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順流而下
第416章 去鄰縣上任
兩個青年男子揮著手攔車。
門診部主任冷冷一笑，轉過身來扶了扶自己的眼鏡，淡漠道，「我就是這麼個態度！我再次重複一遍，這是醫院的制度，你們不交上住院押金，怎麼安排床位和手術？」
其實這個班子現在是不健全的。因為牛博陽腐敗窩案，市委一年中先後數次調整鄰縣班子，有的因涉案被雙規，有的早已落馬，有的剛到任幾個月就因為不適應工作被再次調離，現在黨政兩套班子加起來一共才7個人，人員嚴重不到位。
提起牛博陽，宋炳南沉默了下去，彭遠征也笑了笑，不再說什麼。牛博陽雖然因為腐敗被拿下，但畢竟是鄰縣的前任幹部，作為接任者，彭遠征不想談論前任領導。
見彭遠征似乎有些不以為然的樣子，宋炳南又笑道，「牛博陽前任的前任，在鄰縣搞了特色種養殖，還打出了特色農業興縣的口號，結果如何？種養殖業倒是發展起來了，但對於全縣的經濟貢獻太小，純屬小牛拉大車啊。」
馮倩茹本來想周末趕過來跟彭遠征小聚幾天，然後陪著他去鄰縣上任，但新宇集團在香港的產品推介會臨時延期，作為集團總裁的她根本離不開，無奈之下，只得改為下月中旬去新安。
好在只是送彭遠征上任，宋炳南也不是很著急。
早上八點半。市委常委、組織部長宋炳南，帶著市委組織部幹部科的科長，還有彭遠征，一行數人分乘兩輛車趕赴鄰縣。
他的
「領導，沒有住院手續，急診上就不給看。」青年額頭上急得汗珠津然，搓了搓手。
馮倩茹跟彭遠征通完電話，就興沖沖地找上了王安娜和王彪，新宇集團的三個創始人湊在一起碰了碰頭，當即拍板決定，將試驗推廣的這個即時通訊工具正式定名為mm，再行設計一個形象卡通的產品標識。
鄰縣位於新安市最西端，是一個半山區半平原的農業大縣，人口接近40萬。在新安地區來說，鄰縣算是貧困山區的代名詞，工業基礎很薄弱。
進了鄰縣地域上，國道開始變得坑坑窪窪，加上路上到處是沿途農民曬的麥秸，汽車行駛起來非常不易，司機只能放緩車速。
一看宋炳南和彭遠征親自跟來了醫院，兩輛市委小車的司機怎麼敢怠慢，立即幫著農婦的家屬跑前跑后，辦理住院手續。這折騰了半天，還是沒有能住下院。
「至於這個牛博陽，短短几年，大興土木到處伸手，把這個本來就不怎麼景氣的縣搞的是烏煙瘴氣！」宋炳南猛然揮了揮手，慨然道：「害群之馬，禍國殃民啊！」
說完，彭遠征扭頭出了門診樓，陪著宋炳南上了車，駛離醫院向縣委行去。宋炳南吩咐留下一輛車，讓小車司機楊亮暫時留在醫院看看情況再說。
車輛緩慢前行，司機越跑越是後悔，不該走這條線，應該繞一繞，走外環路。路上慢一點倒是不要緊，但耽誤了領導的大事，他可是要吃不了兜著走的。
「宋部長，其實我覺得，不走工業化的路子，也能帶動群眾發家致富。鄰縣有鄰縣的特色，如果能保持這種原生態的特色，未必就是一件壞事。」彭遠征輕輕笑了笑道。
司機正準備加大油門衝過去，宋炳南沉聲道，「停車，下車看看怎麼回事！」
「這個縣工業基礎薄弱，你到任之後，可以從這個角度考慮開展工作。其實說白了就是加大招商引資，推進工程建設。改革開放，先開放才能搞活嘛。遠征啊，你是抓經濟的一把好手，市委市政府可是對你寄予厚望！」宋炳南很快就轉移了話題。
6月3日，周三。
農婦的兒子敢怒不敢言，氣得嘴唇哆嗦，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是該修了，縣裡去年就爭取了省里的扶貧款，但一直遲遲沒有動工……」宋炳南眉梢一挑，話沒有繼續往下說。
正行進間，路邊的村莊里突然衝出三四個
鄰縣縣委縣政府機關大院門口，縣委書記孫雪臨和即將走馬上任的縣長龔翰林帶著鄰縣黨政班子的所有成員，迎候在門口。
看到宋炳南的車駛過來，孫雪臨這才長出了一口氣，面帶笑容迎了上去，主動替宋炳南打開了車門，但首先跳下車來的卻是副駕駛位置上的彭遠征。
宋炳南轉頭望著彭遠征，「遠征，你去看看，跟醫院方面說說，押金可以延後再交嘛，病人都痛成這個樣子了，怎麼還能拖延？這一來一去得多長時間！」
「小胡，你們下車，讓你們的車先去送個病號！」
彭遠征咬了咬牙，看看躺在走廊里呻吟都漸漸變得衰弱無力臉色蠟白的農婦，掏了掏自己的口袋，只有三百多塊。他來鄰縣上任，沒有帶多少現金。
青年急急道，「我們帶了一千，還差一千，醫院說俺娘有可能是急性腸梗阻，需要動手術，讓我們交夠住院押金才行。」
鄰縣距新安市市區有80多公里，兩輛小轎車順著國道一路疾馳，一個多小時后就進入了鄰縣境內。
兩個小車司機苦笑著各自掏了掏口袋，三人的錢湊在一起勉強湊夠了一千塊，彭遠征將錢遞給跟在自己身後的青年，輕輕道，「你拿這錢趕緊去辦住院手續，先給你娘看病再說！」
彭遠征點點頭，就帶著青年找上了門診部的主任。可話還沒說兩句，這
宋炳南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他沉聲道，「住院押金要多少？你們還差多少？」
宋炳南走過去俯身看了看幾近昏迷狀態的農婦，威嚴的目光從幾張急切恐慌的面孔上掠過，點了點頭，立即轉頭望著身後那輛車揮了揮手，他的秘書和組織部的幹部科長，趕緊跑了過來。
「謝謝，謝謝領導！領導，您留個單位和地址，我給您打個借條，我……」青年激動地捏著錢，突然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謝謝領導了！」
彭遠征走出門診部大樓，向兩個市委機關的小車司機揮了揮手道，「兩位師傅，你們身上帶了多少錢，先拿出來應應急！這個錢，算是我借兩位的。」
如果沒有司機在，他可能還會跟彭遠征談一談鄰縣的「亂局」，再次提醒提醒他，但現在顯然是不合適談這些。
……
彭遠征和宋炳南的車打頭，兩輛車一路鳴笛加快速度，駛進了鄰縣縣城。聽說縣醫院距離縣委縣政府也不遠，宋炳南就臨時決定，跟去醫院看看情況。
「牛博陽的前任，又引進了藥材和黃煙，搞什麼生態旅遊。但除了拿了幾個全國綠化模範縣、國家園林縣城、省級園林城市的牌匾之外，也沒有大的起色。」
農婦的大兒子跑出門診樓來衝著宋炳南央求道，「領導，麻煩讓車再
說完，這人就揚長而去。
司機無奈，只得停下了車。宋炳南和彭遠征下了車，那兩個青年就圍了過來，惶急哀求道，「同志，麻煩你們幫俺家送個病號吧，俺娘犯了急病，痛得都要昏過去了……」
孫雪臨等人已經在門口等候了半個多小時，一直沒有見宋炳南車過來，聯繫又聯繫不上，只得乾等著。
彭遠征勃然大怒，大聲道，「你這是什麼態度？你作為醫生，怎麼能這麼說話？」
宋炳南皺了皺眉，彭遠征插話道，「怎麼回事？醫院這麼死板？要治病再說其他嘛！」
彭遠征嚇了一跳，趕緊一把將他扶起來，「你趕緊去辦手續。不用打借條了，先去看病，快去！」
宋炳南的秘書小胡和組織部的幹部科長，只得下車一邊步行，一邊等待車輛去縣城醫院送完病人再返回來接。
……
「遠征啊，以前來過鄰縣沒有？」宋炳南笑吟吟地問道。
宋炳南搖搖頭，「要帶動一個縣的經濟發展，遠征同志，工業永遠是一個發動機。當然，其他產業也需要齊頭並進。但是離開了工業這架馬車的拉動，這個縣很難徹底改變一窮二白的面貌。」
宋炳南隨後下車，淡然跟孫雪臨握著手，態度多少有些不咸不淡。對於孫雪臨，市委是不怎麼滿意的。在宋炳南看來，牛博陽能在鄰縣一手遮天、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來，與孫雪臨的無能有著莫大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