道：「秦書記，我們馬上派人核實遠征書記提供的相關證據，我看，如果不出意外，這事可以辦結了。」
市紀委副書記諸強均一看這種架勢，心頭暗道：看來，這新安區的黨政主官不怎麼和睦喲。不過，蘇羽寰敢直接跟秦鳳這個市委常委唱反調，看來心裏也是
胡德詠說完，目光有些閃爍。
但宋炳南心裏暗道：東方岩今天找我過來，就是為了龔翰林的任職？不太像。
市紀委副書記諸強均俯首看著彭遠征留下的一些證據材料，心頭鬆了一口氣。如此足以證明彭遠征的清白，這次舉報可以結案了。
「老宋啊，我有意讓彭遠征去鄰縣干常務副縣長，協助龔翰林工作，你覺得咋樣？」
彭遠征將手裡的有關證據的複印件擺在了諸強均的面前，然後抬頭望向了區紀委書記顧春翔。
但所謂水漲船高、此消彼長，就是這個道理。
新安區委。
秦鳳憤怒而清冷的眸光投射過來，他忍不住垂下頭去。至此，他心裏很清楚，他從此再也不能走回頭路，這一次徹底得罪了秦鳳，如果日後蘇羽寰不能得勢，首先倒霉的就是他了。
彭遠征長出了一口氣。他前番的捐款乃至提取部分證據並暗中給區紀委的顧春翔打了一個電話說了說，其實也就是下意識地行為，完全是出於他小心謹慎的作風。
秦鳳點頭微笑，「麻煩紀委的同志們了。我就說過嘛，如果遠征同志也成了貪官，那麼——」
市紀委副書記諸強均清了清嗓子，尷尬地笑著揮了揮手，剛要說幾句圓場話，突然見會議室的門開了，彭遠征依舊穿著白色的襯衣、黑色的褲子和一塵不染的皮鞋，神色平靜淡然地出現在門口。
至於鄰縣縣委書記孫雪臨，他非常不滿意，早有撤換調整之心，只是暫時時機還不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