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順流而下
第418章 排序與派系
彭遠征和龔翰林並肩行進著，出了縣委縣府大樓，馬路對面的一個街心公園行去。
宋炳南的話就代表著市委主要領導的態度。他這樣的批評直接說在當面，毫無「藝術性」，顯然意味著市委對鄰縣黨政班子的工作相當不滿意，也對孫雪臨這個縣委書記的工作相當不滿意。
縣委書記孫雪臨
彭遠征心裏暗笑，知道龔翰林這一方面是在給自己透露鄰縣的亂局，一方面也是在暗示自己，要求自己竭盡全力支持他的工作，合作則共贏，分歧則共傷。
11個人的常委班子，彭遠征位居第六，正好處在承上啟下的位置。這也基本符合了他的位置和資歷地位。
縣委常委、宣傳部長（暫時空缺）
兩人正說話間，林長河從走廊那頭一間辦公室里走出來，大老遠就笑著打招呼道，「遠征同志！」
「估計上頭對孫書記很不滿意，其實孫書記也有難處。他同樣是空降幹部，當初牛博陽如此強勢，在鄰縣一手遮天，計超這些坐地戶跟著牛博陽一個鼻孔出氣，孫書記也只能聽之任之了。」
縣委副書記計超，縣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尤濤，縣委常委、紀委書記黃子涵，三個黨群幹部為一個派系；縣委常委、組織部長熊偉廿，縣委常委、統戰部長韓軍祥，縣委常委、縣委辦主任樊常在，一個派系；龔翰林與自己肯定要划入一個派系。
彭遠征一邊笑著走過去跟林長河握手，一
今天這一出讓縣裡領導都很沒有面子，因此也沒有人為寧鏘說情。縣委辦主任樊常在也在會上虛情假意地做了自我批評。
彭遠征笑笑，「請老領導放心，我一定全力配合老領導的工作，無論局面多麼難，我們總得有所作為，在其位不謀其政，也對不住自己的良心。」
「牛博陽雖然倒了，但縣裡還是人心不穩，暗流涌動。孫書記這個人——」龔翰林沉吟了一下，輕輕道，「比較溫和，如果是平時，這樣的領導其實很受歡迎。但在現在這種情況下，他鎮不住場面，縣委的政令在下面幾乎成為一紙空文。」
坐在最裡面的一個幹部趕緊起身跑出來恭謹笑道，「您好，彭縣長，我是縣府辦副主任王浩。」
龔翰林沉吟了一下，點了點頭，「嗯，你說的也有道理。那就這樣吧，你先轉幾天，下午我去人大，你在縣府這邊先熟悉一下機關的人員。」
龔翰林微笑著點點頭，態度又顯得親密了一些。
龔翰林掃了他一眼，很痛快地答應道，「弄個熟悉的同志過來也好開展工作，你看著安排吧，放在縣府辦就可。」
「遠征啊，你知道牛博陽是為什麼被拉下馬嗎？」他壓低聲音低低道。
如此一來，鄰縣焉能不亂？而孫雪臨這個縣委書記，焉能不被架空？
其實調田鳴過來，這種小事，
至於縣委書記孫雪臨貌似高高在上，居中調度，實際上對下面三個派系都無實質性的掌控能力，越看越像是孤家寡人。
彭遠征一怔，「不是因為貪腐？」
彭遠征中午跟龔翰林兩個人在外邊的小飯館吃了一頓全羊，沒有喝酒，因為下午龔翰林還要去人大走選舉縣長的程序。雖然是形式主義，但還是要走。
縣委常委、武裝部長遲央
「現在先不著急，下午下班再說吧。」
目前鄰縣這種局面，被市委視為了「眼中釘」，誰都不知道這場亂局會不會隨著牛博陽的被抓而平息，這個時候，作為縣委常委領導，幾乎每個人都很消沉。
「老領導，其實我覺得工作先不忙分工，我個人意見，我先在縣裡轉幾天，作作調研，我什麼情況都不了解，也無法開展工作。」彭遠征眸光中閃爍著異樣的光彩，沉穩道，「老領導，我們先不忙下手，先梳理頭緒，一旦頭緒梳理清楚，再果斷破局——其實也不需要擔心那麼多，市委東方書記不是說了嘛，會大力支持我們的工作！」
彭遠征慢慢走近縣府辦公樓。縣府和縣委雖然在一個大院里，但分處兩個辦公樓上，前面是縣府，後面才是縣委。
一路上，龔翰林沉默無語，其
看來，鄰縣不僅是一潭深水，也是一潭渾水啊。彭遠征心裏暗暗提高了警惕。
……
他不主動開口，彭遠征就更只能保持沉默。
龔翰林說著停下腳步，轉頭凝望著彭遠征，「遠征，咱們不是外人，現在鄰縣又都是外來戶，我們兩個就是難兄難弟，只能捆綁起來共同進退……」
「彭縣長，領導的辦公室，我已經安排好了，您過去看看還滿意不。」王浩帶著彭遠征走上二樓，打開了東頭最裡面的一間辦公室，陳設一般，但非常寬大，大概有十七八個平米的樣子。
縣委副書記、縣長龔翰林
縣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尤濤
縣委常委、縣委辦主任樊常在
彭遠征沉默了下去。
縣委常委、組織部長熊偉廿
會上，還討論了今天會場領導桌簽座次出現失誤的事兒。這其實沒有什麼好討論的，孫雪臨當即提出，縣委辦副主任寧鏘工作失職，就地撤職查辦，相關人員給予黨內警告、待崗三個月的處分。
「遠征啊，其實我沒想到你會到鄰縣來。」龔翰林嘆了口氣道，「這個縣太複雜、水太深，遠遠比我想象中的要複雜得多。我來了之後，工作層層疊疊，根本就沒法開展。」
「行。對了，老領導，我想從新安調個人過來。」彭遠征笑了笑。
「確實比我想的要複雜。」彭遠征笑
彭遠征掃了一眼，笑笑，「挺好，我這人對辦公室沒啥講究，只要能辦公、安靜一些就可以了。對了，我要住在縣裡，麻煩你幫我安排一間宿舍。」
彭遠征笑著跟王浩握了握手，他已經從龔翰林口中得知，縣府辦主任談某人已經跟著牛博陽鋃鐺入獄了。牛博陽貪腐如此嚴重，他的縣府辦主任怎麼可能清清白白。
縣委常委、統戰部長韓軍祥
「彭縣長，都安排好了，就在政府大院對面的縣委生活區里，有一套兩居室，我這就帶您過去看看。」王浩的態度非常謙卑恭謹。
王浩頭一低，就側著身子避了過去。
實際上也就是這麼個道理。
縣委副書記計超
「難啊！」龔翰林長嘆一聲。
送走了宋炳南，孫雪臨立即召集了縣委新班子的碰頭會。這個會開得時間不長，也就是見見面，互相認識一下。就是這短短的半個多小時的觀察，彭遠征就敏感地發現，這個11人的常委班子，起碼分成了三個派系——
「貪腐，這隻是表象因素。真正讓他下馬的是……」龔翰林下意識地掃了周遭一眼，見左右無人才又輕輕道，「他太霸道了，目中無人，年初的時候免了一個鎮長的職務，這個鎮長是一個縣老領導的孩子，結果人家一直告到省委，列舉了他很多罪證。」
他心裏很清楚，龔翰林提起這個，不是在背後議
這是一幢老式的六層樓，走廊里比較陰森潮濕。彭遠征走到縣府辦辦公室的門口，門敞開著，他敲了敲門。
龔翰林苦笑：「盯著我，我也沒辦法。從4月份開始，縣裡的工作幾乎原地踏步走，陷入了停滯狀態。一些常規工作，都是隨便下個文件應付一下，到了下面的縣直部門和鄉鎮，也是執行不下去。」
孫雪臨有些悲哀地坐在台上，心情很糟糕，但在表面上，他依舊是那幅波瀾不驚的樣子。
其實不僅是孫雪臨情緒不高，其他常委情緒也都比較低沉。
開完會，孫雪臨提出要為龔翰林慶祝為彭遠征接風洗塵，被龔翰林和彭遠征以身體不適為由婉言謝絕。孫雪臨本就心情不好，情緒不高，見兩人推辭，也就不再堅持，彭遠征走馬上任后的第一次常委會，也就這麼散了。
宋炳南還在會上宣布了市委對於鄰縣縣委常委班子的最新排名—
縣委常委、紀委書記黃子涵
縣委常委、常務副縣長彭遠征
「遠征啊，下午人大還要走個程序。明天上午，爭取明天上午，我們縣府這邊開個會，做下工作分工。」龔翰林緩步前行，又道，「縣府這邊只有四個人了，我，你，林長河，還有一個副縣長嚴華。」
這個王浩，現在臨時主持縣府辦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