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默然不語
第430章 舉報
見到彭遠征過來，學生家長和親屬轟地一聲撇下學校的領導，圍著彭遠征有的訴苦抹淚，有的怒聲質問，現場亂成了一團。
彭遠征沒有在這個尷尬的問題上繼續糾纏下去，轉身望著嚴華笑道，「嚴大姐，你安排一下吧，這兩個孩子剛參加完高考，別耽誤了他們填報志願。」
「這些小流氓不是一般的小流氓。」白雪腳步慢慢停下，轉頭靜靜地平視著彭遠征，聲音似有幾分暗示，「他們是沖我來的，實在不行，我準備辭職離開縣裡了。」
彭遠征停下腳步，笑了笑，「好。」
單乃超惶然大驚，趕緊怒斥道，「你瞎說什麼？閉嘴！」
彭遠征沉聲道，「怎麼回事？你說清楚一點！你是哪一位？」
「因為……」電話那頭的聲音沉默了下去，片刻后才急促道，「因為這兩個學生因為要保護他們的老師，得罪了老虎幫的小嘍啰。」
咯噔咯噔的高跟鞋聲在空曠的醫院走廊中響起，越來越密集和清晰。彭遠征抬頭一望，副縣長嚴華和縣教育局的局長孫開明一前一後走了過來。
「大家不要激動，慢慢說……」彭遠征神色平靜地站在那裡，聲音溫和而堅定，「我代表縣政府承諾，無論付出什麼樣的代價，也一定會將兇手繩之於法，請家長放心！」
「呵呵，白老師沒有必要這麼消沉嘛。你放心，這一次，縣裡一定會嚴查這個案子，同時以此為契機，
謝輝吃了一驚，心道這個事兒終歸還是傳到了這位常務副縣長耳朵里了，也不知道是誰在背後嚼舌頭根子。
彭遠征肅然點了點頭，「醫院方面竭盡全力救治這兩個學生，如果你們醫院沒有把握，趕緊轉院去市裡的大醫院治療！」
「彭縣長，我們已經在著手進行調查了，現有的證據表明，這應該是一起意外傷害事件，兩個學生無意中與幾個流氓發生衝突……」
彭遠征當場就在醫院電話向龔翰林和縣委書記孫雪臨彙報。龔翰林勃然大怒，立即責令縣公安局成立專案組，進行徹查。同時縣裡成立專項工作組，由彭遠征牽頭各部門負責這起學生暴力傷害事件的調查、善後和問責，副縣長嚴華配合。
單濤的父親單乃超尷尬地陪笑著，「彭縣長，您別搭理他，這孩子就是個橫豎不分的愣頭小子，挨了打也不長記性！」
電話里傳來嗡嗡的忙音，彭遠征一把扣掉電話，臉色陰沉下來。
電話那頭沉默了下去，似乎能聽見對方急促的呼吸聲。彭遠征一怔，皺了皺眉道，「喂，你哪裡？」
「單濤啊，你很有正義感的嘛。」彭遠征哈哈大笑起來，揚手指著身後的孫開明、謝輝等人道，「聽到沒有？這個案子一定要儘快查清，給我們的單濤同學一個交代！」
在走廊上，謝輝見彭遠征臉色不好看地大步
白雪有些目光閃躲地垂下頭去。
謝輝難堪地張了張嘴，沉默了下去。彭遠征的質問，他無法回答，也解釋不清。
單乃超因為報警也挨了打，鼻青臉腫，還被要挾恐嚇。整整一天，單乃超夫妻都沒敢出醫院的門，讓單濤的叔叔兩口子幫著送飯。
車進了醫院，霍光明打聽到了兩個挨打學生所在的病房，就頭前帶路，直奔病房樓的三樓。說來也巧，這兩學生所在的病房裡，一中的學校領導和幾個老師都在場，正被義憤填膺的家長和親屬包圍著，陪著笑臉。
而且，無論是公安局、教育局，居然都沒有向縣裡彙報！簡直是豈有此理！
「彭縣長，鄰縣一中有兩個剛參加完高考的高三男生被流氓團伙無故毆打，現在還躺在醫院里，傷情非常嚴重，有一個至今還昏迷不醒。」電話里傳來一個輕柔而壓抑的女聲，聲音有些變調和走形，彭遠征馬上就意識到，對方可能是戴著口罩或者是用毛巾捂著電話聽筒在說話。
在場眾人都震驚錯愕，這小子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
醫院門口，白雪突然從一側閃出身形來，望著彭遠征輕輕道，「彭縣長，我能跟您談一談嗎？」
嚴華也是剛得到消息，就立即「提溜」著縣教育局的孫開明來了醫院。在路上，她已經把孫開明罵了一個
「兩個學生的病情怎麼樣？」彭遠征扭頭望著醫院的大夫。
「請縣領導放心，我們一定全力以赴。」縣醫院院長兼黨總支書記馬麟出現在人群背後，喘息道。馬麟聽說彭遠征來了醫院，不敢怠慢，一溜小跑趕了過來。
「報了，但是沒用。公安局的人與流氓團伙根本就是一路貨色警匪勾結。我們報警之後，其中一個學生的家長在醫院門口被一夥痞子逮住當眾毆打要挾，說要是再報警就打斷他的腿。」電話那頭的女聲瞬間憤怒起來，「再這樣下去，到底還讓不讓老百姓活了？」
彭遠征掃了謝輝一眼，淡淡道，「先不談工作，你跟我先去一趟縣醫院。」
兩個縣領導親自到場安撫，受害學生家長的情緒略微穩定了一些，但很明顯，對於縣裡領導的表態，他們並不是很信任。而且，基於某種深層次的顧慮，他們還提出要轉院去市裡。
「彭縣長，嚴縣長，各位領導，這孩子不懂事，滿嘴跑火車，請領導別見怪……」單乃超誠惶誠恐地解釋著。
主治醫師常挺擠進人群陪笑道，「彭縣長，一個孩子不要緊，就是有兩根肋骨被打斷，沒有生命危險。另外一個腦震蕩比較嚴重，還需要再觀察一段時間，看看是不是手術
「你仔細說說。」彭遠征皺了皺眉，取過筆來準備記一記，但對方卻在這個時候掛了電話。
彭遠征笑笑，「沒事，他剛受了驚嚇，別太難為他了。」
小車一路疾馳，在快要駛進縣醫院大門的時候，彭遠征突然輕輕道，「謝輝，縣一中有兩個剛參加完高考的學生被流氓團伙當街毆打成重傷，你可知道？」
「老霍，跟我去一趟醫院！」彭遠征抓起電話吩咐霍光明，帶了車準備去縣醫院。
匿名打這個電話的人不是一中的老師，就是學生家長。說不準，就是電話中所言被打成重傷的學生家長。彭遠征長出了一口氣，心裏升騰起些許的怒氣來。
彭遠征長出了一口氣，大步走出了醫院。謝輝見他離開，趕緊追了上去。
「這縣裡的人民警察到底是保護人民群眾的，還是給黑社會鳴鑼開道的？」
「報警沒有？」
彭遠征坐在受傷較輕的一個被打學生單濤的病床前，試圖跟這個孩子說幾句話。但這個高高壯壯地男生儘管頭破血淋兼之兩根肋骨被打斷，吃了很多苦頭，卻還是倔強地扭過頭去，對彭遠征的問話置之不理。
「彭縣長，這事兒其實怪我，都是我害了這兩個學生。」白雪沉默了片刻，才幽幽道，「他們是我班上的學生，高考結束后，前天班裡聚會，散場時，在學校門口，有幾個小流氓糾纏我，單濤兩個看不慣，就上去跟他們理論，結
「我是彭遠征。」彭遠征抓起電話，淡淡道。
彭遠征從單濤的眸光中讀到了一絲叛逆和敵視，嘴角不由一挑。
兩個人並肩走出了醫院大門，沿著馬路走著。
「你不要激動，你慢慢說——那兩個學生為什麼挨打？」彭遠征輕輕和聲道，「你不要擔心，慢慢說！」
在他三令五申要求縣公安局打擊流氓犯罪維護社會治安的背景下，再次發生這樣的事情，由不得他不怒。
白雪默然不語。
「彭縣長，你不要管我是誰，反正我要向縣領導舉報和投訴，請縣領導為學生做主。」電話那頭的女聲微微有些激動。
彭遠征環視眾人，他一眼就從人群中看到了那個明眸皓齒氣質清純的一中女教師白雪，他心頭一動，向她投去意味深長的一瞥。
車上，謝輝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也不敢多問，只得沉默著。
這個時候，單濤突然吃力地扭過頭來望著彭遠征和嚴華大聲道，「別假惺惺了，一群貪官污吏，沒一個好東西！」
嚴華點點頭，站在她身後的教育局局長孫開明慌不迭地表態道，「請縣領導放心，等高考成績出來，一定不會耽誤他們的升學。」
謝輝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彭遠征生硬地打斷了，「意外傷害？在學校門口被打，這算什麼意外？那麼，我再來問你，學生家長報警之後，為什麼又引來流氓團伙的毆打、威脅和恐嚇？這說明什麼？這也是意外和偶然？嗯？」